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在厲景煜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就的是一等一，看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說，於是就站在原地沒有動，等着厲先生的吩咐。
厲先生默默的從口袋裡抽出一包煙，拿出一根銜到嘴裡，並沒有點燃。
李湛突然發現，最近厲先生吸菸的頻率比以往低了很多，以前，基本上兩天一盒，現在……
他掃了一眼那包煙，已經五天了，裡面的煙還有一半。
“她好像……知道了。”
李湛怔了怔，皺眉道，“知道什麼？”
厲先生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湛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快捷酒店那件事，處理的非常妥當，沒有一絲漏洞，不會輕易被察覺的，您是不是多慮了。”
其實他想說，知道就知道唄，您還真打算瞞一輩子，等兒子生下來管您叫叔？
不過，他沒這膽子。
厲先生又是一陣沉默，好久才道，“她很聰明，比你聰明。”
李湛……
您用得着爲了誇自己的媳婦兒，損我這個下屬嗎？
“那要是莫小姐，知道了怎麼辦？”
李湛蔫壞的想，萬一人家知道了，不嫁給你，您打算咋辦？
厲先生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淡漠道，“那你就做好辭職的準備。”
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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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莫煙病房出來，厲先生就帶着一隊營養品，去瞧莫諾，兩個人雖然立場有些不合，但是厲先生聽說現場發生的事情後，對這個大舅哥，還是挺佩服的，沒枉費他費這麼大勁兒給人撈出來。
只是他忘了，他待見人家，可人家不一定待見他。
厲先生出現在莫諾病房的時候，莫諾也是剛剛甦醒腦袋還是暈暈乎乎，不過一瞧見厲景煜，整個人就激靈起來，要笑不笑道，“想不到第一個來看我的是厲先生，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厲先生就像是沒有聽到莫諾的冷嘲熱諷，勾了勾脣角，將補品放到桌上。
“身體不好，還是少說點兒話。”
這幅溫潤客氣的嘴臉，到了莫諾眼裡，就跟大尾巴狼一樣。
“少跟我打親情牌，”莫諾冷冷的勾了勾脣角，即便現在姿態狼狽，也絲毫不影響他說這話的氣魄，“你跟莫煙的事，咱還沒完！”
厲先生挑起眉，意味深長的端詳着他，眯起眸子道，“不着急，等你養好傷，咱們慢慢算。”
莫諾磨着牙，瞪他，他就離家半年，莫煙怎麼就招惹上這麼一個人，看不透，猜不透，你甚至都不知道這傢伙說話的時候，下一步想幹嘛。
一個你一點兒都看不懂的人，莫諾怎麼可能給他好臉看。
奈何厲先生臉皮厚，就像是沒瞧出來對方的反感一樣，坐下來自顧自的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莫諾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你就是這麼把莫煙套住的？”
他的問話，令厲先生有些哭笑不得，他勾起脣角，幽深的雙眸望向莫諾，緩緩道，“如果她那麼好套，你覺得我會到現在還沒登堂入室嗎？”
莫諾嘴角抽了抽，冷笑道，“看不出來啊，臉皮挺厚。”
厲先生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猛地將削好的蘋果塞到莫諾口中。
莫諾一時不察，直接被那蘋果將整張嘴都給撐開了，樣子極其狼狽。
莫諾眼睛裡直冒火，一把將蘋果從嘴裡撈出來，直接砸到厲先生的額頭上。
厲先生利索的偏了偏身體，那白嫩水靈的蘋果，就直接砸到了剛進門的顧佔軒身上。
顧佔軒今天穿着一身淺灰色西裝，他來之前，就已經打聽好莫諾所在的病房，本來想敲門，結果發現門開着大半條縫，他想都沒想拎着果籃就進來了，結果迎面就是一個咬了一口的蘋果，徑直砸在他的胸口，蘋果的汁液在他胸口浸出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印記，顧佔軒低頭一看，掉在地上的蘋果，一張臉頓時就黑了。
莫諾本來還以爲沒有砸到厲景煜而氣悶，結果瞧見送上門找砸的顧佔軒，心裡一下子就舒坦多了。
他朝着門口努了努嘴，要笑不笑道，“顧董，厲先生削的蘋果，滋味怎麼樣？”
將近三十年，顧佔軒都沒受過這種恥辱，他的臉色，可想而知，不過想到今天的事情，他還是努力將憤怒壓制下來，嘴角勾了勾，眯起眸子。
“這麼久不見，小諾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跟叔開玩笑。”
誰特麼跟你開玩笑，莫諾白了他一眼，今兒本就心情不好，眼下比病房裡還有兩位他不喜歡的人，這感覺簡直糟透了，尤其是顧佔軒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裝的一，跟厲景煜這廝，還真有幾分相像，都特麼能裝！
他森森的笑了笑，道，“叔，我聽說您兒子讓人給揍了，怎麼樣，死了沒？我現在雖然窮，但是花圈還是能送得起的。”
厲先生挑挑眉，沒說話，擺好姿勢，就這麼看着。
顧佔軒的臉色有點兒陰沉，不過也是一閃而過，他走過來，將果籃放到桌上，聲音溫和道，“託你的福，奕辰命大，花圈還是拿回去吧，算叔謝謝你。”
莫諾冷笑一聲，掃了一眼桌上跟厲景煜送來的一模一樣的果籃，額上青筋跳了跳，要說厲景煜跟顧佔軒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還真不信，說話口氣像，尼瑪買個果籃都能買一樣！
顧佔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不由得將視線落在厲景煜身上，嚴格來說，這算是他第三次，跟厲景煜打照面，第一次是在百萃閣，這張熟悉的臉，讓他心臟皺縮，第二次就是昨天在奕辰的訂婚宴上，一顰一笑，讓他恍惚，並且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快，迎來他們的第三次見面。
厲景煜很有禮貌的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顧佔軒望着的目光有些複雜，嘴邊轉了好幾圈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自從他位子越做越高，跟人交涉的能力越來越強後，很少遇見這種情況，只有厲景煜是一個例外，而這個例外，無疑來自於這張臉，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些人，有些事，在你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想的時候，卻毫無徵兆的扎進腦海，提醒你那些被時光掩埋的感情。
他神色恍惚，可是他想到厲景煜的身份，剛剛那一瞬間的恍惚，就徹底消散了，目光也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