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陰暗潮溼,還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水滴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滲出來的,一滴,接着一滴。緩緩的,急促的,沒有一絲規律可循。
牆壁上的油燈,被不知道那裡吹過來的風,煽動幾下。照亮了黑暗的一角。一個人窩在牆壁的一頭,垂着頭,肩膀聳拉着,兩腿叉開。非常醒目的是兩隻腳上那碩大的鐵鏈子,伴着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手上的傷痕。那是經過一番狠烈的撕扯留下的傷痕。
一直低垂着頭的人,猛地擡起頭深呼一口氣。努力的扯了扯疼痛的嘴角,裂開一個難看的笑容。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這麼對他!!!。如果說幾天之前,花夕影的心態還是很剛硬的,那麼經過這幾天的待遇,他完全認清了現實。形勢比人強,不低頭就得死。
他可不想死,也不能死,好不容易到了有她的地方,不見到她,他怎麼可以死掉。“吸————”裂開的嘴角觸碰到了嘴角的傷痕,。使勁吸了一口氣。幽暗的眼睛裡充滿了冷靜,他一開始悲催的怨恨過,爲什麼他就遇見了姓杜的混蛋。不過經過這幾天的冷靜思考之後,忽然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姓杜的不是傲天的敵人嗎?那麼他這張臉的用處就多了。
花夕影第一次感謝母親和老頭子給了他這樣一張臉,要不是這張臉,他或許不一定會第一個遇見傲天的人,而到了這個世界,這張臉雖然給他帶來這樣的困擾,不過他現在卻覺得是個天賜良機也說不定。雖然反感那些娛樂圈裡的圈圈框框,不過虛以委蛇什麼的,他還是做得到的,有幸能親自體驗一把無間道,也是不錯的經驗吧。
不過看着身上的血跡和傷痕,花夕影眼神逐漸冷到極點,那些人還真是會揣摩心思,知道他這張臉對她們主子有特別意義,所以對這張臉還算是留足了情面的。可是另一方面來講,花夕影卻對姓杜的那個女人有了較深層次的瞭解。如果他們不是敵對身份,單單以一個男人來看,杜子慶這個人,要是生在21世紀,他肯定會非常欣賞。有能力先不說,管教人的功夫就深不可測,手段果斷狠戾,不拖泥帶水。可以說嚴於利己的非一般人能做到。其實花夕影更加想說的是,就某一點上,他就比不上。
但是再厲害的人,也會有致命的缺陷。杜子慶的缺陷就是他的這張臉吧,或者說長有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容的代雅月。可惜代雅月已經死了,精神世界極度空虛,再加上有偏執狂傾向的杜子慶。在花夕影看來,他面對的是一個精神世界處在崩潰邊緣的神經病患者。而可笑的是這樣一個有重大精神病傾向的人,竟是統治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這會不會太瘋狂一些,好像在怎麼對待精神病患者上,他貌似也不是很在行啊————————,花夕影仰着頭,背靠在牆壁上,嘴角輕揚,臉上頓時洋溢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
傾雅小築裡,杜子慶站在閣樓的望臺上,面色平靜的看着外面的景色,這樣一片寧靜的氣氛,可是十分少見的,不說王爺平時有多忙,軍營書房,皇宮一般真的很少這樣清閒。可是慶王府卻是對這突來的詭異現象,興奮不已。要說王爺天天忙得不見人影,可讓那些天天精心裝扮的花枝招展夫侍們失望不已,哪個不想得到慶王的寵愛,出人頭地,要是幸運的話,在一朝懷上身孕,那可是破天的富貴啊。
慶王這突然閒置下來,慶王府裡可就熱鬧了,有打扮的妖嬈嫵媚的,有端莊賢淑的,有柔弱楊柳般的,也有才子詩情的,不說這慶王府裡的的夫侍們,還真是各個類型的都有。而這慶王自己院落不住,整個人就呆在傾雅小築裡。進來通報的這會就不下五個了。
站在外面的貼身管事,急的是一頭汗水。可是站在傾雅小築外面不是一般的夫侍啊,那可是慶王府裡的正夫。雖說府里人都心知肚明,這正夫在王爺那裡也就是一個擺設而已。但是主子心裡的條條道道,那是她一個小內院管事明白的,再說了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了,不管怎麼說正夫後面的背景就不是他能無視的。管事猶豫着,要不要上前通報一聲,這個時候管事無比怨恨那個被關進密室裡那個男人,你說你好生生的呆着,惹王爺生氣幹嘛。王爺要是不呆在王府裡,她不就沒這事了。
