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剛沉默了,而我則一直翻着臺,找到一個負面新聞,就給穆剛講一番,目的自然是爲了嚇唬穆剛,只是講了很多卻不見穆剛害怕,最終穆剛竟然朝我咧嘴一笑,嘿了一聲:“姐夫,我覺得你人其實心腸挺好的,你非要把自己裝成一個壞蛋你不累嗎?”
我一下子僵住了,臉上抽搐不已,現在的小孩子可真不好騙,哪像我小時候那樣傻呼呼的,究竟是他們太精了還是我太傻了,這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由得哼了一聲,也沒有心思再來嚇唬穆剛,只是扯過被子蓋在身上:“現在睡覺,晚上睡覺老實點,你要是踹我的話,我就把你踹牀底下去,聽見沒有。”
熄了燈我儘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去想穆剛,但是不代表穆剛就就老實了,就在我剛剛要睡着的時候,穆剛卻忽然推了我一把:“姐夫,我睡不着,你一定走南闖北的去過很多地方,見多識廣的,給我說一說外面的事情吧。”
“說個屁呀,這麼晚了,睡覺——”我迷迷糊糊的翻過身去,根本不打算理睬穆剛,我這都困了只想睡覺。
見我不肯理睬他,穆剛嘆了口氣卻並沒有生氣,不過自己躺在那裡卻有些寂寞,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對我說:“姐夫,你知道嗎,這一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出來,我一直生活在那個小山溝裡,除了從電視裡看看外面的世界,正如你所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我一個小孩子不能亂跑,但是無論多麼危險我還是相望外面的世界,因爲很精彩,姐夫你是城市出生的人,可能體會不到我的感受,如果讓我來選,我寧願精彩一次之後那怕是燃燒成灰燼,我也不願意一輩子在小山溝裡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這不是我懶,也不是我捨不得下力氣,我只是不想一輩子過那種一成不變的生活——”
雖然我快睡覺了,但是聽到這番話心中還是有些沉悶,聽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說這些話,那真的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好像歷經滄桑一樣,但是我沒有說話,小孩子總是善忘的,也許見識了外面的險惡之後就會改變想法。
或許穆剛根本就沒有打算等我說話,只是沉默了一下卻又接着道:“姐夫,說點你關心的事吧,其實我是怕死,不然我真心的不想姐姐被抓回去,眼看着又要到六十年的封印之期,最近封印動彈的很厲害,比起從前厲害了不知多少,以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情形的,最近五個村子已經有二十多個人死掉了,不過我們死和你們死不一樣,我們離火村的人是自燃,自己燒成灰燼,留下一堆不能熄滅的火焰,大人們說就連魂魄都不能擺脫,永遠在火焰中受苦,而玄金村的人卻都化成了銅像,魂魄離不開,永遠站在那裡承受孤獨寂寞,而後土村的人則化成土包,洺水村的人然化成水流入他們村裡的那個灣裡,最可怕的是青木村的人,你要是去了就能看到一顆結滿人頭的大樹就在村子中央,那都是村子裡死的人,我們這些人就連魂魄都永遠不能離開那裡——”
我只是聽着,卻並沒有答話,但是睡意卻是越來越消弭,隱隱的精神起來,又聽到穆剛自嘲的笑了笑:“我和幾個村子裡的小夥伴們曾經說起過,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出來,上學工作,在外面生活,能像你們一樣自由自在的活着,但是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奢望,我們不可能出來太久,這一次還是村子裡的人代我們受苦,才讓我們能夠短時間離開,但是最多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姐夫,你知道嗎,爲了能夠讓我出來,我媽現在在家裡每天都要被燒一次,每次都要折騰個半死,我現在其實很矛盾,又想在外面多待一陣子,卻又像趕快回去,免得我媽替我受苦。TXT小說網 。”
“那你就該早些回去。”我並沒有完全相信穆剛的話,儘管這話很是蠱惑人心。
穆剛笑了笑,聲音卻變得有些低沉:“姐姐不回去,我們回去也沒用,五行村五行陣,缺一不可,少了姐姐作爲聖女獻祭,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回去了就是等死,其實我爸爲了這件事糾結了很久,但是面對那麼多的人的性命,我爸最終還是狠着心出來抓姐姐的,有些事情必須要做,這根本由不得我們。”
聽到這話我心裡就很彆扭,猛地翻身坐起來,只是哼了一聲:“但是你們想過憑什麼,憑什麼要讓你姐姐爲了你們付出性命,她不欠你們什麼——”
穆剛苦笑了一聲,伸出手,一點火光在指尖跳躍着,將房間裡映的有了亮光,穆剛的臉在火光中不停地變換,就那麼望着我,渾然看不出是一個小孩子的樣子,半晌吁了口氣:“其實這由不得我們,也由不得姐姐,就算是不跟我們回去,等到了時候,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阻止姐姐自行燒成灰燼,我們身上的火焰來自於命火,發自與魂魄,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姐姐死在那裡,如果死在祭壇上,那麼我們五個村子三千多條性命就保留下來了,如果不是在祭壇上,那麼也就是我們給她陪葬,這是唯一的區別,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爸又怎麼會忍心抓姐姐回去,這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事情。”
我並不相信穆剛的話,因爲他有的是理由來騙我,看着穆剛那張閃爍不定的臉龐,我只是淡淡的道:“你說了這麼多,那我問你,你能告訴我你們五行村如何出現的嗎?”
