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勞德諾整理一番思緒,趕到嵩山大廳。
狄修正在大廳上閉目養神。
明知道勞德諾來了,也不加理會。
勞德諾笑道:“狄師弟好勤的練功勁兒,想必已經把師父的寒冰真氣練至下層吧?”
狄修忙道:“原來是師兄來到,我竟不知!不知師兄找小弟有何要事?”
勞德諾道:“正有一件要事需要師弟幫忙。我已經將苗月斃於掌底,但她死前仍然要求將一物選還鮮于通,因此,爲兄需要私下與鮮于通見個面,還望師弟引薦。”
狄修連忙板臉道:“鮮于通是師尊對付嶽不羣的利器,不容有失。師尊曾經吩咐,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與鮮于通見面,更別說引薦了!”
勞德諾臉上露出最爲和藹的笑容:“只是見個面,又沒有其他?師弟何不給我這個順水人情呢?師父也不在,就算你讓我去見了鮮于通,師父他也不會知道的。”
說着自懷內掏出一大軋銀票塞入狄修手中,狄修略爲掃了一眼,竟然約有一萬輛(白銀)左右。
狄修驚呼道:“爲了見一個面,勞師兄竟然肯捨棄一萬輛白銀,這裡面沒有什麼貓膩,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不說清楚,這個忙我不敢幫,這些錢我也不敢收!”
勞德諾笑道:“狄師弟這腦袋轉得不是一般的快呀!好吧!算我投降,我告訴你便得了。我手上有個鮮于通急切需要的物事,我會以十萬輛白銀的高價賣給他,到時咱倆五五分帳,你看該行?”
狄修咬咬牙,那兩隻油光發亮的眼睛轉了幾轉,才狠狠轉了轉,毅然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一定要儘快結束與他的會話。因爲師尊隨時都可能回山,若是讓他老人家知道我放你去見鮮于通,只怕我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勞德諾連連稱是,狄修這才收好銀票 ,將鮮于通的住處告訴了他。
雖然離開嵩山別院十餘年,但這裡大體景緻及各大建築的位置都沒有太大變化,因此,他很輕鬆的找到了鮮于仇居所。
卻不見鮮于通本人,勞德諾問一個名爲蓮兒的丫頭,她開始並不願意吐露鮮于通的去處,待勞德諾給了她一錠 黃澄澄的元寶後,她才誠惶誠恐的說是鮮于通剛剛出門朝飄香院的方向去了。
勞德諾大驚,飄香院正是小姐左小倩的居所,但知道的人不多,像蓮兒這種丫頭只是知道飄香院常常大白天都鬧鬼,更無人居住。
而左小倩的每日衣食,都是左冷禪派的專人準備。
這時勞德諾鮮于通去了飄香院,又想到鮮于通的好色本性,心下大急,面上則不動聲色,出了鮮于通居所,何須多時,便到了飄香院外。
只聽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你趕快跟我滾,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是讓爹爹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會打折你的腿!”
勞德諾暗道:“想不到十年不見,師妹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嬌媚惑人,這輩子只要能時常聽到這個聲音,就是任她打任他罵,我也願意呀!想想師妹罵人的時候,也是蠻可愛的!”
同時又響起另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嘿嘿!小美人兒!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又何必跟我裝淑女呢?乘大家都不在,哥哥帶你風流快活,讓你嚐嚐兩情之歡…哈哈!包管讓你俗仙欲死…啊哈哈!小美人兒,你就從了我吧?”顯然這人就是那好色成性的鮮于通。
左小倩顫抖着聲道:“滾開!畜牲!誰說我…我是你的人?我的心早就給了勞師兄…我是死也不回嫁給你這混蛋…”
鮮于通嘿嘿笑道:“我不管你的心是誰的,我只知道,我現在即將得到你的身子…”
…
勞德諾一腳踹開院門,只見一個白面書生正在追逐一個綵衣美人,二人皆被破門聲驚得呆住。
綵衣美人喜呼:“勞師兄——”
卻被勞德諾一聲斷喝打斷:“師妹,你怎麼老是這麼自作多情?你知道我去華山派臥底十年的原因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爲了躲避你!這位鮮于兄弟溫柔多情,英俊瀟灑,正是你最好的歸屬…你何必爲了爲兄以前的一句戲詞而執着到如今?”
左小倩指着勞德諾:“你…你…”梨花帶雨的臉上佈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鮮于通笑道:“原來如此,我險些道聽途說,誤會了好人!不知勞兄爲何會突然來到嵩山呢?”
勞德諾正色道:“我們華山派從苗月口中得知鮮于兄即將成爲嵩山派左掌門的乘龍快婿,我是奉了華山派掌門嶽先生之令前來慶賀的。”
鮮于通又問:“既然是爲了慶賀,那爲何又來這嵩山派禁地壞我好事?”