“咕咕---咕咕”一個通身雪白的鴿子,從天空飛落下來,落在慶王手邊附近。“咕咕————咕咕————。”不知道慶王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立即取下鴿子小腿的信條。稍等一會功夫,有腳步聲傳了過來。慶王這才緩緩的擡起手,抽出鴿子腿上的信條,短短的小信條,拿在手裡慢慢的把玩着,等到腳步聲停在望臺的階梯下面時,來人沉穩的聲音傳了上來,
“啓稟慶王,華州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並且皇宮那邊也傳來上奏的摺子了,摺子的內容被屬下抄了副本,以及華州那邊傳過來的情報。”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密封完好的信件,一份手抄副本。一併恭敬的送到慶王手裡。
慶王直接拿過手抄的副本,從頭看到尾,眉眼逐漸帶笑,帶着無比的嘲諷。“這華州距離上都也不是很遠,按理來說,不應該窮困至此。就是中間隔着幾座山,路途難走,可是民間不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嗎。強盜猖狂?我看是人心難測,刁民難管吧,那裡的州府現役是誰啊?”“這任州府是一個商戶捐的銀子,被派到華州做州府,沒什麼身價背景,就是祖上積累一點銀錢,就走了門路捐了官。沒什麼才能,上任不到一年,就差點被人害了。所以對於這些盜匪都是避讓着,所以才日漸猖狂起來,”
一個商戶做了官,也沒有什麼人家背景,能被分配到什麼富庶的地方。那華州也就佔個地理的優勢,距離上都燕京很近,可是隔了幾座山,四周道路有曲折,這個想要富庶起來,還真是很難。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還真是不假,這華州幾座山大大小小的盜匪,就好幾個幫派。更別提那些小打小鬧的打劫搶人的了。
“宮裡面怎麼說?”“宮裡面的意思是,讓王爺給整治一下,只要不太猖狂就好————————。怎麼說也是上都附近,這消息傳出來不太好。”,能說出這些話的,除了那個不着調的昏庸女皇,還能是誰。
杜子慶抿着嘴,手裡的信條突然緊緊握在手心裡。嘴角冷笑不已。“讓本王整治一下?給宮裡傳個話,就說本王身體抱恙,要在府裡修養一段時間。並且本王的一兵一卒————————只要能使喚的動,本王就沒任何意見。不過齊樑叛軍那裡,本王可就說不好了。”
那人領了命令,就退了出去,慶王的態度明顯不打算管此事,並且還出了一個難題給女皇,誰不知道慶王掌握了青冥王朝大部分的兵力,更不用說慶王自己訓練出來的心腹軍,那一個個可都是精兵強將。誰不知道他們只聽從慶王的軍令,別人的命令只當聽不見。女皇能對慶王如此忌憚,也是原因所在了。
要說女皇沒一點兵力也是不可能的,太上皇那樣一個人,能反了鳳天國,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勢力。大家都知道女皇握有的軍隊,主要的職責就是保衛上都燕京以及皇宮守衛的,慶王剛纔的意思很明顯。不過就結果而言,華州的事情只會不了了之。
慶王扯開信封,眼睛快速的瀏覽了信上的內容,華州嗎?倒是個有趣地方。不過現在還不是她來接手的時候。
“王————王爺。正夫大人,在外面站了有一會了。要不要————————。”內院管事抖着心走到階梯口,出聲詢問着。好一陣子的沉默,就在內院管事小心翼翼的擦了幾下額頭上的汗水的時候,望臺上終於傳來聲音了。
“幾天了?————”額?內院小管事一時間腦袋短路了,什麼幾天了?什麼意思啊。就在不知道怎麼回話的時候突然腦袋靈光一閃,明白了。“7,7天了————。”都說跟在王爺身邊,那就前途一片光明瞭。可是怎麼沒說跟在王爺身邊也嚇得不輕啊,腦袋轉的不靈活,還是遠離王爺安全點。
她要不要在說一遍啊,正夫已經站在下面一段時間了。管事感覺身體都要僵硬了。就聽到慶王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吩咐廚房晚上用點心做事。”“是,”管事領了命令,快速的下去了。至於正夫什麼的,讓他怨恨王爺去吧。
幽暗的牆壁上,亮光一閃一閃的,“滴答,滴答——————”的水滴聲,依然毫無規律的滴落。依靠着牆壁的人,耳朵靈敏的探聽到腳步聲傳來。眼睛倏地一下睜開,瞅着來人笑了,“7天了,我還以爲我還要再等幾天呢。”說着花夕影倚着牆壁慢慢的站起來。抱着雙臂。
花夕影被人帶去梳洗一番後,身上的傷痕也被上了藥,眼看天就要黑了,果不其然,被人帶到傾雅小築。杜子慶一身家常便服,頭髮被金冠挽起,就坐在飯桌前,屋子燈光很亮,照在人身上有一層別樣的光輝,使着花夕影現在看到杜子慶有一種不同於之前的感覺,沒那麼狠戾和猙獰了,身上那股氣勢變得平靜了,可就這樣,花夕影也不敢掉以輕心,目前在他看來,眼前這人就是一標準的偏執精神病患者。此刻的沉靜,應該是在醞釀什麼吧!
