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撞客,我當時心中大喜,終於有人相信我了,猛地掙脫開民警的挾制,回頭望去,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此時一臉的猶豫和緊張,我還遲疑什麼,只是拼命地點着頭:“別的我不會,收拾一個撞客還行。”
聽到我確定的話,青年算是鬆了口氣,而我也鬆了口氣,朝身邊的民警瞪了一眼:“看見了吧,我可沒騙人,鬆開我。”
民警遲疑了一下,不過並沒有鬆開我,反而啐了一口:“騙人的都是這樣的,兄弟,別上他的當,那有什麼鬼呀怪呀的,這誰見過——”
“民警同志,你就當幫幫忙吧,我兒子真的撞客了,高燒不退都五六天了,只要一去醫院燒就退了,怎麼檢查也沒有問題,但是一回家就高燒,還胡言亂語的,掙扎起來我一個大人都按不住他——”青年說着眼角有些溼潤,真心的擔心自己的孩子。
或者民警被青年的話給說的猶豫了,畢竟在民間這種事情並不罕見,我就見過的,小時候村裡的三婆幹活回家,結果被撞客了,非說自己是隔壁村子的二剩子,將二剩子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五六十歲了,三四個年輕人都按不住她,最後還是我二大爺去了,折騰了好半天才將鬼送走的,據三婆說起來,當時他就感覺自己飄在天空,看着自己在哪裡折騰,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是卻不是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身體。
撞客者,指撞見死人之靈魂或禍祟邪氣、穢毒邪氣等而突發昏迷、神志不清、言語錯亂、悲喜無常、狂言驚恐、乍寒乍熱或以死人的語氣說話等神志異常之情志病。
幾個民警對望了一眼,便有個民警推了我一把,然後將一個號碼遞給那青年:“要是這小子是個騙子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
到底幾個民警是走了,我真的不明白,幹嘛總是針對我,他們除了盯着我就沒事幹了嗎?正胡思亂想着,青年在一旁小心地道:“您什麼時候有空,能給我孩子去看看?”
“現在就有空,”應了一聲,我也遲疑起來,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大哥,先說好了,我的錢包被人偷了,所以呢,給你兒子治好了撞客之後,我需要收點費用,不然我就走不了了,我到現在晚飯還沒吃呢。”
“應該的——應該的——”青年並沒有計較錢的事,一切都是爲了孩子。
隨着青年走了幾步,我朝穆青揮了揮手:“穆青,走了,找到活了。”
穆青過來的時候很尷尬,身後一幫老頭老太太的看着我們,穆青總覺得好像做了什麼丟人的事,只是低着頭跟着我身邊,隨着青年打車去了一個小區,其實也不遠,青年還請我們吃了一頓晚飯,我真感謝師傅教了我一技之長,不然就真的流落在外了。
等到了青年的家裡的時候,我才覺得真的有些疲憊了,這家人看上去生活還不錯,四居室的大房子,家裡的陳設看得出條件不錯的,難怪並不和我講價錢,這樣也好,只是一家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我一進門的時候,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嘶喊着,聲音很嘶啞,說不上是孩子的聲音還是大人的聲音。
我等着用錢也就不耽誤,直接去了那孩子的房間,結果看見那孩子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舉着一個很大的花盆朝地上砸去,最裡面罵着什麼也聽不清楚,因爲是維吾爾語,不過看那花盆,就是個大人辦起來也吃力,卻被那孩子舉在手裡重重的摔在地上,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孩子不正常。
“多長時間了?”我斜眼問那青年,師傅說過,修道之人儘量的結善果,所以遇到這種事情不是斬滅,而是度化爲主。
青年看着孩子只是一臉的擔憂和傷心:“有一個多星期了吧,您都看見了,這麼大的矮子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我招了好幾個大師都沒有用,最多當時沒事了,但是半天都過不去就又折騰起來,這孩子——”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把客廳收拾一下,我要開個法壇。”
