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約翰發怔的樣子,韋恩笑了起來。
“怎麼,不捨得你的蜂蜜松子酒!?”
韋恩笑哈哈的打趣,“你不是老是吹噓你珍藏的蜂蜜松子酒味道無與倫比麼,怎麼,難道那不是你最寶貴的東西嗎?”
聽到韋恩玩笑一般的話,老約翰滿是絡腮鬍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周圍的客人也一時反應不及,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蜂蜜松子酒換重甲犀?這買賣也太合算了吧!
老約翰激動地搓着手,心裡卻不禁感慨萬千:自己不過在老魯克去世後接濟過他們兄妹幾次,但韋恩卻一直記着這點恩情;後來他做了獵人,每次打到獵物都會分一些給自己,而這次爲了給孫子維克多做件好的皮甲,自己拜託他獵幾隻硬甲貂,卻沒想到他抓了一頭尼克斯犀牛回來。
對於韋恩說找不到硬甲貂,老約翰可不相信,硬甲貂又不是冬眠魔獸,怎麼可能呆在洞裡不出來?
而他貌似玩笑的要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無非是擔心自己心裡過意不去不肯收下犀牛的託詞罷了。
想及這些,內心感動的老約翰哈哈大笑幾聲,隨即重重說道:“行!我這就把我所有的松子酒都拿出來!”
話音剛落,一衆客人也紛紛起鬨起來,大叫道,“老約翰,我們也眼饞你的蜂蜜松子酒很久了,今天看韋恩的面子,能不能讓我們也嚐嚐?”
說罷,一羣人就眼巴巴的盯着滿面紅光的老約翰。
老約翰此時心情高興,自然大是豪爽,擺手笑罵幾聲,道,“沒問題,我老約翰今天就把我珍藏的蜂蜜酒全部拿出來,讓大家喝個爽快!”
衆人忍不住大聲叫好,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進了裡屋,老約翰很快搬出幾個封的嚴嚴實實的木桶,上面覆蓋着厚厚的灰塵,看樣子很有些年月了,緊跟着又端出一大鍋煮的噴香的野豬肉,傑克、韋恩和幾個酒鬼也上前幫忙,不一會每個桌子就分到一桶蜂蜜松子酒和一大盤野豬肉。
衆人早就饞得流口水,酒桶剛端上桌就被一幫人好像餓狼搶食似的打開,不一會酒館裡就飄起看醉人的酒香。大家一手抓肉一手喝酒、盡情的大快朵頤,吃得興高采烈、熱火朝天。
韋恩和老約翰、傑克則坐在櫃檯上談笑吃喝,不時和過來瞧尼克斯犀牛的人們喝上幾杯。
傑克一邊喝酒吃肉一邊打量着趴在地上的尼克斯重甲巨犀,然後一臉怪異的朝兩人說道:“要放以前,如果有人說能抓到尼克斯犀牛我是決計不信,唉,可現在,我竟然能夠這麼近的看着它喝酒吃肉,簡直就和做夢一樣!”
老約翰也贊同的點點頭,放下酒杯,有些興奮地道,“雖說我們雪山鎮號稱冒險小鎮,每年來這的傭兵、賞金獵人也不少,但還真沒看見有人抓住過尼克斯重甲巨犀這大傢伙,嘿,也只有韋恩有這樣的本事……就算當年的老魯克恐怕也不行!”
韋恩也不搭話,只是淺笑着喝酒,而當老約翰提起老魯克這個名字時,卻不由一怔,目光微微出神,腦海深處塵封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韋恩並不是雪山鎮的人,他就是當年的李迦圖,因爲穿越而來時被一股力量抹去了精魄,失去了全部神識,只剩下純淨的嬰兒靈魂,所以與男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男嬰的身份很特殊,出身於一個古老的種族——霧靄巫族。
他是一個巫師,全名韋恩•諾那爾•普羅米修斯,是霧靄巫族先知一脈普羅米修斯家的唯一繼承者,巫師一族古老而神秘,族人很少,卻擁有強大的力量。
對於巫族,伊蘭洛斯大陸曾有過很多種傳言。
但在這些傳言之中,除卻蠻荒草原佔據的西大陸和海外的諸多島嶼,人口最多的東大陸人民都有一個很簡單卻妖魔化的概念:大陸上最臭名昭著的亡靈法師據傳說就是巫族的後裔分支,那這古老神秘的巫族豈不是更加黑暗恐怖,邪惡和骯髒,再加上聖波諾斯教廷幾百年來不斷的宣稱巫師是信奉魔鬼的異教徒,是應當揹負着詛咒沉入深淵的墮落者,這個所謂的概念就逐漸變成真理了。
巫師一族的巫師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一向隱秘低調,雖時有族人在外歷練,卻從不參與大陸的各種紛爭,所以巫族一直遊離於大陸各勢力之外,即便這麼多年來聖波諾斯教廷言語上不斷惡毒攻擊和挑釁,甚至暗中襲擊遊歷的巫師,他們很少做出迴應。
但在十年前,聖波諾斯教廷突然借亡靈法聖蘭斯諾克擊殺樞機大主教佩恩•列諾伊德一事制裁巫師一族,迅速組建軍隊對大陸各地的巫師展開抓捕和屠殺,隨即又閃電般襲擊了位於霧靄山脈的巫族部落,後來襲擊演變爲聖戰,這場所謂的聖戰一直持續了三年。
