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周子你說,這個算是他奶奶的哪門子的男人啊?這是男人嘛?你是沒看見啊,副寨主厲害吧~~可在他手裡就沒走過幾招。就被他按在地上不能動彈了。我的老孃啊,當時看的心裡直哆嗦,一腦門子的汗啊,————”
一個臉色黝黑,身材健壯的女人,還一副噓噓的樣子。說完還搖搖腦袋一臉如做噩夢得樣子,端起木桌上的大瓷碗,咕嚕,咕嚕幾口,大海碗裡的酒就喝光了,擡起手臂用手背粗魯的抹了嘴。
一旁的周子,吊兒郎當的,眼睛低垂着瞅着桌子上的木紋;也不吱聲。現在整個寨子恐怕都在說副寨主被一個男人打趴下了,而且還那麼輕鬆。當時在場的人,又不是瞎子,那男人明顯就沒認真打。就是因爲這,周子心裡不舒服。或者說她看那個男人不順眼。
一個快三十歲的老男人,還長得那麼醜,一臉冷冰冰的自傲模樣,還敢給她副寨主難看,要不是因爲寨主的爛心腸,孃的,誰救他啊。在周子心裡尹莫塵就是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長得健壯還醜要命的老男人。什麼謙遜,溫柔賢德,凡是男人家該有的,在他身上週子愣是一個都沒看出來。周子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爹孃,能養出這樣的男兒家。生出來真是丟人現眼。
周子還在心裡惡意的想着,就感覺手臂被人推了幾下,這才擡起眼,就看到心裡正在非議的那個人朝着這邊走過來。一時間還鬧哄哄的廳堂裡,立馬變得安靜無比,並且安靜的還有幾分怪異;周子努力壓抑心裡的詭異感,可是那眼睛怎麼也沒有辦法適應,你說你個男兒家,你竟然光天化日穿起女人的衣服,還要不要臉面了。
不過當周子眼尖的發現,那衣服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立馬想到了——————那是副寨主的衣服。周子風中凌亂了,倏地一下站了起來。哆嗦着手指指向走到廳堂的人,“你————你————你不知羞~~~。”周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真是有礙風化。
尹莫塵陰沉着眼睛,瞅了眼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女孩,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什麼時候他也輪到被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說三道四了。可是即使這樣,他尹莫塵還不至於去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計較。
掃視了一下這個不大的廳堂,也就三十平方米的大小,擺着幾個粗糙的木桌,和幾條板凳。想必是特別用來給寨子裡的女人用的。一些精力旺盛,平時也只能呆在寨子裡,那裡也去不了,這個廳堂就成了寨子裡一些女人平時消遣的地方。當然有女人的地方,肯定少不了酒水。看了一圈,尹莫塵徑自朝着周子那桌走來,一點也不客氣的坐在周子的對面。
這讓廳堂裡的一些人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不過也就一下下的功夫,這些粗爽的女人,性子直爽,差異過後,就該喝酒喝酒,該聊男人聊男人去了。
“哼,別以爲寨主和副寨主讓你留在寨子裡,你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這男人和女人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周子看着眼前這人,就是安靜靜的坐着,給人的感覺也是不一樣。明明就是一個男人,可是這周身的感覺,好像自己小時候進入府衙,跪拜官老爺一樣。心裡噓噓的。