對我的要求這家人沒有一點折扣,隨即客廳被清出一個空間,我就用茶几作爲法壇,取出符紙和硃砂墨斗線,用讓青年去取了一盆清水,再去拿了三根香,正好這家人求神拜佛的好幾天了,家裡也有香,倒也省了事情。
準備好之後,讓穆青取了五帝真錢在客廳里布下五行陣,然後才讓穆青將小孩那房間的門打開,隨手一搖攝魂鈴,猛地大喝一聲:“何方妖孽,還不速速通報姓名——”
攝魂鈴果然是寶物,只是鈴聲一響起來,那小孩就顯得及其害怕,只是雙手捂着耳朵,躲在角落裡全身戰慄着,不停的打着擺,嘴裡慘叫着,可憐兮兮的看着我,不過我是不會被這種可憐而心軟的,哼了一聲,只是拿起墨斗線朝小孩一拋,便見那墨斗線就像是有了眼睛,貼着水盆朝小孩慢慢地靠近,隨即落在小孩身上,在食指上纏了一圈。
“點燃香燭——”我低喝了一聲,青年哪還敢遲疑,眼見我做法,已經很有信心,趕忙上前將香燭點燃,隨着嫋嫋青煙升騰而起,小孩徹底安靜下來,也不在參加哦,只是瑟瑟發抖,可憐的看着我,眼中透出一臉的哀求。
眼見這樣,我鬆了口氣,這不過是個普通的小鬼而已,心念一動只是沉聲道:“何方野鬼,敢禍害人身,就不怕我打得你魂飛魄散嗎,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話音落下,我將一張通靈符一晃,化作一團火焰隨着墨斗線便沒入了小孩體內,於是那小孩就能說話了,不過那裡是小孩的聲音,卻分明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大師饒命,我也是無可奈何,還請大師給我一個分辨的機會,我叫王軍,是一個徒步旅遊愛好者,原本是來伊寧旅遊的,只是徒步圍着附近轉悠——”
聽到這裡我還不明白這野鬼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哼了一聲:“撿重點說。”
鬼魂不敢遲疑,點了點頭卻是嘆了口氣:“那只有有一天我到了一個古烏孫墓羣周圍,其實我也只是想看看,還在那裡紮了一晚營,卻不料就是那一晚被人給殺害在帳篷裡,隨即被黃沙掩埋,到現在屍骨不能被人發現,我流落異鄉不能回家,所以就想附在人身上求人幫忙,收斂我的屍骨,另外還要幫我報警抓住殺害我的人,我沒有像害這孩子,只是想告訴別人,可惜我說話卻沒有人理睬我。”
“不害這孩子,”我哼了一聲,臉上隱現怒氣:“你自己看看都把這孩子折騰成什麼樣了,再說你有事情不會託夢呀,好了,我也不和你計較,趕緊的退出這孩子體內,你就是活該,沒事瞎溜達什麼——”
只是那鬼魂卻是慘兮兮的看着我:“大師,您就幫幫我吧,我真的好悲慘,我就想抓到害死我的混蛋——”
不是我不想答應,一來我沒時間,二來這種事情交給公安就行了,我還想說什麼,卻不想那青年忽然開口哀求道:“我都答應你,一定幫你抓到害死你的混蛋,求求你別再折騰我的孩子了,在這樣下去小克他連命都保不住了。”
說着竟然哭了,父母之心可見一斑,但是青年的心情卻並沒有得到那鬼魂的同情,一聽有人答應卻是雙眼一亮,按理說有人答應了也就該離開了,但是其實不然,那鬼魂反倒是看了我一眼:“我還要給我置辦棺木,還要——”
我哼了一聲,沒等鬼魂說完就咒罵了一句:“還要你個頭,真是得寸進尺,胡媚兒,去給我把它揪出來,我這就送他下陰曹地府。”
卻說一道寒光從我體內一閃而沒,徑自沒入了小孩體內,隨後看見胡媚兒抓着一箇中年人模樣的鬼魂出來,那鬼魂雖然想掙扎,但是卻根本無力掙扎,不是我不答應他,畢竟一開始還算合理要求,後來說的就是在勒索了,人家憑什麼給他置辦棺木,此時知道害怕了,只是一個勁的朝我作揖,卻被胡媚兒給丟在水盆裡。
哼了一聲,取出一張聚靈符,微微一晃便迎風而燃,化作一團火焰沒入水盆之中,我雙手結成請神印,只是低聲唸叨:“功德金色光,微微開幽暗,華池流真香,蓮蓋隨雲浮,千靈重元和,常居十二樓,急宣靈寶旨,自在天堂遊,地府陰差隨我號令,開鬼門關押解遊魂,叔叔聽我號令——”
話音落下,卻見那水盆之中的誰慢慢地變得漆黑如墨,打着旋形成一道門戶,便有一股黑煙從其中冒出來,一個穿着陰差衣服的人便站在煙霧之中,朝我一抱拳:“不只是哪位道長在上,小的玄字一百零九號王奎,不知道長有何吩咐?”
雖未玄字一百零九號,這是因爲地府陰差衆多,爲了便於管理,便按照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來排列的,這陰差的名字叫做王奎,我也不敢怠慢,只是打了個道輯:“我是全真門下劉海,今日有一冤魂請大哥押解到地府之中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