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未動。
宮男機警地拍門喊道:“王上駕到,快來開門。”
隨着喊聲,裡面傳來腳步聲。
雲若水清了清嗓,有些緊張,那女王的手心已是汗津津地。
終於吱啞一聲,門開了,裡面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是一中年男人,那男人看着女王,目光很是激動,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臣迎接王上。”
女王伸手將她扶起來:“你是我爹爹嗎?”
那男子點頭,雲若水心跳幾乎停止,仔細地打量着他,衣衫是破舊的,眉眼已衰老,蒼白的手指微微顫抖。
女王也愣住了,不知做如何反應。
這時又從破落的房子裡又走出三個男子,同這個是相仿的年令,衣着都一樣破舊,但還算乾淨。
他們慢慢接近,眼睛裡有晶瑩在閃爍,遲疑着不敢上前。
“大哥,二哥,四弟,快來呀,這是王上,我們的女兒。”先前的男子顫抖地聲音喊道。
那三個男子一聽,踉蹌着腳步跑了過來,跪倒在地:“王上,王上…”
聲音裡盡是酸楚。
雲若水不自覺地上前一個一個扶起他們,看着他們的眉眼,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了…
“爹爹?”女王遲疑不決地喊了聲。
那三個男人疑惑地瞧了雲若水一眼,然後撲到女王近前,想去抓她的手,又不敢,便手足無措的看着她…
女王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然後道:“你們都是我爹爹?”
那四個男人有些尷尬,雲若水站在他們身後看着,有人腰身已經佝僂了,還有一個男人穿着的鞋雖然是乾淨,但竟然是露着洞的,有一個人的灰袍底下有密密的針腳縫着補丁……
雲若水咬着牙,仰頭望着天空,有一隻孤鳥飛過,發出悽悽地叫聲…
女王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坐在地上,拍打雙腿,哭得像個孩童,幾個男人忙哄她:“王上,地上涼。”
“女兒,快起來。”
“乖女兒,別哭了。”
“是呀,乖女兒,再哭爹爹們就要哭了。”
“是呀,別哭,爹爹們給你捉蝴蝶。好不好?”
這時雲若水突然看見宰相出現在門口,身邊站着國師。
那宰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然後開口道:“你們誰惹哭了王上?”
幾個男人才看見她,忙跪拜:“大人息怒,是罪臣不好。”
“你們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
“胡說,不說什麼,王上會哭嗎?”
這時女王突然止了哭聲,站了起來,她抹了抹眼淚,伸手扯起一個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快進屋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說完她轉身扯過雲若水:“我們走。”
宰相瞧着她:“王上,怎麼來了,這麼急着走?”
女王瞧着她又哭了起來:“姑姑,他們好醜。”
宰相笑了起來:“王上,他們讓你失望了?跟姑姑回去吧。”
然後吩咐侍衛道:“這些男人再斷兩天糧,讓他們嚇到王上。”
女王點頭道:“嗯,斷三天吧,不給他們飯吃。姑姑,他們像狗狗,以後我把他們當狗狗養可好?”
宰相笑得更開心:“好啊,王上要怎樣便怎樣吧。”
女王拍手跳起來,很開心地樣子,挽着宰相的胳膊道:“還是姑姑好,姑姑好美。”
雲若水默默地走在身邊,拳頭握了又握。
是夜,宰相安排雲若水住在樹屋旁邊的蘑菇屋裡。她住在女王樹屋另一側的花屋中,而湘子葉突然不見了影兒。
蘑菇屋外有七八個侍衛把守着,雲若水站在薄蚌窗前,望着透過樹枝灑下的月光,心情一直平復不下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裡的一切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雖說想進宮瞧瞧,然而瞧熱鬧的成份大些,然後看到這一切,這娘在世蓋的屋子,那幾個男人……
她長嘆了口氣。
外面的侍衛沒有歇着,一直來回的巡邏。
雲若水不知道蕭幕錦此刻在做什麼,但她相信他,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有辦法,他是這樣相信自己的吧?雲若水嘴角扯過一絲溫柔地笑來。
她躺回*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這時有人拍門,她下地開了門,是湘子葉,現在看着他,她已經很輕易的看出他不是師弟。
“請問國師大人可有事。”
“不讓我進去?”湘子葉淡淡地問。
雲若水想了想,打開門:“大人請。”
湘子葉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瞧着她,眼睛裡全是審視。
雲若水站在他對面:“國師大人深夜來訪,定有重要之事。”
湘子葉仍是盯着她,雲若水平靜地回視,淺笑道:“國師不是看上小女子了吧。”
“你到底是誰?”湘子葉突然道。
“民女紅兒,是個戲子。”雲若水淡淡地回答。
“那紅兒現在在我府上。”湘子葉聲音不大,但震得雲若水兩耳嗡地一聲。
雲若水款款坐了下來:“大人是來抓捕民女的?”
湘子葉搖頭:“你爲何事,挺身涉險,也不顧腹中胎兒的安全。”
“我只想瞧瞧熱鬧,沒想到女王怎麼的就瞧上我了,將我留了下來。”雲若水心如擂鼓,但面上仍是平靜。
“讓我瞧瞧你的真面目。”湘子葉盯着她。
雲若水走到水盆前,淨了臉,然後轉身瞧他。
湘子葉眸子一緊,然後閉上了眼睛,半晌緩緩睜開,眸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涌動,終於他輕扯嘴角:“師姐?呵呵,可否告知你的真名?”
雲若水瞧着他,然後淺淺一笑道:“雲若水。”
湘子葉怔怔地,只是看着她,眼中現了愛意,但云若水怎麼覺得他不是看自己,而是透過自己看向某人,看向遠處,突然湘子葉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很濃的笑意:“讓我抱抱你可否?”
雲若水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的表情,搖搖頭:“不可以。”
湘子葉也跟着搖頭:“傻孩子。”
他起身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轉身遞給她一包東西:“也許你能用得着。”
雲若水打開,只面是一些瓶瓶罐罐,像是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打開卻是藥物,易容用的。她瞧向他,他淺淺地一笑道:“女王是個好孩子。”
雲若水點頭。
湘子葉看了她一眼,眼中有霧氣茫茫。
雲若水心裡一動:“你可是……”她說了半句沒有說下去,太唐突了。
湘子葉道:“嗯,我就是。”
原來他果真是愛過自己孃親的男人。雲若水捂着嘴兒,鼻子有些酸,她突然覺得這宮裡的一切開始親切起來。
湘子葉輕輕道:“一切有我。”
他到底知道些什麼?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雲若水瞧着他,這個國師可真是深不可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