穆剛一愣,一時間遲疑起來,半晌才咬了咬牙:“姐夫,你也不是外人,我看着你也是個好人,我給你說呢,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不然會出大麻煩的,我曾經偷看過族中的日誌,說我們在六百年前是被一個人騙來的,當時那個人讓我們的先人來這裡,可以躲避災禍,永遠的安安靜靜的生活,沒有戰亂,沒有疾病,沒有壓迫,而且還給了我們的先人力量,據說最初的時候,先人們的力量可以燒融石頭,於是我們的先人答應了那個人,世世代代的守護在這裡,每六十年獻祭一次,封印其中的一個妖魔,也就是傳說中的旱魃,而那個人在臨離開的時候曾經說過,有一天會回來帶走那個妖魔的,那個時候我們才能解放出來,結果都六百年過去了,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
又是一個故事,而且這個故事編的有些太玄乎了,六百年前的一個人,鎮壓旱魃,旱魃是什麼,那裡是人可以抵擋的,但是沒等我多說什麼,穆剛忽然湊近我身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姐夫,我告訴你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我曾經偷看了五個村的日誌,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我們根本不是在鎮壓旱魃,而是在養成旱魃,這個旱魃根本就是當初那個人培養出來的,我們的先人上當了。”
“什麼?”我不由得一呆,這小子說話也太能扯了吧,養旱魃,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的,這怎麼可能,旱魃那等神威豈是可以養出來的,要是那樣的話,這旱魃還不是滿天飛,世界可就亂了套了。
我這一驚呼,卻把穆剛嚇了一跳,趕忙堵住我的嘴,一臉緊張的道:“小聲點,要是讓別人聽取了就麻煩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第一次去後土村偷看日誌的時候,我曾經發現過一本古書,那上面曾經記載了這樣一段話,說山南有旱魃,山北有天狐,西天蘊魔王,東土有玄武,十二天都鬼,扶我上青天。不過在我第二次去的時候那本古書卻已經成了無字天書,我可是聽老人們說起過,說那個人曾經留下一本神文,是決不能打開的,不過我估計這是那個人在這裡住的那段時間,自己閒來無事寫的東西,你別不相信我的話,我說的是真的。”
“這是個秘密,村裡人都不知道,世世代代沒有人敢去動那本書,不過無論是哪個村的日誌,所記載的那個人都很模糊,並沒有仔細說那個人的情況,不過是這樣形容那個人的,說那個人可以呼風喚雨移山倒海,可以順行千里,可以直上九重天,這哪裡是人,就是神仙也不見得有這麼厲害,而且那座停放着旱魃的大墓就是那個人親手建造的,而且聚集在我們的先人去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旱魃,但是後來有了,如果那個人真的那麼厲害的話,爲什麼當初不將旱魃消滅,卻要等幾百年後來帶走,無論是旱魃是怎麼回事,過了這幾百年豈不是要比那時候厲害得多,那時候如果無法消滅,難道到現在就能消滅了。”穆剛緊皺着眉頭,顯然是想不明白。
嘿了一聲,我依舊不相信穆剛的話,只是搖了搖頭:“如果如你所說的話,那個時候那個人養了旱魃,不是爲了消滅它的話,那他想幹什麼,再說也許當時他沒有辦法消滅旱魃,本來想以後在想辦法,結果慢慢地天地大變,以至於那個人都沒有辦法了,所以這麼多年來也就沒來,再說六百年過去了,也許那個人都已經化成一堆糞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