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柳風花香衣,青衫漠漠願相依,……香車九孔人心七竅多玲瓏,……寶馬唯有烏雲驥,足踏千里如平地,……君一怒兮天下知,君一笑兮天下癡,女願從君侍枕蓆,從此一心與君知!……”
一道清麗的嗓音吟唱着不知名的俚曲,可以壓着嗓音,反而有着一樣的低柔婉轉,柔美動聽,清唱竟然可以這麼好聽的?!
子瑜在院內聽了,有些出神,這曲子聽起來有些熟悉,以前聽過嗎?叫什麼呢?
朗月大概發現了子瑜到前院散心的用心不良,開始了緊迫盯人,子瑜不耐煩,加上連着幾天都沒有在前院碰到熟悉的人在,讓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不知道是不是默雪厭惡極了那個高非揚,他也再沒有在院中出現過,至於其他認識的人,更不用想了,一個比一個忙。
這些天,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也聽得了一些消息,大考已過,最出名的就是皇帝特意提拔了兩個人,一個是程知秋,皇帝讓他暫理涼國事,特事特行,給他全權的調度權,一時恩寵無二。
再一個就是那個馬龍靖,被皇帝委任了一個什麼什麼官兒來着,不大不小也算不錯,而且他最近還要結婚,娶的還是那個林雪雁,不知道是誰爆料說林雪雁曾經是高非揚的未婚妻,議論的人更多了,顯得他的風頭比程知秋還盛,可以稱得上是聲名大噪了。
對於馬龍靖和林雪雁的婚事,大家地態度倒還是一致,普遍認爲高非揚活該,從此也可以聽得出馬龍靖此人地人品實在是太好了,沒有一個人說他橫刀奪愛的,當然,也可以說是高非揚爲默雪休妻的事情鬧得太大了,沒有人對他表示同情。
在大多數人眼中,青樓女子再好,也只是玩玩兒罷了,這種賤藉的女子是不能夠迎娶的,哪怕是小妾都不行,所以,大部分人都說高非揚有眼無珠,何況,他最後沒有抱得美人歸,更是成了大家奚落的對象。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悔改了,還是不好意思,反正,子瑜再也沒有在前院見過他,就連默雪也沒有見過。
聽雪閣的人也會排練才藝表演什麼的,卻會在閣中演練,也是爲了讓她們適應舞臺的意思,即便是需要保密一下地,也不會在這裡練習,精美的院子沒有一處可以演練的地方。
那麼。是誰在這裡唱歌呢?
子瑜地好奇心升起。想要過去看一看。看到身邊跟着地朗月。有些不悅。眼珠轉了轉。捂着肚子喊餓。“朗月。朗風不是取吃地了嗎?他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故意餓着我啊?你去看看。我都快餓死了!”
最近子瑜天天一早起來就到前院閒逛。中午飯也多是在前院吃地。而且吃地時間總是不定。送來早了他故意不吃。等涼了又嫌涼。折騰着朗風重新拿飯菜過來。幾次下來。朗風對他已經是毫不掩飾地不喜了。
朗月聽了有些爲難。但想到朗風最近越來越大地怒氣。覺得也許朗風真地有可能故意晚來。看得子瑜又催得急。有些猶豫地說:“那我去看看。少爺在此稍候。”
畢竟是蕭家血脈。不能夠得罪。朗月還是很恭敬地行了禮。飛速離去了。
如此速度。倒是出乎子瑜意料。喃喃道:“我還以爲他會跟我再磨嘰一會兒哪。一哭二鬧三耍賴地戲碼我都準備好了。沒用上。真是浪費情緒!”
現在逃走還不是時機,起碼朗月對他還是很有戒心,他也不清楚他們在前院外面還有沒有佈置,萬一逃不了,再被蕭寧玉發現原來他是個冒牌兒地,那真是得不償失,死定了。如此,倒不如先建立一下信任,讓他們兩人以爲自己很老實,就好辦多了。
往歌聲傳來處走去,還是那個流水亭,一個面容清麗的女人坐在那裡看着流水清唱,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花瓣扔入水中,少頃,停了歌聲,出着神,看着粉紅色花瓣隨流水而去,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落花有意水無情”。
子瑜嘴角抽搐,這樣地場景怎麼看都像電視上那種爲感情憂傷的,最好再拿着一朵花,揪着片片花瓣,伴着一句“他愛我”,“他不愛我”,權當作占卜使用更好一些,好歹還能夠有個結果,不比這樣白白地揪禿了花地好。
你說,那花開得好好的,非有人把它拔成禿子,扔到水中,那花能愛你嗎?不恨你就不錯了,更不會愛流水了,明明是被人硬扔進水中地嘛,有什麼愛不愛的?!