勞德諾道:“豈敢?我是爲了尋找鮮于兄弟你,纔打聽至此。”
左小倩終於萬全絕望,也是失望到了頂點,自己等待了十年,沒曾成想到是這種結果。
鮮于通更加不解,詢問原因。
勞德諾道:“苗月在死前,特託我將一物轉交給鮮于兄弟,我一來到嵩山,師父及衆位師叔都不在,因此才決定先來尋找鮮于兄弟你,不曾想到左師妹竟然爲了我與鮮于兄鬧彆扭…如果鮮于兄弟信得過我,不妨先返住處,待我說服師妹之後,一起至你居處陪罪如何?”
鮮于通冷冷道:“左小倩畢竟是你曾經的情人,你爲何要幫我?”
勞德諾道:“你我素不相識,我自然不是幫你,我是在幫我的師父。總之師父的決定,永遠都是對的。師父既然要將師妹許配於兄弟,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我們做徒弟的,自當協助師父,幫他老人家達成願望。”
鮮于通點點頭,道:“強扭的瓜不甜,好!我就信你一次。希望你真能說服這個騷貨,我這就回到居處等侯你的好消息。”
說着哈哈大笑,大搖大擺的走了,勞德諾直到目送鮮于通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這才折返身來,關閉院門。
晨曦的日光撒照在庭院,也籠罩着院中的勞德諾和左小倩。
勞德諾望向左小倩的眼神已經由剛纔的冷漠轉變成了無比的熾熱,略微有些乾燥的兩片嘴脣也微微顫動…
左小倩從勞德諾那充滿着激情的眼中,終於又捕捉到了那久別十年的熟悉的眼神。
於是她顫聲道:“這…這是在做夢嗎?這種久別重逢的夢,我幾乎每天都在做…只是每次夢醒,都是獨自一人垂淚!”
勞德諾哽咽道:“倩兒,這是真的,我這次就是爲了清除我們之間的障礙而來,我剛纔對你無情,是爲了取信於鮮于通,進而除去那可恨的惡賊。但我需要倩兒你的配合,才能用此藥毒死鮮于通。”
左小倩從勞德諾手中接過那瓶‘三日化功喪命散’,不住點頭,又聽從勞德諾的吩咐泡了一壺龍井,當然左小倩已經將‘三日化功喪命散’放入了這壺龍井裡。
爲防萬一,二人都服下了解藥。
兩人才出得院門,帶上那壺叄了三日化功喪命散的龍井茶趕至鮮于居。
鮮于通讓丫環將二人迎入廳堂,屏退丫環,賓主落座,左小倩卻主動坐在離鮮于通最近的位置,時不時衝拋拋媚眼,甚至還露出勾魂的笑容,將個鮮于通喜得幾乎酸倒在地。
那壺龍井則放左客廳的那張大圓桌上。
鮮于通大讚勞德諾有辦法。
勞德諾道:“經過我的一番勸告之後,師妹終於幡然悔悟 ,決定今後都跟隨在鮮于兄弟身邊…但我師妹覺得以前對你太過無禮,因此才燙了這壺龍井向你陪罪,這是我師妹的誠意,望你切莫推辭!”
說着,左小倩便要站起身來,卻被鮮于通攔住。
鮮于通從太師椅起身,道:“難得勞大哥識大體,撮合我與倩兒這段美好姻緣,小弟真是銘感五內。因此,小弟這杯謝媒酒,勞大哥一定是要喝的!勞大哥,請迎步入桌,蓮丫頭,把我剛纔燙好的那壺杏花村呈上來,勞大哥,請!”
說着這句話時,鮮于通已經步過去,當先入桌。
勞德諾只得也坐進桌邊。
蓮兒立即端來一個木盤,木盤內盛了一壺杏花村。
蓮兒雖然面帶迷人笑容,但她在將那壺杏花村放在桌上的那一剎那間,分明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勞德諾一眼。
勞德諾分明從她的眼神裡看見一絲驚慌和不安。
勞德諾已明白酒內一定是有鬼,也感嘆蓮兒良知未滅,打算以後有機會再好生回報她。他有五毒珠防身,自然不懼鮮于通下毒,暗中慶幸苗月給了自己五毒珠。
蓮兒擺好酒杯後,便被鮮于通喝退。
鮮于通站起身來,提起那壺杏花村,爲兩人倒滿了面前酒杯,道:“勞大哥,我敬你一杯,也祝你將來找到過好歸宿!”說罷,當先一飲而盡。
勞德諾只得奉陪,剛一杯酒下肚,他人便咕咚一聲軟側在地。
鮮于通哈哈大笑,步近勞德諾,獰笑道:“你認爲你今日還能活着下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