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梅落夫人在短短的一柱香的功夫已改變了最初的想法,臺下的小蟬斜在榻上,淚珠如雨,她重不曾知道原來舞蹈可以這樣跳,把年少時那一幕幕重演在眼前。
臺上的故事已講到攻打赤良鎮,小蟬受傷倒地,展拓被罰關起,端木凌抱住她仰天長呼,淚水如珠。臺下再次一片啜泣。
臺上小蟬終於被救醒,兩人歡喜一起回到京城,但好景不長,小蟬再次被毒倒,端木凌連夜奔回,抱着她守在窗前。再後面便是宮內大亂,端木凌帶人在宮內瘋了一樣的尋找小蟬,最後終於在軒轅宮外找到她。
臺上再次換了美妙的音樂,端木凌和小蟬攜手相伴,兩人臉上浮着幸福的笑容,紗簾換成了大幅粉嫩桃花,兩個出衆的伶人如同在一片花海里翩翩起舞。端木凌做了大王,華衣錦冠,小蟬立在他身旁滿面歡喜。
臺下頓時一片歡喜,幾個小宮女抹着淚水相視而笑。
音樂卻再次悲涼起來,小蟬騎馬離開,端木凌騎馬去追,卻沒有追上,只得站在城樓上遠眺,悲傷呼喚。回到宮內,舞劍要殺人,被人攔下。然後便是大婚,一片火紅中,他獨自跑了出去,立在梧桐齋外悲傷難過。
音樂至此漸漸淡下去,四角的燈籠被降下收回,臺下一點點的暗了下去。
伶人和宮人們紛紛行禮退下,很快院內只餘下軟榻上的小蟬和端木凌。
“小蟬。”端木凌揉了揉她的長髮,“你瞧,咱們經歷了那麼多才到今天。”他執起她的手放到胸口,“你就算再生我的氣,也該明白我的心意。我本想娶了你後絕不會再多納一個夫人,這一生只要和你相守就行了。可是沒曾想做了大王還有這麼多不得及,有那麼多事讓我力不從心。但我不這樣,我就無法保護娘和你,無法讓你們幸福平安的生活在我身邊。”
“所以,大婚那天我想了,既然兩國聯姻是必然的,那就這樣吧,我娶她。等我羽翼豐了,什麼事都由我說了算時,我於廢了她。而你,我只要你一直守着我,等我把你光明正大
娶回來做王后。”
小蟬淚水滾落,無力的問:“要等多少年?”
“不會很久的。”端木凌咬牙,“相信我,不會太久。”
燭光下端木凌眉目如畫,雙眸裡光芒灼灼,他素來冷峻,只有她才能看得到他這樣情深義重的一面。她怔怔的望着他,直到他輕搖她,“小蟬,相信我!”她才猛的撲到他的胸前,放聲痛哭,碧落鎮受傷後的痛苦,回來後的悲痛,此時全部化爲哭聲宣泄了出來。
將她整個抱在懷中,一隻手按在她的發頂,眼中淚意升起,悲痛的同時心終於放鬆下來,懷抱中最真實的溫暖,那是他年少時便被吸引的全部光明,那是他一生一世最渴望守護的一片純潔。
小蟬漸漸恢復,三天後,她意外的發現門口立着一位藍髮的侍衛。
“東籬。”她歡喜的迎上去,“你怎麼會這裡?”
“我以後就是你的貼身侍衛了。”東籬望着她道。
“什麼?”小蟬上下打量他,迷惑的問:“我的貼身侍衛。”
“是。”東籬點頭,“昨晚,端,大王找到我,讓我做你的貼身侍衛。”
小蟬頓時呆住,端木凌是一個多疑的人,這次竟然讓東籬這樣一個背景繁雜,連她都不知他這幾年做了什麼的人放到王城內宮,就是因爲東籬是她從小的夥伴,在赤良時東籬暗中送藥救她的命,在碧落鎮時一直暗中保護她。
端木凌之所以這樣做,不過就是想她以後的生活平安事,爲了保護她,他不惜一切手段。她心頭一陣酸楚,雖然端木凌表明他不會愛上王后太史婉,也沒有同她同房過,但她的心裡還是很難受。
曾經她把端木凌當做仇人來看,而這次她才明白,他已深深植入她的心底,長成了參天大樹難以動搖。
“那你同意嗎?”小蟬問東籬。
東籬凝視着她,點點頭,“我想留在你身邊。”
小蟬擡手想揉揉他的頭頂,卻發現原來現在他那樣高了,她掂起腳尖也不能觸到他的頭頂了,笑道
:“我要寫信給繡兒,讓她也高興高興。改天讓她來找咱們,咱們三個人就可以再一次在一起了。”
東籬凝視着她,語氣冷漠道:“有你在就足夠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小蟬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失蹤後繡兒也很擔心你,若是見到你不知該有多高興,早知你這樣冷漠就不理你了。”
東籬轉開臉一言不發。小蟬撇了撇嘴,真是個沒趣的人,準備去尋端木凌,不再理會他,誰知一轉身卻見院內海棠樹下一人長身玉立。
“公主還記得在下嗎?”那人微笑走過來,白衣翩翩,竟是早被小蟬遺忘了的水國公子西門昭。
小蟬忽然想起他曾經許諾要娶她爲夫人,最後一次見他,大約就是那次宮亂時他爲自己擋了許多劍,端木凌做了大王后,他便一直養傷,而她去探視過一次後再也不曾去過,想起來還真慚愧。
“我不是忘了你,是我自己也受了傷。”小蟬笑着迎上去,“好一陣沒有見公子越發神俊了。”
西門昭淡然一笑,手中的摺扇輕敲手心,嘴角噙了一絲笑道:“公主這樣誇在下,是不是在掩飾心虛。”
小蟬睇了他一眼,“好了,我承認我欠你人情,你就別這樣陰陽怪氣了。”
西門昭眸中光彩閃爍,“最喜歡公主這樣爽快的人。”語罷,微笑着注視着她。
小蟬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扭開臉問:“難不成我臉上長了花。”
“你瘦了。”西門昭沉聲道。
小蟬收了笑,對上他湛黑的雙眸,只覺那裡面深不可測,卻又溫柔平靜,好象有一股力量正將她一點點向深處拽去。
他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如磁石:“公主你過的不快樂。我曾經許諾過公主的事,句句算話,只要公主願意,昭隨時願爲公主赴湯蹈火。”
小蟬一怔,仰面與他對視,“爲什麼?”
西門昭同樣凝視着她,“如果有一個女人爲了我只身奔泊到千里之外,我怎麼會捨得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