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世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既然想死，吾就送你們去死！”
臉上一片冰寒，高高在上看着着一切。淡漠無比，淡淡說着這句話，裴子清的右手就慢慢擡了起來。
雖然在表面上無比蔑視，不過裴子清還是拿出來重視的態度來對待。
在化成一道黑色的浪潮之後，眼前反噬的威脅性開始急劇上升。
只是剛剛開始一擡手，就從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中傳來了一點點的光，星星點點，如同螢火蟲一般。
起於無形，動於無狀，成於無聲。
寂然不動，本無形象，動則合與天象，契合四時，同於陰陽。
這一掌直直的平推了出去，帶着某種勢不可擋的力量，就如同是蒼天壓了下來，直接把阻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都碾碎，通通碾成塵埃。
直接拍向了這道黑色的浪潮。
“犧牲！犧牲一切！就算是拼盡一切也要殺！犧牲之道，人人如龍！”
剛剛看到這個手掌拍下來的時候，這道黑色的浪潮就感到了驚恐。
雖然是化作了一道浪潮，但他的意識還是沒有完全消失，這道洪流是以他作爲主導的。
一股浩蕩如天的威壓，讓他感到了窒息。
雖然這個手掌拍下來的速度很慢，甚至是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這個溫潤如玉的手掌緩慢的拍下來的軌跡。
空氣在這一瞬間完全凝固。
就算是現在身爲靈魂，並不需要呼吸，到這時候，他也不由得全身顫抖起來，戰戰兢兢，毛骨悚然。
一股死亡的威脅撲面而來，死亡的威脅就如同刀鋒一樣緊緊扼住住他的咽喉。
但是馬上，某種偉大的智慧讓他在一瞬間內冷靜下來，從驚慌失措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眼前的世界迅速淡去。一個漆黑又深邃的眸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無比的古老，同時蘊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而在眼眸出現之時，就有陣陣天音傳響。
當看到了這一幕，他就明白了這就是人人如龍。
…………
祖龍的身影垂坐於虛空之中，腳下是漫無邊際的冰川，充滿滄桑的目光看到了在他眼前出現的一個淡淡的人影。
這冰川通體呈玄黑色，一片純粹的黑色，而沒有半點其餘的雜質。
這是死亡的深淵，世界的暗面，沒有半點希望，沒有半點生機，永遠沒有陽光。
這裡，是被遺棄之地。被整個世界遺棄。
“這方蠻荒世界，無數底層衆生千百年來都被壓迫，無論是神靈還是孤的龍族。而壓迫，就會產生反抗，心裡面就會有怨氣生出。”
“不過，就算是反抗，也沒有任何力量進行反抗。吾等掌握力量，天然就高高在上，區區賤民又如何反抗？反抗本身也只是送死，在付出了無數鮮血之後，這些處於底層的凡人這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過，不能夠反抗，這些凡人心中就有積怨。有怨氣，就會在死後沉澱下來，落入世界的暗面。這樣就會拖累世界進步的腳步。”
說着這些話，祖龍冷笑着，喃喃自語。
黑氣深沉如水，腳下的冰川黑暗而又深邃，祖龍看了一眼出現在面前的人影，擡起手指，輕輕一點。
“轟——”的一聲，一道白光閃過，他的眉心處就出現了一點白色的印記。
“與我來歷相似的外來者，不知你是否能很好的處理這一切呢？”
輕輕一點之後，祖龍就不再關注這件事情。
他的大敵，始終還是神靈。
他的目光透過層層虛空，看向了那垂立在天穹之上的星辰，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繼續說到。
既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這些被鎮壓的怨靈。
“可是這些在世界暗面沉澱下來的怨恨又不能夠拋棄，這是這個世界過去千百年來的記憶，拋棄了它們，也就等同於是拋棄了自己的過去，世界自然不會如此選擇。”
“以前的做法都是通通鎮壓了事，但那樣的話，無疑會埋下巨大的隱患。這些怨恨一旦爆發，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直接掀翻一切。”
“孤的幾段身軀都處在鎮壓之中，當然不可輕易妄動。不過這裡卻一定沒有任何人想到吧。”
說到這裡時，他臉上的笑就漸漸淡了下去，轉爲莊重之色。
“而現在，就由孤來引導和疏導這些怨恨。給這些被鎮壓了千百年的怨恨給出一條路來，你們不是渴求的人人平等嗎？那孤就給你們平等。”
坐在冰川之上，祖龍神色莊嚴肅穆，作大憤怒狀。
“孤代表着過去的怨恨，來掀翻這世間的一切。孤發下大願，必要讓這世間人人如龍！讓這世上能實現真正的平等！”
“汝等一切衆生，食不果腹，而富貴之人日食數宴。”
“汝等貧者無立錐之地，而富貴者擁地千頃。”
“汝等妻女被侮，孩童被奪，幼子死於非命，子女淪爲奴隸，爲人驅使，當做豬狗，苦不堪言。”
……
最後，祖龍將矛頭直接指向神靈。
“汝等壽命不過數十年，然而，神靈卻可安詳永生。”
“汝等苦苦哀求，虔誠供奉，終日祭祀，而神靈殺爾親人，將爾等作爲血食，當做豬狗食之。”
“是否？”
他對着這無邊無際的冰川發問。
“然也，然也，然也！”
十萬，百萬，千萬，最後是億萬怨恨的呼喊聲同時響起，喊聲震動整個世界，這是整個世界沉澱下來的怨恨。
“那，汝等能忍否？”眸光深邃，發出了最終一問。
“不能忍！復仇！復仇！復仇啊！”無數怨靈不甘的嚎叫着，最開始時聲音還有些錯亂，但很快就歸於統一。
“那就讓孤統領爾等殺盡神靈，滅盡天下不公！使得人人如龍！”
“轟——”的一聲，黑水濤濤而起，一切阻礙和封印都無濟於事，一道道洪流源源不斷涌入祖龍體內，讓他的軀體從虛幻開始一步步步入真實。
“人人如龍，鼎革天下！”
這些話語一發出，整個世界都是一震，仔細查看，又彷彿只是虛幻。
…………
而在裴子清的洞府之中。
一個肅穆的面孔從這道黑水的表面上浮現出來，大吼一聲。
下一刻，就有無數的靈魂化成碎片，燃燒着，爲了他們的大業而犧牲。
浩大的力量波動着，犧牲的力量和某種強大的存在連接在一起，黑色的潮水像是有生命一樣波動着。
無數個人影燃燒在火焰之中，臉上這時候卻帶着滿足的笑容，在火焰之中化爲飛灰。
“爲了人人如龍，吾等甘願犧牲！”
浩大的喊聲似乎傳達着的是他們的信念，爲了人人如龍之道，敢爲日月換新天。
捨得一身剮，能把仙人拉下馬。
“嘩啦——嘩啦——”
水花飛濺，無數的面孔在水波中沉沉浮浮，浪花升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