令一旁坐着女人,看着周子又看看尹莫塵,最後咧着嘴,乾笑了幾聲,低頭喝酒。尹莫塵端起一個大瓷碗,拎起桌上的酒罈子,倒了半碗酒。周子的眼睛立馬瞪大了,尹莫塵根本就沒看周邊的人,徑自伸着食指蘸着酒水在桌在上點點畫畫。
尹莫塵在心裡盤算着,根據他看到的最後冊子,傲天最後會死在距離燕京的郊外附近;而他現在處在離燕京很近的華州,根據現在的情況,傲天現在應該盤踞在墨城。這種地處位置,打個確切的比方就好像21世紀的城都是墨城,燕京就是首都,華州就是天井了。
可惜的是,華州附近是山脈,幾重山連綿起伏。距離燕京道路崎嶇。因此這個華州很貧窮,沒有商家願意在這裡開店做生意,老話都說靠山吃山,可是山多了,跟着劫匪就更多了,好似這些山就爲了這些劫匪,可養活了劫匪,卻坑苦了百姓。
尹莫塵看着桌面上的水跡,那象徵着幾座山的弧度,心裡默默的思考着。周子伸着頭撇着眼,仔細的看着桌面的痕跡,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上面畫的東西。
“咣噹”,一聲後,廳堂裡的人都扭過頭去。“呀,這不是暴脾氣嗎?這是咋的了,怎麼還受傷了。”角落裡一個頗瘦的女人大驚小怪的咋乎起來;聽着那語氣,在看那一臉的笑容,怎麼都對不上。
來人中等身材,國字臉,短打的穿着,可是左臂上明顯有着傷痕;身上明顯有着打鬥過的痕跡。“趙姐,你怎麼受傷了,難道你沒聽寨主的話,下山去了?”周子的話一落,其他女人臉色就變了。
尹莫塵大約也明白點原因,寨子裡的男人就跟現在的女人一樣,喜歡八卦,說個不停。一點小事,都能緊緊叨叨地說上半天。
好像華州的匪盜猖狂的厲害,被人上了摺子。有消息說閒置在上都燕京的慶王,會領兵來華州。雖說是空穴來風,但是確實有不少寨子安定一些日子。而這個看似軟弱的寨主,也吩咐過最近不許下山去。
也不怪這些女人臉色變了,雖說她們是一個寨子,但是也有自己的小家;寨子裡分的東西只能填飽肚子,要想過得更好,肯定私底下要有點動作的,但是平時大家也都各自結夥,私下裡掙點私產。可是如今在風頭上,尤其還是狠辣出名,草菅人命的慶王,一些人也都歇了心思。
名喚趙姐的女人,找了空處坐下,連喝幾碗酒,那臉色纔有所好轉。這趙姐年輕時出去混過一段時間,在外面好像也學了點皮毛拳腳功夫。聽說在外面犯了官司,又逃到華州,仗着有點功夫就做了劫匪了。
可惜脾氣不太好,爲人也自私,和她結夥的,她都要多佔一分。可是人家拳頭硬,又有幾分本事,找她結夥的人也不少。因爲脾氣暴躁,寨子裡一般都稱呼她暴脾氣。
“呼呼,該死的那幫混蛋,惹急了老孃,老孃也讓她們什麼也撈不着~~~~。”趙姐呼呼的喘着氣,胸口急促的喘息着,看來被氣的不輕。“怎麼,又被那邊的人搶了?”這話不難聽到幸災樂禍的味道。
趙姐惡狠狠的等着那個說話的女人。“媽的,七山頭那幫混蛋,都該是斷女絕孫的貨色。”“還有半口山那邊的。老孃那天好不容易逮了一頭肥羊,愣是被分了一半。都是她孃的下油鍋的貨色~~~~~~~。”都是直腸子的女人,立馬就響應起來。說起平時被別的山寨打劫的事情。就開始罵罵咧咧的詛咒着;
尹莫塵聽着這不絕於耳的咒罵聲,心裡感覺冷笑,打劫的被打劫,咒罵別人強盜該斷子絕孫,她們怎麼不罵自己。
“在這裡叫喚有用嗎?沒能力,吃了虧還到處嚷嚷,有點羞恥心吧。”尹莫塵的聲音不算大,可是奇怪的是,整個廳堂的女人都聽到了。這些女人雖然從心裡敬畏尹莫塵,可是不代表被人侮辱,就沒膽子吱聲了。這些骨子裡熱血好戰的劫匪,立馬就紅眼了。一臉惡相的瞪着尹莫塵。
周子眼光同情的看着尹莫塵。可是臉上竟是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架勢。就算你再厲害能怎麼樣,一下子惹火這麼多女人,真是愚蠢
。
“孃的,你個賤人,敢罵老孃~~~”一個脾氣暴躁的忍不住甩了瓷碗,掄起拳頭,就衝了過來;有人帶頭,就會有很多跟風的,周子一看這架勢,爲了闢免遭池魚之殃,立馬拉了同一桌的女人,躲到一邊去了。
