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女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卻是正回頭朝我們這邊望來,當時我心中就是一驚,本能的就想從身後的玉米秸堆裡撞出去,但是還沒有等我動彈,就聽見我前面的小雪驚呼了一聲,聲音裡透着恐懼,顯然是給女人那兇狠的模樣嚇壞了,只是小雪這一驚叫我便知道要糟,猛地伸手抱住小雪,腳下就想用力然後直接撞出去,但是沒有想到那女人反應如此之快,還沒等我有動作,已經一閃就到了跟前,這一刻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看到了我們,但是那女人卻猛地伸出手,直接抓進了玉米秸裡面,小雪根本無法閃避,或者說直接給嚇傻了,被女人抓住衣領子,猛地給恏了出去。
小雪給我懷裡滑出去,雖然我也曾想伸手將小雪搶回來,但是也不過只是抓住了衣服,聽見‘刺啦’一聲,手中只是抓住了一塊破布,而小雪卻被女人給抓到了跟前,張着一雙寒光直冒的眼睛盯着小雪,嘴邊還有血跡淌下。
那一刻我沒有多想,剛纔那男的慘烈的模樣在我腦海裡一晃而過,顧不得想得太多,猛地一咬牙,人已經竄了出去,一晃便已經到了女人的身邊,而女人聽見動靜也正回過頭來,根本沒時間考慮,我已經一拳重重的砸了出去,耳中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這一拳已經狠狠地砸在了女人的臉上。
從小學到大學我都是學校裡的問題孩子,常常會因爲一些很無奈的理由跟人打架,加上又是練體育的,這一拳砸中,一般人只怕當時就要懵了,但是我的拳頭還沒有收回來,卻忽然感覺脖子一緊,竟然被女人給掐住了,一時間就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只是這一刻我還不肯放棄,也沒有放棄的理由,雖然被女人掐住脖子腳都有些想要離地,我卻猛地一擡腳,又狠狠地踹在了女人的肚子上,你丫的,踹不死你,我自己知道這一腳踹的挺狠,估計這能把女人蹬飛出去,可惜我還是死算了,女人捱了一腳卻只是倒退了一步,拖着我也跟着走了一步,只是此時我已經開始呼吸困難了。
就在此時,或許女人也感覺兩隻手都沾着有些不利,只是隨手將小雪給灌了出去,直接丟盡了外面的瓜地裡,摔得小雪又是一聲痛哼,躺在地上一時間也爬不起來。
“快走——”雙手掰着女人的手,臉已經漲紅了,此時我已經有些窒息的感覺,腦袋都有些發懵,該死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大的力氣,希望小雪能夠趕快逃走,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回去村子裡,說不定趕得及村裡的人來救我。
不過這個念頭剛落下,下一刻我感覺脖子一鬆,女人鬆開了我,我沒有逃跑,只是蹲下來,不停地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從來沒有感覺到原來空氣是這麼的珍貴,就在我腦子剛剛又恢復了轉動的時候,就聽見那女人用沙啞的嗓音喊了一聲:“你是小海?”
微微一呆,我下意識的擡起頭,不過女人的樣子還是有些鬼氣森森的,臉上並沒有表情變化,雖然知道他是大柱子的老婆,但是真的從來沒有接觸過,按理說應該不認識我的,但是爲什麼會喊出我的名字來?不過我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或者是熟人的話就不會被她攻擊了,這個女人真的讓我感到有些畏懼。
見我點頭承認了,女人忽然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不過臉上還是沒有見到一絲的笑意,卻是伸手將我拉起來,徑自一屁股坐在那張破牀上,只是扯着嗓子道:“我是你大柱子哥呀——”
我猛地一楞,看着女人望着我的眼神,忽然從心裡泛起一絲涼氣,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好像真的有些冷的意思,此刻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怔怔的看着女人,或者說是大柱子哥。
想到大柱子哥,我的腦海裡就泛起那個憨厚的男人,打小我回來就會和大柱子攪在一起,摸魚偷瓜上房爬牆掏鳥窩,這都是他教我的,記憶從心裡浮出來,是那樣的鮮明,對大柱子我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承載了我兒時的許多歡樂。
不過女人顯然知道我的遲疑是什麼意思,卻是不由得嘆了口氣:“不用瞎想了,我已經死了很久了,今天是鬼上身,這女人是我老婆,媽的,這個賤貨,竟然揹着我偷漢子,真是該死——”
說着,臉上閃過一道猙獰,猛地擡手使勁的朝自己的臉上抽去,只是幾巴掌,那張臉已經腫的就不成樣子,只是女人渾若未覺,依舊臉色猙獰,但是看到這一幕,在聽到女人的話,我終於害怕了,只感覺寒氣從骨子裡冒出來,雙腿竟然開始瑟瑟發抖,難道真是活見鬼了不成?
