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王爺。”千月蹙了蹙眉,不露痕跡的像往常一樣行禮。
“起來吧。咳……咳咳……”顧如安拳頭緊握,咳的越發厲害,身體的不適讓他艱難的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千月,我早就說過,你我不同於其他人。你不必這樣對我。”
千月埋着臉。不同於其他人?其實她和顧三又有什麼不同呢?只不過是他顧如安的一個工具,就連得到的關懷,也是一樣冷冰冰,不真切的。“是。”到最後,她只能違心的回答道。
“在這裡可還住的習慣?”顧如安深吸了幾口氣,臉色纔算好看了一些。
“習慣。”千月機械的點頭。
“雖然我是讓你伺候王妃,其實無非只是看着她,她身邊那幾個丫頭,都治不了她,也不敢治她。”顧如安說着,微微笑道,“要是她做什麼不對勁的舉動……”
“屬下知道。”自跟着顧如安以來,千月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別過頭,千月的聲音也有些顫抖,“王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顧如安頓了頓,覺察出她的不對勁,也只是低聲苦笑:“其實今日叫你過來,是要同你說一件事。太后駕崩,各方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今日皇兄已經過來試探過了。”
千月不是柳雲裳,顧如安這麼一點撥,她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是……這場動盪將會波及我們?”
“這是難免的。”顧如安閉上眼,“爲今之計,只能躲。今天我暫且消除了皇兄的疑,但是一切但還不是定數……我們不僅要將自己置身事外,還要維護我們大和的大好江山。”
千月凝重的皺起眉,手指磨砂着嘴脣,喃喃道:“嘖……真是麻煩啊,如今大梁那匹豺狼還尚未擺平,要是大和出了亂子,豈不是讓他們能趁虛而入了?”
“所以,”顧如安接着說,“你這幾日便要同司馬將軍取得聯繫,把大和的近況告訴他,大梁那邊的狀況,也要每日向我彙報。”
“是。”千月的消沉此刻都被鬥志取代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她的父親就是戰死沙場的,她不能讓更多的百姓在戰爭中失去親人!這也是爲
何她自小習武和術法的原因。
顧如安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盡是欣慰:“千月,幸好有你。在那些叛亂之人露出馬腳之前,我都不能露面,所以一切都交給你了。”
“王爺請放心。”這會兒氣消了,千月清清嗓子,問道,“聽說王爺受傷了,不知傷勢如何?”
顧如安不屑一顧的輕笑:“傷的不在要害。要是真是想要害死本王的人,本王此刻也就不會在這兒跟你說話了。”
“這傷……是你自己造成的?”跟隨他這麼多年,千月懊惱自己現在才反應過來。憑顧如安的能力,等閒之人怎能近的了他的身旁?要真是天外之人,只怕是招招要命,那受傷之處便也是在要害的部位了。
顧如安默不作聲,只微微笑着。果然天底下只有千月最是懂他。
“您想要不露面,有很多種方法,”千月急切的說道,“只要司馬將軍那邊一封書信,您就能回到邊關,沒有任何人會懷疑您。”
“不一樣,”顧如安眨眨眼,表情寧靜,“我剛剛成婚……”
“王妃,又是王妃。”千月亦是笑了,“王爺,您變了。您好好休息,屬下先告退了。”
說罷,千月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說話的機會,提着劍便出了書房。
變了……顧如安從枕下摸出了幾顆藥丸,靜靜的沉思着。
這幾顆藥丸是他命張御醫製成的,服下之後能造成經脈錯亂,肺腑重傷的假象。只是相對應的,他也要爲此付出一口血的代價。
千月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變了。因爲自他娶了柳雲裳之後,他顧如安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從前的他沒有家,沒有家人,而如今,他不得不爲柳雲裳考慮,縱然所有人都受傷了,唯獨她不可以。
窗外的月兒已經掛上了樹梢,顧如安把藥丸藏好,便躺下睡了。
而就在千月離開屋子的後一秒,柳雲裳被人挾持了!
柳雲裳真後悔把春紅支使去廚房領夜宵,否則春紅在還有個報信兒的,如今她被人呼啦一下就帶上了屋頂,還被提着飛過了好幾個屋檐。
柳雲裳被甩
的頭昏腦熱,呼吸困難,連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也不知道。
直到被擱在了閃着銀光的瓦礫上,柳雲裳才逐漸緩過來。環顧四周,仍是在一處屋頂之上,往前看能看到一座亭子和一個湖泊,幾座假山立在水中央,月光在湖水上被折出了褶皺。
柳雲裳認得這裡,是王府的後花園。
有哪個劫匪會把人劫到屋頂上呢?柳雲裳再扭過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修長身影。
一襲白色的輕衫,黑髮高高束起,微涼的風吹拂過來,把他的衣衫吹的如同鼓動的旗幟。
“顧子鳳?”柳雲裳試探着問。
但那個身影卻並未回答她。
雖然沒有應答,但是柳雲裳敢肯定,這個人就是顧子鳳!
躡手躡腳的站起來,柳雲裳才發現這屋頂着實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會跌得粉身碎骨。就在她搖搖晃晃馬上要摔下去的時候,那邊的影子像一陣光一般竄到了她身邊。
“啊……唔!”後面的驚呼聲被帶着清香的手掌緊緊的捂住。
“噓……”顧子鳳對她做出噤聲的動作。
柳雲裳急促的呼吸着,滿臉驚喜,含糊不清的說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顧子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明媚的雙眸彎成了兩片月牙:“我說過,無論我的雲兒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早在相府的時候,柳雲裳就被顧子鳳調戲到麻木了,所以如今聽到這樣的話,她權當是老朋友之間的打招呼。
柳雲裳笑了笑,向顧子鳳打了一拳:“總之見到你真開心,你不知道,我在這裡都快要悶死了!”
“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衆星捧月,這種感覺難道比當一個相府小姐要糟糕嗎?”顧子鳳打趣的靠近她。
柳雲裳沮喪的垂下腦袋:“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好。”每天都要多長出十幾個心眼來對付所有人,除了春紅之外,她甚至都沒有能說上話的人。
“既然在這裡不開心,不如跟我走吧。”顧子鳳一面笑着,一面拉着她在屋頂上坐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