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清從黑暗中睜開雙眼，十分艱難的從黑水的包裹中坐了起來，甩了甩手，喘了口氣，目光幽深，注視着眼前的黑水，“我已經知道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將我自身的存在提升到太乙的境界了。”
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憑藉自身元神的本命靈覺來感知外界的事物。
不過，即便是明白了該如何做，他現在也依舊能感覺到這無處不在的黑水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吞噬着自身存在的本質，無時無刻。
事到如今，他的身軀這時已經只剩下上半個身子了。
“你就是我這次成道的劫數，我避免不了的對手。”裴子清對着空無一人的黑暗自言自語着，神情安然。
冰冷的黑水依舊還在侵蝕着他的軀體，但他的心中卻沒有任何恐懼。
甚至於，裴子清還笑了出來，笑的很開心，“看來我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我現在成道的話，那麼我的對手你只是一個嬰幼兒而已。”
這片黑暗，還在擴張，在外界的虛空中漫無邊際的擴張開來。
在洛竹的眼中，因爲藉助着之前的手段，她能看見在歸墟成型的那一剎那。
無垠虛空之中的時間和空間都顫動了。
一點黑暗出現在無垠虛空之中，接着就是劇烈的的膨脹。
無數虛空中的星辰——也就是世界在成爲祂的食糧！
上千顆星辰宛如炫目的螢火投入到它的懷中，像是飛蛾奔赴向火焰。
向前擴張，向後擴張，向着四方上下，古往今來擴張而去！
它增長的不僅僅是在現實空間之中的存在，它更是以在一種恐怖的速度在時光軸上擴張着。
就像是一條時間的蠕蟲，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在無有終結的向着時光長河的上游和下游擴張而去，佔據着時光的可能性！
這個歸墟它產生了意識，或許是因爲諾金在死亡之前的作爲，又或許是因爲裴子清這次要藉助這顆歸墟誕生的機會成爲太乙，總而言之，它確實產生了意識。
只要它能夠在裴子清成道之前佔據所有的時光可能性。
它就能變成祂！
洛竹有些緊張的看着這不斷擴張的黑暗，而神則是將目光投向了大地之上。
“愚蠢的凡人啊，僅僅是爲了一時半刻的利益，就選擇毀滅自身成長了數千年的文明結晶。”
“爲了金錢的權勢，就將自身輝煌璀璨的文明結晶毀於一旦，多麼愚昧的想法啊！”
“爲了這一點短期的利益，就將未來的前景視而不見，爲了獲取自身自身的權益，大路上所有的階層都行動了起來，叫囂着要打倒法師，殺光這些巫師。”
神的目光冷漠無情。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就在他們行動的這段時間內，在大地之上，一場戰火燃燒而起。
不，準確上來說，和僅僅只是一場劫掠而已。
法師們的高端戰力在之前的那場劫難中充當了有些不光彩的角色，並且自身的上層戰力在其中毀於一旦。
貴族、武士、商人……甚至於是農民和商人，現在任何人都敢於進攻法師，掠奪他們的財富，毀滅他們的家產。
法師代表着什麼？
除了他們的法術之外，最爲令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們的財富。
高聳入雲端的尖塔、精緻的儀器、嚴苛的實驗條件……這一切都需要錢來支撐。
而當這些財富失去了力量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這只是人類文明的循環演進而已。正是因爲生命的短暫，他們才只能選擇抓住眼前的利益，而不關注那些過於長遠的利益。因爲這些東西他們看不到。事實上，人類中同樣有智者，他們並不愚蠢，只不過在這種全部階層都發生暴動的時候，他們也無能爲力。在這個時候，我會庇護一些法師的。”
“至於其他的，我現在不關心這些。”
洛竹將目光看向了那團永無止盡的黑暗，神情有幾分恐懼。
那是純粹的毀滅，歸墟本身已經作爲毀滅這一概念的化身，將毀滅的浪潮播撒到任何一個它的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
像是漆黑的潮水，將萬物淹沒到水面之下。
裴子清的情況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眉頭突起幾根青筋，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起了一縷笑容，“是的，成道就會有劫數。”
“而就事實上來說，天仙的數量在整個無量虛空來說，是無限的。”
“爲什麼呢？”
在裴子清的對面，在這種理應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死亡之地傳來了一聲幼稚的童音。
話語軟糯糯的，甚至還有幾分甜美。
但是任何凡人只要一聽到它的聲音，就會被這毀滅的浪潮所毀滅。
這是無序的、雜亂的、單調而無定形的瘋狂之聲！
瘋狂、混亂、恐怖、驚悚的神明之言！
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話語的恐怖與瘋狂。任何人一聽到這種話語，就會被這話語中所傳來的褻瀆、禁忌的知識燒燬靈魂，甚至連真靈都逃脫不了邪神的手掌。
裴子清只是皺了皺眉，繼續解釋道，“這當然是因爲整個虛空是無限的，所以天仙的數量可以說有無數個。”
“無限？”
“是的，可以說，整個虛空是沒有界限存在的，它是真正意義上的無限。”
“過去和未來，可能和不可能，真實和幻想……這一切都被包裹在虛空之中。當然了，按我們道門的說法，虛空就是天外之天，混沌海。它從時間上來說囊括了古今未來，從空間上來說包裹了四方上下，從最低級的零維到高維。並且，虛空還處在不停的擴張之中。所以說，它是無限的。”
“那麼，我們能和平相處嗎？”一個三歲左右大小，眸子成深褐色，神情帶着些天真和懵懂，的少女出現在裴子清的對面，這樣問道。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完全可以用華麗來形容的金色洋裝，麪皮稚嫩，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威脅性。
“很抱歉，並不能。”
“爲什麼呢？”
“其實問題的答案很簡單，虛空無限，但我們所處的這段虛空還不能說是無限，太乙成道的時期在這段時間內——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