影殺凝神望着空氣中不斷穿梭的身影,雖然容月的身形極快,但是卻有個致命的缺點,便是她的目標太過明確,影殺早已看出容月的目的便是他手中的鬼影,那麼容月必定會根據目標有所行動,這樣便也把握了容月的攻擊方向。
於是,當容月無形的身影襲來,一雙手猛然握住了鬼影,一般人着實看不出容月的手,卻不想影殺頓時狠狠抓住了那纖細的手腕,鐮刀一揮,只聽“嘶”的一聲容月的腹部便被鬼影猛然劃開,一瞬間鮮血直流,容月忽然重重地向後摔去,跌在了棠聖的面前,奄奄一息了。
好在因爲敵人是女人所以影殺手下留情,再加上本來負傷的他再無全力,容月才僥倖保住了身體,否則定會被砍成兩截。
雪猛然一怔,全然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雖然她是那人派來蒐集信息的,但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他們,而且近日來的相處更讓她從這短短的時日裡感覺到溫暖,因而忽然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頓時覺得滿心的負罪感,她理應將一切都告訴他們……
棠聖頓時一滯,整個人都呆掉了,泠長風早已昏迷,沒了知覺,容月竟然也傷得如此之重,望着她腹部不斷流淌的血液,想到一直默默陪在身邊的容月,不知爲何,心竟像死了一般,幾近停止跳動。他踉蹌地向容月奔來,一臉驚恐地將容月抱在懷裡。
容月的臉上煞白煞白的,由於出血過多而渾身顫抖着,嘴裡也不禁吐出了鮮血,眼神空洞,仿若隨時都會消散奄奄一息的生命似的。
棠聖看得一陣驚慌,面目痛苦而扭曲。
容月,容月,怎麼辦,怎麼辦……
心裡不斷吶喊着,他寧願躺在這裡的是自己,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他,看着容月生命垂危的樣子,腦海裡頓時一片空蕩蕩的,再也不去想巫國了,仿若那沉眠已久的國度只存在夢境之中,腦海中有的便只有和容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雖然時間不長,但卻記憶深刻。
他還記得是在花谷拂冥樹下的陰影裡第一次見到容月,那時的她一副乞丐的裝束,死氣沉沉地躺在樹底下,突然卻又活蹦亂跳地和他們糾纏。慢慢地,便和這位少女扯出了許許多多的牽連。若是人們相信緣分,相信宿命,相信神明,那麼這一切均是命中註定。
這原本看起來有些胡攪蠻纏卻又刁蠻的少女其實是這般溫柔善良而心思縝密,若不是她和泠長風一路相伴,即
使自己總是沉默不語也定會覺得異常枯燥。
尤其是蛻化成狼人的那一幕幕場景,此刻更是歷歷在目。當滿眼赤紅還是狼人的他對着身下的容月怒目而視之時,容月猛然貼上了自己的脣瓣,那溫暖而柔軟的觸感忽然在腦海裡異常清晰起來,仿若此刻還餘留在脣邊。以及在山東里篝火的掩映下,迷糊醒來的他深深吻上了容月的脣瓣。這畫面偏偏這個時刻被從記憶深處抽扯出來,赫然在腦海之中顯現,然後觸動着他絞痛不已的心臟。
“容月,容月,你醒醒!”棠聖惶恐地喚着即將沉睡而去的少女,她清秀的面容即將被慘白所塗染。
“棠,棠聖……”容月痛苦地呻吟着,只感覺渾身無力,但是模糊之中看到棠聖一臉擔憂和悲傷的表情,身體更是疼痛異常,這十幾年來,她從未奢求除了師父外的任何人這麼關心自己,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有了夥伴,有了棠聖、泠長風、嵐和雪,不禁異常欣慰。但是腹部還是異常疼痛,有什麼東西就這麼緩緩地流淌着,好像即將耗盡自己的生命,她捂住腹部的手也被粘稠的液體塗染了,滿是猩紅的顏色。
她本來擡起的手卻猛然墜落,像是突然沒了氣息,眼睛也緊緊閉上了,駭得棠聖頓時一震,他慌亂地將容月抱緊,卻隱約感覺到她的氣若游絲,絕望之中終於多了幾分喜悅,但是眉頭卻仍舊緊鎖着,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怕容月和泠長風都會沒命。然而這場戰爭看來異常漫長,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掉,更令人頭痛的是對手如此強大,並非一般的嘍羅。
“我一定會救你們,所以,”棠聖忽然眼眸一緊,狠狠地說道,“請你們一定要撐住!”