女人抽了幾巴掌,並沒有再繼續打下去,反而住了手,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一把扯住正準備逃出去的我,然後就將我拉到她身邊坐下,這才聲音變得凝重:“小海,咱兄弟倆感情挺好的,我就拜託你了,你仔細聽我說——”
“我前年的時候結了婚不長時間就去江城那邊打工去了,幹了兩年倒是也掙了些錢,所以今年又去了,可是去了沒幾天,晚上我去工友那裡喝酒,結果回來的路上被人給開車撞死了,媽的,那畜生不但沒報警,反而將我給拋屍荒野,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我死的不甘心呀,所以千辛萬苦的回來找人幫忙,一來要把我的屍骨帶回來安葬,不然我永遠不能瞑目,二來要將撞死我的那個畜生繩之於法——”聲音很沙啞,聽上去也很激動,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寧願這時候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嚥了口吐沫,我正遲疑着,心中亂糟糟的,只是感覺到腦海中嗡嗡作響,偏偏在這時候小雪卻是‘咦嚀’一聲從剛纔的沉迷中醒了過來,這一生驚動了女人,或者說是大柱子,登時望了過去,女人眼中的神情讓我感到害怕,總是透着一絲涼意,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扭頭望去,小雪正迷迷糊糊地朝這邊望來,顯然還沒有真正清醒。
女人滿是紅絲的眼睛閃過一道詭異的光彩,讓我心中猛地一震,幾乎想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我答應你——”
果不其然,這一生登時將女人的心神吸引過來,見我答應下來,不由得一陣歡喜,朝我咧嘴一笑,嘴裡還泛着血沫,看得我心裡一陣陣的惡寒,卻聽女人依舊沙啞的道:“好,小海,那就麻煩你了,這輩子我是報答不了你了,等下輩子吧——”
說到這,女人的身子忽然一陣抽搐,從嗓子裡發出一絲嘶吼,就像是野獸要擇人而噬一樣,不過只是一下女人又恢復過來,呼呼的喘着粗氣,片刻之後才嘶聲道:“小海,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我呆不住了,要走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女人猛地站了起來,就在我面前死死地盯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雖然光着身子,卻不能讓我有一點反應,而且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我發誓後來爲此做了不少的噩夢,但是在過了一刻之後,女人忽然雙眼一翻白,然後無力的攤到了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但是還是下意識的站起來,雙眼盯住女人,小心地一步一步朝外蹭去,幸好一直到我出了窩棚,女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嚥了口吐沫,我猛地拉起剛剛緩過神來的小雪,撒丫子就朝村裡跑去,從這一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去偷過瓜,那塊瓜地簡直就成了我的夢魔。
一路不停的一直就跑回村裡,才和小雪到了村頭,正迎上村裡的一幫人,是村長領着十幾個後生正準備出村,結果看到慌里慌張逃回來的我們,便將我們給攔住了:“小海,小雪,你們兩個娃子是不是從東頭的西瓜地裡回來的?”
我不知道我當時什麼表情的,但是後來村裡的後生說,當時我的臉色發青,而且一開口將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我——我們——”
聲音嘶啞,讓我想起了那女人的聲音,身子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哪知道此時村長忽然厲喝了一聲:“剛纔那個光着腚的玩意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就看着是從西瓜地那邊跑回來的。”
“是大——大柱子回來了——”身子一僵,丟下這句話,我在也顧不得其他,拉着小雪就朝二大爺家裡跑去,留下村長那些人不知所措的站在村口。
過了一會,村長啐了一口:“媽的,這倆娃咋地啦,神經兮兮的,大柱子不是去江城去打工了嗎,咋的就回來了——”
搖了搖頭,村長也沒有多想,徑自領着人朝西瓜地那邊走去,沒有多久也就到了西瓜地哪裡,便看到了還沒有醒轉過來的女人,在看到地上的那玩意,也就猜到了怎麼回事,畢竟村上早就有這女人的風言風語,沒過多久只是聽見一聲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