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慌慌張張地跑到河邊，遇到了牛鐵柱。
金文一肚子氣，想拿牛鐵柱撒氣，叫道：“哎，傻大個，忘了之前怎麼告訴你的，見着我得繞着走，還得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給我行禮，知道嗎？”
“行禮？行你姥姥！”牛鐵柱拎起金文，往河裡猛地一扔，只聽砰的一聲，水花濺起好幾尺高。
把金文扔到河裡之後，指着河裡的金文罵道：“你不是在村裡東西南北都安了電話，方便你匯人嗎？告訴你，你要被抓的這事，片刻之間也傳遍整個村子了！都要被抓了還敢在你牛爺爺面前裝相，我淹死你個狗東西！”
金文不會游泳，在河裡大口喝水，喝的都是工廠污染後的水，霎時間一股工業原料刺激的氣味就涌入他的口腔，讓他覺得想吐，卻吐不出來，全都灌到肚子裡了。
金文叫道：“救命！”
牛鐵柱在河邊指着金文叫道：“你錯沒錯！”
金文叫道：“我錯了！”
牛鐵柱叫道：“說聲錯了就行嗎？給我叫爺爺！”
金文又嗆了幾口水，叫道：“爺爺！”
牛鐵柱說道：“放在一起叫！”
金文叫道：“爺爺，我錯了！”
牛鐵柱說道：“再叫一聲！”
金文叫道：“爺爺，我錯了！”
牛鐵柱看着金文的樣子，哈哈大笑。
金文虛弱地叫道：“牛爺爺……救我一命……”
牛鐵柱才把金文從河裡撈上來，金文連連嘔吐，身子自然而然形成了跪着的樣子，彷彿在給牛鐵柱下跪。
牛鐵柱叫道：“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對別人，要不是你這麼對我，我能這麼對你嗎？”哼了一聲，轉頭而去了，似乎不屑再看金文一眼。
金文全身溼透，顯得十分頹廢，心中一團亂麻，胡亂走着。
忽然有個人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拿着一個袋子，袋子裡有兩個爛蘋果。這人朝着他衝了過來。來的正是那個在他工廠幹活斷了兩根手指沒得到任何賠償的小楊。
小楊一邊衝過來，一邊叫道：“金文！我斷了兩根手指頭，你就拿兩個蘋果來糊弄我，今天我把這兩個蘋果還你，要砍你兩根手指頭！”
金文一看小楊來勢洶洶，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跑得幾步，腳下被石頭一絆，摔倒在了地上。
小楊衝到他面前，把兩個爛蘋果往他臉上一摔，叫道：“還你！”
然後，他把金文的右手摁在地上，就要朝着他兩個指頭砍去。
“兒子，別砍！”小楊的媽媽在後面把他叫住了。
小楊遲疑了一下，先放開了金文。他媽媽跑了過來，說道：“兒子，他作惡多端，警察都要抓他了，肯定會給他判刑的。你要是砍了他，你不也要判刑嗎？爲這麼個人渣耽誤自己的前途，不值當的。”
小楊流下淚來，看着金文，恨恨地說道：“我媽說得對，爲你這麼個人渣毀了前途不值當的！你就等着坐牢去吧！”又呸的一聲，一口吐沫吐在金文臉上。
他拎起菜刀轉身和母親回去了，只有兩個爛蘋果還留在地上。
金文躺倒在地上，那樣子也和爛蘋果差不多。
金文之前在領導那忙前忙後，本來就沒顧上吃飯，後來又被四個站崗的打了一頓，關鍵是被牛鐵柱又扔進河裡，體力大量流失，現在身體非常缺乏能量，基本上是看到能吃的就忍不住的狀態。
他餓的已經全身顫抖了，臉色也慘白了。
於是，趴在地上的金文，四腳並用向着爛蘋果爬了過去，那爛蘋果本來就爛，摔在地上，就更爛了。
他把爛蘋果撿了起來，那蘋果已經成了紫黑色，上面還有許多黴斑，浮腫得水囊囊的，而且在地上那麼一摔，把浮腫的蘋果在地上摔破，上面還沾了許多土，在汁液的混合下變成了爛泥。
金文對着那個爛蘋果看了看，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送進了嘴裡，然後皺着眉頭，閉上眼睛瘋狂地吃了起來，惡臭的汁液濺得他滿臉都是。
金文吃了一個之後，又把另一個也給吃了。補充了些糖分，身體才恢復正常了。
溼漉漉的他在地上摔了幾跤，身上早就滿是泥土了。風一吹過，讓他孱弱的身體覺得特別難受。
他想：我這輩子是不是就這麼完了？
可明明就在剛纔不久，在村裡我還是威風八面啊，領導還要答應給我升官啊。怎麼就在這片刻，我就要成了階下囚了，就人人喊打了呢？
不行，我決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喪失了理智的金文，想出了一個荒唐且極端的做法——找近處的惡勢力，把來抓自己的人給殺了！
想到這裡，他踉踉蹌蹌地朝着家裡走去。
卻發現，房子已經不是那個自己獨佔的了，金山、嚴娟和金武又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家。
金山對他說道：“小文啊，你的事我聽說了，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待着，等警察同志來了，到時候問你啥你就好好交代。”
金文惡狠狠地推了金山一下，說道：“不用你管！”這一下給金山推的踉踉蹌蹌，金文奪路就要去拿自己賺的那些錢，好去僱人動手。
金武攔在他面前，說道：“你要幹啥？”
金文尖聲叫道：“我要拿錢！我賺的錢！”
金武擋住了他，說道：“這都是不義之財，不能動，還得交給警察叔叔呢！”
金文罵道：“去你媽的，還警察叔叔。”想推金武，結果這一下金武閃開了，反倒一腳踢在他肚子上，他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金武說道：“還耍威風呢，你只要不派別人動手，不用陰招掰我手指頭，我打你這樣輕輕鬆鬆的！”
金文緊咬牙關，掙扎着站起，一步一步挪了出去。嚴娟說道：“兒呀，你去哪？”
金文叫道：“不用你們管！”
金文一摸口袋，車鑰匙還帶着，走到了車庫，發動了車。
他沒經過駕校培訓，但在這幾個月，也是偶爾有空就玩一玩車，對於車還算有些瞭解，至少開起來是可以的。
畢竟他在村裡的土路上開，壓根就沒有交通規則，什麼左轉向燈，右轉向燈都不用打，因爲這路上基本沒有其他的車。什麼這個線，那個線，這個牌子，那個牌子，就更沒有了。至於管交通的交警，就更不存在了。
因此在這個土路上開，只要能把車開起來，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