而就在此時,卻忽然聽到紫杉刺眼的尖利笑聲:“啊哈哈……”
只見,紫杉猛然站了起來,周身再次迸發着一股強烈的紫氣,卻比之前更加強烈更加刺眼了,雖然明黃以爲是故技重施,但忽然感覺不對,那強烈的氣息裡混雜着一股更爲強大的力量。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黃心驚,望着在光芒之中不斷扭曲的紫杉,覺得異常駭人,這豈是一個仙子該有的模樣,簡直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看來只有用血祭了……明黃心中暗暗盤算着到底有多大勝算,可是心中還是沒底。
但是隨着紫杉周身所凝聚的氣息越來越重,光芒越來越刺眼,明黃迅速凝神聚氣,摒棄一切
雜念,即使這怪石之地並不安靜,但是明黃的心已靜,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靜靜地感受着周遭異常微妙的變化。
旋而,一股極寒的氣息逐漸傳來,危險的氣息逐漸漫延。還悠閒地坐在怪石之上的黑衣女人早已察覺這氣息的異常,但卻仍舊保持着一副看熱鬧的玩味模樣。
緊接着,雪花緩緩從天而降,簌簌地,異常輕柔地飄落在衆人的頭上,肩上,以及觸及可化的皮膚上,不禁引起意識清醒之人的一陣戰慄。
雪迅速變大變稠密,然後開始紛紛揚揚地落下,寒冷的氣息頓時將棠聖幾人包裹住,幾人不禁打着寒顫。棠聖眼眸之中頓時更添幾分恐懼,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薔薇公子的府邸所看到的場景,厚重的雪牆裡面強烈的氣息碰撞而產生的強大沖擊力,幾乎將周遭的生命全部摧毀。
“不好!”棠聖暗叫,便猛然抱起容月,對着雪大喝道:“雪,快帶着泠長風向後退,越遠越好!”
眼看着那雪牆正一步一步地形成,他們卻仍舊處在這雪牆之中,棠聖不禁大駭,使出渾身的勁兒和拖着泠長風的雪向怪石深處走去。無奈他身負重傷,且懷中抱着容月,而且年少的雪卻拖着泠長風,所以非常吃力,動作遲緩,還未及走出,便被逐漸形成的雪牆包圍住了。
雪不斷飛旋着,棠聖頂着大雪,大聲說道:“試着走出這雪!”卻不想剛和雪向外走去,便被這看似柔軟的雪花劃傷了,兩人吃痛都退了回去。
糟了……棠聖暗暗想到,而且視線之內的雪更加紛亂而氣勢洶洶了。
不出一會兒,這怪石之處的空地就被一道厚重的雪牆覆蓋了,雪牆越來越厚,並且越來越凌厲,頓時像是鋒利的尖刃一般一般切割着周遭所能旋轉到的一切東西。
只是,在稠密而紛亂不斷旋轉着的雪在經過黑衣女人之時竟莫名其妙地躲開了,明明可以切碎堅硬的怪石,卻不想竟連黑衣女人的一絲一毫也碰觸不到,竟是如此不可思議。
黑衣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這般神秘莫測……
而棠聖和雪越來越感覺呼吸凝滯,皮膚被雪割得生疼,好在這雪牆裡面的雪不若外面的那般凌厲,不然他們早就被這稠密的雪花殺死了。但是,棠聖隱隱覺得不妙,因爲危險的氣息正不斷增加。他的心異常慌亂,望着懷裡已被紛揚的雪花覆蓋的容月以及雪攙扶的泠長風,惶恐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