好吧,這種不合常理亂七八糟地胡亂感慨一番春花秋月,在女人,,當然,如果能夠就此作出一首好詩詞或者文章
麼就是錦上添花的才貌雙全了,不過這種人貌似很少
算了,反正無聊,已經走到這裡了,又沒有人一旁監視,說說話也好。
“你剛纔唱的是什麼歌,我好像聽過,你能夠再唱一次嗎?”子瑜走出來,站在陽光下,笑容如同鋪灑而下的粼粼波光,惑人閃耀。
女人沒有想院子裡有人在,愣了一下,看到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年,微微一笑,道:“這曲子,是專爲蘇君而作的,在煬帝時,曾經被各地廣爲傳唱,蘇君車輪所到之處,女子莫不夾道唱歌,聊表相思。後來蘇君隱居,此曲才漸漸無人唱起了。”
“爲蘇君所作”?子瑜好像想到了什麼,站在原地,皺着眉頭思考着,翻遍記憶中的東西,是了,這是那年聽過的曲子,夾道十里美女相送,是了,就是這個曲子!在蘇木青第一次表露身份之後,在秋風鎮上,就是這個曲子!
“我叫子瑜,你叫什麼?”子瑜覺得叫她“喂”不太禮貌,便先問了名字,又覺得一個男的問一個女的名字也不太禮貌,所以先說了自己的名字表示誠懇。
“子瑜?”那女人重複了一遍,突然神情一變,似乎激動異常的樣子,問着,“你可是姓蘇?你的父親可是蘇君?”
子瑜見她那麼激動,好像是粉絲見到偶像了一樣,覺得她也不是那種有惡意的人,便點點頭應了:“是啊,怎麼,你認得我嗎?”
聽得子瑜如此問,她的熱情慢慢冷淡下來,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卻是帶着苦澀失落的,緩緩道:“十年前的白家班白玲玲,你可還記得?想當年,你還叫過我‘玲玲姐’哪!”
“啊?!你是玲玲姐啊,你怎麼在這裡?”
子瑜別的記性不好,但對於有些事情還是能夠記住的,比如說在靠山村喜歡蘇木青的那個秋花,再比如說這個被他認爲自以爲是的白玲玲,想到了,臉上就微微冷下來了,當年的事情他可記得清楚,這女人明明蘇木青跟她沒有什麼,她卻做出一副哀怨模樣,好像蘇木青是負心人一樣,真討厭!
不過,她現在在這種地方,貌似不是那麼討厭了,她好像過得也不好。
無論哪個孩子面對纏着自己父親的非母親的女人都會很討厭,子瑜當年討厭白玲玲就是這個理由,當然,也可以理解爲獨佔欲,而現在,對方明擺着跟自家爹爹沒有關係,而且還過得不是很好,同情心就佔了上風,臉色又緩和下來。
白玲玲沒有察覺到子瑜的這些小變化,她被那一句話給問得出了神,當年蘇君離開,他們白家班也來到了昭義,本來一切都是挺好的,他們精心排了一出文戲,就算不能夠奪魁,也會讓人耳目一新,讓白家班得一個名聲。
可是,誰能夠想到,她的二師兄,她一直喜歡的二師兄秦元竟然投靠了全家班,還帶走了那齣戲的全部,甚至把他們用所有的錢趕做出來的戲服也給毀了。爹爹因此被氣病了,昭義什麼都貴,看病買藥也比其他地方貴上幾分,爹爹最終因爲沒錢看病而死。
反是那個秦元憑着那齣戲在全家班站住了腳,全家班也憑着那齣戲得了頭彩,贏得了御前表演的資格。
當時,她的大師兄柏章本來是要帶着她走的,一起去過兩個人的生活,但她拒絕了,她咽不下這口氣,想着要報復秦元,結果,成了送上門的點心,不但被吃幹抹淨了,還被那狠心的秦元賣入了賤藉,從此成了人盡可夫的女人。
往事種種在心頭浮現,又是悔又是恨,她不能夠理解爲什麼秦元會背叛師門,也不能夠理解他爲什麼會對自己如此狠心,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是喜歡他的嗎?是,她後來的確是不喜歡他了,因爲看過了蘇君風采,她癡癡地迷戀上了,以爲只要她愛着他,那麼總會有好結果的一天,結果,……太傻了,只笑當時癡,換來今日恥。
“我的嗓音還好,在這裡教一些姑娘唱曲子。”白玲玲淡淡一笑,多了一些說不出的成熟風韻,不過十年,她卻已經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再也沒有心氣奢望那不該有的念頭了,偶爾想起,也只是想起罷了。
那首曲子,她也很久不唱了。
“子瑜怎麼在這裡?”眼底有着希冀,蘇君,他會在嗎?他會救我嗎?轉瞬即逝的光芒快若流星,她知道不會,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有的只是妄想罷了。
“我呀,是被人綁來的,他們想要用我來害爹爹,玲玲姐,你能救我嗎?”子瑜開口,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