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聖和蘇亦天走進破廟的時候,發現嵐早已爲少女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雖然少女的臉色是異常蒼白的,而且臉上也都是灰塵,但是這樣看起來也開始像個女孩的模樣了。她躺在嵐的懷裡,微微睜着雙眼,嘴脣上的紫色還未完全散去,因爲虛弱而無力地翕合着。
“感覺如何?”蘇亦天來到她的身邊,關切地問道,他着實感激她,不然如今躺在這裡的便是嵐了。
少女反覆地眨着雙眼,似乎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只聽她忽然掙扎着要從嵐的懷裡爬起來,嘴裡不斷念叨着:“師父,師父……”
蘇亦天擔心地說道:“你別動,毒還未完全散去呢!”
可是少女聽不見去,她掙扎着,好不容易踉蹌地站起身來到老人的身旁,然後一下子跪了下來,抱着老人,嗚咽着。
棠聖三人也走了過來,蘇亦天緩緩說道:“你師父是被人一劍封侯而死,但是……”
少女擡起了臉,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面龐,突然停止了抽泣,極其平靜地說道:“但是,師父怕是見到了熟人。”
棠聖三人吃驚地望着少女,蘇亦天也沒想到這少女竟是如此聰慧,雖然異常痛心,但是觀察如此入微。
少女繼續說道:“師父沒料到會是熟人,所以纔會如此詫異。只是,我想不透,師父還會認識誰。”
嵐說道:“你師父不是神偷無痕嗎?想必結了不少冤家!。”
少女不再說話,棠聖卻忽然接道:“他不是無痕。”
少女驚訝地擡起頭來望着棠聖,不知他爲何會知道。
蘇亦天也詫異道:“哦?怎麼說?”
棠聖緩緩說道:“那日,那屋頂,無痕從我身邊迅即消失的一刻,我能感受到他的某些特殊氣息,和這老人並不一樣。”
蘇亦天挑了挑眉,望着少女,說道:“這麼說,就是你騙了我們,或者說你纔是無痕?”
少女苦澀地笑了,然後無力地晃了晃胳膊,只聽那鈴鐺“叮鈴鈴”作響,她緩緩說道:“你們也聽到了,有了這鈴鐺聲我怎麼會是無痕。”
棠聖其實一直懷疑這少女便是那日從身邊擦肩而過的盜賊,因
爲他們有種極其相似的氣息,於是說道:“你本可以拿下這鈴鐺。”
少女又無力地笑了,苦澀地說道:“我又何嘗不想,自從我記事以來,這鈴鐺便在我手腕了,師父也是用盡方法爲我除去鈴鐺,卻不想怎麼也拿不下來,因爲這鈴鐺,我有好幾次險些喪命。”
棠聖也無話可說,但是想到了手帕,只能夠繼續問道:“你覺得這些黑衣人爲何要殺你師父和你?”
少女搖了搖頭,雖然她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想不明白,多年以來,她和師父一直過着平淡的生活,平時也都是小偷小搶的,根本結不上什麼大仇家,況且認識師父或者師父認識的人又是誰?總之一切發生的太過倉促,有些事根本來不及回味和思考,少女輕輕咳了起來,她轉過臉來,望着蘇亦天,緩緩說道:“可以幫我葬了師父嗎?”
蘇亦天點了點頭,他走上前抱起老人,嵐趕緊扶起少女,向破廟外走去。少女抱着老人的頭,緩緩爲他合上了雙眼,然後哽咽地說道:“師父,您安息吧,容月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決不負您的教誨。”衆人這才知道了這少女的名字原來叫容月。
棠聖挖好了坑,蘇亦天緩緩地將老人放進土坑裡,卻在無意間忽然發現了老人肩上偶然裸露的印記,就跟起初他發現黑衣人的秘密一般驚訝,但是他抑制住驚訝,不讓嵐他們看到,將老人放入坑裡,立刻掩埋了起來,內心裡卻是極度不平靜的,那個人又開始行動了嗎?
他們回到破廟,靠着火堆,卻各懷心事。容月似乎騙了他們,但是棠聖的手帕和蘇亦天的海之水到底在哪裡?那些對於容月一文不值的東西她爲何不交出來呢?或許她已經丟了,纔會這麼害怕他們知道下落?不可想象。
容月悲傷地站起身來,她來到剛剛老人坐着的地方,然後坐了下去,怔怔地望着地面不語。但是,她突然叫道:“快來看!”
衆人來到容月身邊,只見容月瞪着眼睛望着手撫摸的地面,稀薄的稻草被拂開後,赫然出現了一些痕跡,三個橫顫顫巍巍地印在地面上。
棠聖有些詫異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容月激動地說道:“這一定是師父給
我留下的信息,剛剛我抱着師父的時候看到他左手指甲裡滿是泥土,怕就是因爲這個!”
再仔細望去,倒像個“三”字,但是這又有什麼意思?少女沉思了起來。良久,她叫道:“或許師父並不是指‘三’這個字,他有可能沒有寫完,那麼,”她的眼睛一亮,瞪着棠聖三人,說,“‘手’!應該是個‘手’字!師父還沒寫完就被殺了!”容月的解釋似乎非常有理,蘇亦天也查過傷口,一劍封喉,認出來人,卻早已沒了時間寫完。
對於“手”字棠聖異常敏感,他說道:“會不會是想寫‘手帕’?”容月忽然擡起了頭,她想起起先將東西交與師父的時候,師父忽然激動地問她這手帕是哪裡而來,她也沒在意,只覺得或許這手帕是條值錢的手帕而已。想來想去,便覺或許正是這手帕給他們招來了殺生之禍。
於是,容月立即站起了身,然後走到神翕後面,小心地挪動了一塊鬆動的石塊,便赫然露出一個洞來,裡面有個包袱,容月拿了出來,然後來到棠聖三人的面前。她緩緩打開了包袱,頓時露出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容月說道:“師父從來不把東西放在身上。”容月打開一個小的包袱,棠聖忽然激動地看到了手帕的一角,於是立刻拿了起來,手帕終於找到了!還有蘇亦天的海之水小瓶子,蘇亦天欣慰地放了起來,這海之水看似容易得到,但是尋找起來可不容易,這北方大陸的海岸幾乎全部被厚重的冰川和積雪覆蓋了。
既然手帕找到了,棠聖便覺得此刻應立即去找紫菱仙子,看看這手帕有什麼線索沒。於是便望着蘇亦天和嵐說道:“我們現在便去見紫菱仙子吧。”蘇亦天也滿腦子的疑問,覺得還是儘快解答得好,於是點了點頭,三人向容月點了點頭,準備離去,但是沒想到容月竟然迅速地收拾好東西,也跟上了他們。
“你?”棠聖皺眉道。
容月又恢復了以往的刁蠻:“怎麼,現在這事和我有關係,我一定要爲師父報仇!”說完不理會棠聖,徑直朝前走去。
看着臉色蒼白的容月臉上有了些血色,蘇亦天不禁笑了。
而嵐此刻卻是對這容月頗爲喜愛,於是跨步向前,攬着容月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