霧靄之變時,父親爲了保護他和祖父離開,帶領聖殿守護者與教廷的騎士團血戰,年僅六歲的韋恩跟着祖父突出重圍,路上歷經重重追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流亡到了五月蘭花王朝的西北要塞加納城。
當時加納城也在打仗,城內兵荒馬亂,祖父在和教廷審判者的戰鬥中受了重傷,到加納城時已經昏迷不醒,幼小的韋恩藏好祖父後,出去給祖父找食物和水,但就在那時,加納城被攻破,蠻荒人衝入城內,四處都是火光,一片混亂中,韋恩迷了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醒來的時候躺在一間很破爛的馬廄房的草料堆裡,渾身餓得沒有一點力氣。
那時蠻荒人已經退兵,街上人很少,臉上都掛着淚痕,城裡到處瀰漫着戰爭後的死寂和悲傷;韋恩跑到祖父藏身的地方,卻發現那裡已經燒成了灰燼,他去挖還冒着火星的燒焦的木頭,稚嫩的手燙起了水泡,然後又破開,錐心的劇痛支撐着他,到最後,兩隻手都沒有了知覺。
也許是過了一天一夜,也許是兩天,他還在那裡麻木地挖着,實際上已經挖到底了,這時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小孩子不正常的行爲,把他從灰燼上強行抱了下來。韋恩昏迷了幾天才甦醒過來,在那個救他的人家裡養好了身體,然後繼續在城中四處尋找祖父。
一個月後,他找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仍然沒找到祖父,這時他終於心灰意冷,告別了那家人,離開加納城,踏上了流浪之路。
由於不認路,不敢向人多的城鎮走,韋恩迷迷糊糊就闖進了離雪山鎮不遠的寂靜森林外圍,在叢林裡,他利用爸爸教過的箭術,靠抓小冰兔之類的小魔獸生活了十多天,那時已經是冬天,雪已下的很大,地上雪很厚,看不清路,韋恩撿樹枝時不小心掉進一個陷坑裡,摔暈了過去。
陷坑是老魯克做的,傍晚時老魯克來查看的時候,便發現了躺在陷坑底凍得縮成一團、只剩一口氣的韋恩。就這樣,老魯克把這個小不點弄了上來,抱回家中救了過來。
韋恩告訴他自己是從加納城來的,魯克知道不久前蠻荒野蠻人攻破了加納城,有很多盧克郡南部的村落難民流浪到寂靜森林山麓,又看幼小的韋恩衣衫襤褸、遍身是傷,魯克自然以爲他是家園被毀親人亡故的孤兒,便好心將他收留下來。
爲了躲避教廷異端裁決所的追殺,幼年的韋恩便在老魯克家住了下來,一邊跟着老魯克學習打獵,一邊修習族中巫術,希望有一天能夠找到祖父、父親和族人,重建家園……
可是命運總喜歡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捉弄人,韋恩九歲那年,老魯克在打獵的時候遇到冰雹劍齒虎受了重傷,不治而亡。
從那以後,九歲的韋恩爲了照顧老魯克的孫女莉娜,維持兩人的生計,接了老魯克的班成了小鎮獵人的一員,一直到現在。
“嗨,韋恩,在想什麼呢?”
突然的呼喚打斷了韋恩的回憶,他輕輕的搖搖頭,看了眼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傑克和約翰,不好意思的笑笑:“剛纔突然想起莉娜的藥差不多快喝完了,等會還得到羅迪克先生那裡再多拿些,走神了。”
“嘿,韋恩,整個鎮子也就你才相信那怪老頭會治病,依我看,那個老傢伙根本就是個冒牌貨!說不定還是個黑巫師!如果他真的是個魔法藥劑師的話,怎麼會落魄成那副德性!”聽完韋恩的話,傑克灌了一口酒,撇着嘴醉醺醺道,滿臉不屑,一副對韋恩所說的羅迪克很不感冒的樣子。
老約翰怕傑克的話惹韋恩生氣,趕忙對傑克使眼色,結果醉的一頭栽在桌子上的傑克沒看到,韋恩卻注意到了,不在意的笑了笑,心中暗道,他不是黑巫師,我纔是黑巫師。
“行啦,老約翰,時候不早了,莉娜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顧她!”韋恩和老約翰碰了下酒杯,喝乾了杯子裡的酒,隨後站起身告辭。
老約翰也趕忙端起酒杯喝完,張開嘴剛想叫他再多喝一會,但一聽到他說照顧莉娜,就沒再挽留。
老約翰的蜂蜜松子酒雖然好喝,但酒勁也大,這時酒館裡的人已經醉倒了一大半,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有幾個還在夢囈,嘀咕着“再喝”……
韋恩和老約翰擺手道別,推門而出。
望着滿屋的醉漢和亂七八糟的桌子,老約翰一臉無奈,而當目光落在尼克斯犀龐大的身軀上時,又忍不住興奮起來:維克多一直想要一件硬甲貂皮甲,若是見到這尼克斯犀牛,肯定會高興的跳起來吧!
幻想着疼愛的孫子歡呼雀躍的樣子,老約翰得意的哼着小曲,開始慢騰騰的收拾屋子。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幾聲馬的嘶鳴,老約翰一愣,疑惑的轉過身,酒館的門再次被推開,五個身穿黑色裘皮斗篷的陌生人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