尹莫塵依然一副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樣子,第一個衝過來的女人,只見尹莫塵的腿,快速的踢到女人的膝關節,女人大叫一聲,趴下後,又被一腳踹出幾米來。後面的人,一個個的接着倒地不起,,反觀尹莫塵連衣服角都好好的,周子不得不皺緊眉頭。眼睛看了趙姐一眼,還詫異她怎麼沒動作。
尹莫塵的這番下來,一旁沒有動作的趙姐心裡有了算計。“就這樣?也就只能躲起來叫喚,背地裡詛咒兩句。沒能力,就要認清現實~~。”冷冰冰的話語,臊紅了這些女人的臉,可惜卻無言反駁。是讓人家說的是事實。
周子被氣的紅了臉。口不擇聲的爆出口。“哼,看不起我們女人?,要不是我們,你現在說不定餓死了,被野獸啃了,連個屍骨都找不着,你現在住的地方,是這些女人建造的;你吃的糧食,也是這些女人搶劫來的;怎麼着,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七山頭,半口山,甚至把整個華州的寨子你都去搶了。你要是厲害,等到那慶王領兵來了,你別躲女人在後面,你有本事你和那慶王叫喧去啊。”
“好!”尹莫塵簡單明瞭的一個字。讓等着看他笑話的周子,愣在那裡。也讓一廳堂的女人愣着了。
“胡鬧!”一聲斥責,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副寨主。”“副寨主————”地上趴着的女人,慢慢的站起身,低垂着腦袋,一副沒臉的樣子。周書禮,也就是這個寨子的副寨主,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卻有着一個文人般嚴謹的名字。
周書禮掃視一番後,看着那個罪魁禍首——————尹莫塵,可是一看到那身衣服,周書禮臉色不自然的變了變。“胡鬧什麼,我們寨子老弱夫孺,能在這刀山口安穩下來,已經是不易。”
尹莫塵在心裡很是嘲諷了一下。固步自封,不思進取,總是能給自己找來很多理所當然的理由,可是大吃小,小被吃,這個寨子被吞噬,只是早晚的問題。
“你自己安於現狀,不居安思危,真是愚蠢的女人。”尹莫塵突然出聲說道,
被人這麼當面頂撞,周書禮有點下不來,黑着臉問道“什麼意思?”“自欺欺人也要有限度,別人都欺負到寨門口了,你還以爲只要忍氣吞聲,就能小事化了,保持現狀嗎?最起碼現在有三個寨子正在打刀山口的主意。”
聲音停下,看了周書禮一眼,接着說道:“上都已經注意到這裡了,派兵來剿匪只是早晚的問題。,隱忍不發的最後,結果也是大同小異。”不想再說了,尹莫塵討厭這類的人。看不清眼前情況的人,談話就是浪費口舌。今天他就說到這裡,剩下的讓她們自己想去吧。
“咳咳,咳咳咳,-————尹公子,說的對,咱們現在不是不下山就能避免問題的。————咳咳————咳咳。”“寨主,---寨主~~~,”面色慘白的丁滿福,喘着急促,慢慢的走了過來。尹莫塵倒是對這個滿是病容的正寨主另眼相看了。
“尹公子不是一般人,說的都是實情,咳咳咳~~~,不知道尹公子有什麼高見。請指點一二。咳咳咳,給寨子里老弱夫孺安排條活路。咳咳咳-----咳咳-。”丁滿福,努力的咳嗽着,可是眼睛卻是祈求似的看着尹莫塵,周書禮見狀立馬吩咐一旁的周子,去熬藥。
尹莫塵皺着眉頭走上前,伸手按住丁滿福的手腕,“你————”周書禮見狀,剛想叱問,待看到這姿勢,又驚訝的閉上了嘴。尹莫塵冷着臉收回手。他自小雖然沒學過中醫,也不像古蕭寒那樣是學醫專業的,可是生活的環境,令他涉及很多領域,雖然有一些不是很精通,但是也能略知一二。
“沒想到尹公子身手不凡,連把脈都會。可是我這破敗身子就這樣了,死不了。活着拖累。”丁滿福苦笑着臉,眼睛裡滿是落寂。她應該沒有表面上那樣放得下。應該很在意吧。
“隨你,~~~”說完,尹莫塵轉頭走人。有些事情他要好好計劃一下,安排下面的他將要走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