沒錯,杜子慶此刻看到一身清爽的花夕影,那短碎的頭髮還溼漉漉的,顯得異常烏黑,看到那張朝思暮想,在記憶裡已經模糊的面容,沒人知道杜子慶此刻心跳動的厲害。花夕影這幾天來,食不飽腹的,臉色蒼白了點,看着有點憔悴,但是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身上散發着異樣的光彩,眼睛直視着,沒有一點窘迫之意。
“給我準備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花夕影現在只想好吃好喝的吃一頓,在好好地休息一下,一切事情待明天再說。捉起筷子,也沒等杜子慶,率先吃了起來,這讓周圍服侍的下人,
心驚肉跳了一番。
“你是哪裡人士?”“嗯,你家廚師的手藝還不錯,算的上五星級標準。”花夕影吃的津津有味,嘴裡還不吝嗇的讚美着,這要是被顧夏看到,只會懷疑這廝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一向挑剔的花夕影竟然也學會讚美別人的勞動成果了。“你是要去墨城嗎?”“嘖嘖,這個肘子味道真是太好了,可惜,我現在的胃經不住,要是有點清粥就好了。”花夕影看着杜子慶,眼神彷彿在提醒,我要吃粥,我要吃粥。
“去,吩咐廚房。”花夕影想要知道杜子慶的接受底線在哪裡,一個精神病患者,你只要不觸碰那敏感地位,還是安全無憂的,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裡,他是不是就可以自由的活動了,只要他——————不碰觸她敏感的位置
花夕影也不說話,就手持着水白色的筷子,在哪裡戳着飯菜,一隻手託着下巴,一臉的悠閒,並且極其無聊的狀態中。杜子慶也不出聲,就這樣細細的打量着,兩人無語,屋子裡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你現在不想說,也沒有關係————————”“不,我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姓花,叫花夕影,家裡資產萬貫,家中獨子,從小嬌生慣養,做不來————額,男子的一些事情。”說完示意的指了指自己的短髮,以及一身彆扭男子羅衫。他應該沒說謊,並且全是實話實說,他家裡卻是資產萬貫,家中獨子,至於嬌生慣養嘛,顧夏那小子可不是一直認爲是老頭子對他的驕縱放任才養成他這樣的性格,而且他可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一個,要他學習這裡的男子對女人諂媚,討好,如果對象是傲天的話,他可以當成情趣來試一試。至於其他女人嘛?除非他死了。
杜子慶聽了花夕影的這些話,沉默了一下,沉着眉頭問道:“那裡人士?爲什麼要去墨城??”就知道她會這麼問,“我家在一小國,去墨城是爲了找一個女人。”一聽到女人這兩個字,杜子慶果然臉色變了。“女人?什麼女人?”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一個大約20歲左右,長得很————男人的女人,不過————很漂亮。可惜了,腦子不太好使,總是把我叫做另一個男人,叫什麼來着,哦,就是那天你換我的名字。代什麼雅月什麼,”一手摸着自己的臉喃喃自語,“我和他長得真有那麼像嗎?”
杜子慶看着對面那人的一張臉,眼神變得狠戾,表情不自覺的猙獰起來。身上駭人的氣勢又不自覺的散發了出來,花夕影小心的瞅了一眼,心中驚歎。
“你——————找那個女人————做什麼。”聲音不自覺的低沉了,隱隱之中帶着一股不可察覺嚴厲,“找她問個明白,說好做我家妻主的,結果她自己跑了,害我一家成爲笑柄,讓我名譽掃地,無臉見人。我要向她討個說法,對待救命恩人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這個無恥忘恩負義的女人。”花夕影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上看起來自然些,更像一個被拋棄的可憐摸樣。義憤填膺,怒火中燒什麼的。
杜子慶的眼神中帶着審視,眼神分明在思索他的話,花夕影也不認爲自己這些謊話,杜子慶能全部相信,要是她不懷疑的全部相信了,那麼他真該懷疑她的智商了。是怎麼做到權傾朝野,凌駕皇帝之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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