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迷迷糊糊地回到了最初的客棧,可是客棧裡異常安靜,仿若沒有一個人,但燈火明明還亮着,一切都只不過向巫國那般沉睡了。棠聖卻管不了那麼多了,他迅速帶着容月三人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但是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黑暗中忽然有個聲音緊張地傳來:“誰?”
竟是這般熟悉,棠聖猛然一怔,忽然驚喜道:“嵐!”
嵐更是一驚,她還以爲棠聖他們丟下自己走了,於是在黑暗中等了那麼久,無論哥哥還是棠聖,都不見蹤影,黑暗讓其恐懼,仿若曾經的某段時間自己也一直處在黑暗的世界裡,等待着被救贖。悲傷的小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笑容,她迅速摸到燭臺,點亮了。
房間頓時明亮起來,嵐看到棠聖幾人的樣子更是驚恐地叫出了聲:“聖哥哥,你的臉,你的身上,這是怎麼了,啊,血,月姐姐,長風哥,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棠聖面色慘白,沒有回答,三人統統放到了牀上,自己也跌坐在凳子之上,不禁惶然地說道:“快,快救救容月!”
嵐忽然明白了一切,什麼也不再問了,迅速來到容月三人面前,一一把了脈,發現雪和泠長風外傷嚴重,內臟也受了損,卻無性命之憂,只要稍加修養和合理調理還是很容易就好的,但是容月卻不同了,腹部的傷口極深,且失血過多,再不救治就沒命了。
嵐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幸好她從小跟着哥哥蘇亦天,自是學會了不少緊急處理傷勢的辦法,此刻剛好派上用場,而且在她發現棠聖一行人不見了以後,便到處尋找,但卻忽然發現王城中全部莫名的沉睡了,怎麼叫都叫不起來,所以現在根本找不到一個大夫。
她奮力爲容月清理了傷口,又包紮一番,且按照人體的特殊穴位爲其用自小便有的微弱靈氣爲其診治一番,容月的臉終於緩和了下來緩緩睡着了。然後嵐便爲泠長風和雪清理了臉上密佈的細小傷口,又爲他們換上了新的衣服。
最後才爲棠聖清理了臉上的傷口,爲疲憊的棠聖換了身衣服,卻隱約覺得奇怪,好似少了什麼。
棠聖的目光有些呆滯,神情黯然,手裡卻緊緊握着什麼。容月只能默默
爲其擦拭,但是棠聖忽然緩緩張口道:“嵐,我要走了。”
“什麼,聖哥哥,你要去哪兒?”嵐不解地問道,不知棠聖爲何這樣說。
“嵐,我要回巫國,”棠聖神色黯然地望着前方,緩緩說道,“所以,容月他們就交給你了。”
“什麼,巫國?”嵐疑惑地問道,“難道聖哥哥已經解開巫國沉睡的秘密了嗎?”
棠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攤開了手掌,只見一個異常熟悉的袋子出現在嵐的眼前,嵐猛然一怔,似乎認出了正是那手帕,可是此刻爲何會變成一個袋子了?而且裡面裝的東西會是什麼?
棠聖慢慢打開了袋子,只見一道明亮的光芒頓時散了出來,整個屋子都沐浴着青色的光芒。
嵐詫異地望着這青色晶石問道:“聖哥哥,這是什麼?”
“青淚。”棠聖沉聲答道,言語之中並沒有太多驚奇,好似這一切的發現以及巫國沉睡秘密的解開對於他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嵐似乎明白到底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緊緊握住了棠聖託着青淚的手,說道:“聖哥哥,你回去吧,我一定會讓他們平安無事的。”
棠聖欣慰地笑了笑,失神了一會兒,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說道:“嵐,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真相。”
嵐望向棠聖深邃的眸子,猛然一怔,好似已經明白棠聖要說什麼,於是深呼了口氣說道:“聖哥哥,你是想說哥哥的事情吧。”
棠聖竟也是一怔,沒想到嵐竟然察覺了,便點了點頭。
嵐苦澀一笑,她不是沒想到似乎發生了什麼,只是內心深處一直不願承認罷了,但是如今看到身邊的人爲了自己而隱瞞着,便覺得自己再也不可孩子氣了,於是說道:“我哥哥他,怎麼死的?”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心裡卻是異常疼痛。
“鬼竹林,被竹刃刺死。”棠聖忽然想到了當日的情形,不禁異常痛苦,失去同伴的苦痛將會伴隨着他的一生。
嵐揪痛地捂着嘴,不敢想象哥哥真的死了,她常常固執地以爲哥哥真的只是暫時離開了,一定還會回來找自己,他答應自己要照顧自己一輩子,他的諾言還未實現,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
好一會兒,嵐才終於從沉重的悲痛之中走出來,勉強笑道:“聖哥哥,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嵐,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棠聖緩緩說道。
“可是,聖哥哥,你的傷……”嵐擔憂地說道。
“只是皮外傷而已,不礙事。”只是棠聖臉上還是一道一道細細的傷痕,沒想到僅僅是雪花,卻如此凌厲,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不過,你要小心,這幾日就不要隨意走動了。”他眼神迷濛,好像望到了戰火連綿的盡頭,橫屍遍野,生靈塗炭,這便是戰爭帶來的唯一後果,不禁感慨道,“月國很快便會掌控一切……”
嵐怔怔地望着棠聖,他臉上細小的傷痕是這般明顯,他說出的話更是令人錯愕,月國,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沉默良久,她緩緩開口:“聖哥哥,你先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們幾個。”
棠聖點了點頭,便去休息了。
當清晨的陽光從窗櫺的縫隙之中照射而來的時候,棠聖緩緩睜開了眼睛,身體裡的疼痛依舊不止,懷中的青淚隔着袋子散着溫暖的氣息。他簡單收拾過後,來到容月的房間,發現她還在昏迷,嵐也趴在牀頭睡着了,他將衣服披在了嵐的身上,然後向睡夢中的他們幾個一一告別,便下樓,牽起一匹前些時候所買的千里馬。
“再見了,各位,再見了,容月……”他喃喃說道,然後便策馬奔騰起來,順着安靜的街路,向着另一個方向迅速奔去。巫國沉睡的期限已將至,若是趕不回去,即使是失而復得的聖物青淚也回天乏術。
清晨,一切都是這般靜謐而安靜,帝都好似往常一樣,什麼也沒發生,卻經歷了一場血的洗劫,而王城之門已是血流成河,帝都潰不成軍了。
只是,這一切棠聖均沒有看到,他馬不停蹄地趕着路。終於,幾天的趕路讓千里馬也疲憊不堪,當他終於來到晴海之岸,千里馬轟然倒地,已是七孔流血,當場死去。棠聖不忍地爲其合上了雙眼,便站在晴海之岸,望着無垠的盡頭,緩緩向晴海深處走去,腳下的水早已成爲厚重的冰層,不知何時纔會化作藍水。
巫國即將從長久的沉眠之中甦醒。
《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