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雲層中又在下雨，雨絲不斷落下。
裴子清和小海倫已經來到了落地斯山脈的最高處，裴子清揹負雙手，看着這座巍峨雄壯的山峰，目光蒼茫而悠遠，小海倫這時也裝作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事實上，裴子清早在之前就以望氣之法觀察這天地間的氣脈走向，最終才選擇了這一處地域。
聖人望氣，望天地之氣，查日月之變，通鬼神之靈。
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一個不被世界承認的存在，所以他要讓自己的存在變爲真實。
在氣運的角度中，眼前的山脈籠罩着一層朦朧的紫氣，紫氣飄搖，濃郁的紫氣籠罩在整座山脈上。
眼前是一片茫茫無邊的霧氣，雲層在山間翻滾、涌動着，無邊雲海就這樣展現在兩人面前。
在無人能夠能夠觀察到的一個角度之中，有無數細小的白色的光點朝着裴子清的身體涌了過來，宛如洶涌的洋流一般。
這其中的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凡人的思想、感悟和理解。
在閱讀了他傳遞出的知識之後，這些法師們所得到的感悟。
他們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在身的普通人。
他們的每一次閱讀、每一次學習都能夠爲他帶來一絲絲的感悟和力量，儘管每一人的力量和靈魂都是微不足道，但是一堆積起來就是海量。
這無數白色的光點匯聚而來之後，就蛻變成了一道體積比之前少了很多的紅色長河。
紅色變爲黃色，黃色變爲青色，到最後就只剩下了一條有小兒手臂粗細的小溪。
小溪潺潺而流，不斷讓這具投影之身變得越發真實，變得越發深不可測。
裴子清突然輕輕向前伸出一指，指尖有水波盪漾，身上的氣息一瞬間變的浩大起來，“讓我來看看你們這些人的經歷。”
“老師，這是什麼啊？”小海倫好奇的點了一下眼前出現的水鏡。
水鏡受到她的一點之後，上面立馬就出現了一點點的波紋，鏡中的事物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這個其實就是水鏡，只是一個法術而已，等到你的修爲增加之後，你也能夠使出這樣的法術。”
“法術，可是我是火屬性的啊，這不是水鏡嗎，我真的能夠使用這種法術嗎？”小海倫好奇的歪了歪頭，又往前點了點。
裴子清向前揮了揮手，讓她的手收了回來，“不要調皮。”
小海倫很無辜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至於這種屬性不合的小事，到了後期根本不算什麼問題，而且水鏡也並非一定要水屬性才能夠操作。”
“這僅僅只是一個名稱而已，並不是說它一定就需要水屬性的修士才能夠使用出來。”
“如果那樣的話這個法術這僅僅只是一個雞肋而已，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沒有了小海倫的干擾，水鏡中的影像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由原本模糊不清的圖像變成了一幅流動着的光影。
“法術這種東西本身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通用的，很多情況下都只是元素的運用本身發生了變化。”
裴子清點點頭，摸了摸她的頭，“這隻需要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了。”
光影逐漸清醒起來，眼前出現的正好是一個灰髮少年，他正在閱讀一本嶄新的書籍，神情驚訝。
然後，他就死了！
水鏡上的光影又繼續變動，又是一個黑髮青年，他穿着一身樸素的抹布衣服。
然後，他也死了！
“老師，他們這是怎麼了？”小海倫好奇的問了問。
裴子清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動，“他們死了。”
“因爲自身的承受能力不足，所以在閱讀這些知識過後只能夠死亡。”
“事實上，因爲接觸到了這些嶄新的知識，所以他們的世界觀發生了變化，以而他們的能力本來不應該這樣閱讀這些知識。”
“雖然這是我要求的。”
小海倫問了一句，金色的光輝經常在她璀璨的金髮上，顯得格外燦爛，表情上雖然有些悲傷，但是還不能夠徹底理解死亡的意義，“老師，死亡是什麼？”
裴子清看向遠方，一臉平靜的對她說，“死亡的話，就是一個人永遠的睡了過去，然後再也不會醒來，永遠不會。”
死亡這種東西，只要見多了，也就自然習慣了。
水鏡上的光影接連不斷的出現，又接連不斷的消失，生了又滅，滅了又生，無窮的光影如同旋轉着的萬花筒那樣不斷流轉。
白色的光點從四面八方涌來，讓他變得更加真實，始終離突破屏障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僅僅就那麼一點，但是卻永遠都不能突破，“這是最後的一點屏障，也同樣是最困難的一點屏障。”
“不過，運輸大隊長馬上就要來了。”
山間的雲霧開始瘋狂的涌動起來，一道道狂風颳起彷彿是有什麼巨獸在其中瘋狂的攪動着。
“運輸大隊長，那是什麼呢？”把食指放到嘴裡，小海倫看向了雲海，她的目光很天真。
在海倫所學的衆多詞彙之中，並沒有出現這個單詞所代表的具體含義。
“這個並不重要，這種人的出現只是爲了給我們增加接下來的物資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哦——”
聽到這句話之後，她就馬上對這個問題沒了精神，又開始專心致志的遙望遠處的雲海去了。
裴子清神秘的笑了笑，看向天空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深邃了起來。
在他的感應之中，這時整個世界都似乎散發出了一種詭異的波動，就好像是一種神秘而強大的意志在收索、在探查着什麼一樣。
這股意志本身並不能說是太過強大，但它的操作卻很有技巧性。
感應着這股無名的波動，裴子清突然笑了起來，“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啊！”
他的目光一瞬間穿透層層雲海，略過蒼茫壯闊的落地斯山脈、略過繁華的城鎮、略過死寂的荒原、略過冰冷的深海，……在第一時間內就從這個浩大無邊的世界中鎖定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