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漢子摸出一個小罈子,捏開老漢的嘴,將一罈子土酒灌進老漢的肚子裡!做完這一切,魁梧漢子笑笑,把拎着罈子退在一旁。
老漢無力反坑,弱弱地掙扎着,直到兩眼翻白,怕是不行了!
臺下數萬人發出驚呼,甚至有不少的漢子奔不顧身地往前衝。
積年老仙厭惡地伸出手指,在老漢的喉節、胸腹、背脊疾點,幾個呼吸後,老漢的呼吸方纔正常,漸漸地恢復一絲神采。
積年老仙又摸出一幅綵綢,上面繪有朦朧畫像,至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是無法分辨!而畫像下面的字卻是清清楚楚,即使是不認得字的稚齡童子,都能念出。
昏昏噩噩的老漢睜開雙眼,瞅一眼畫像?沒有啥反應!再盯着下面的字?他的眼睛彷彿有了神采,兩片薄薄的嘴脣上下翕動:
“衆生苦,世間惡,昏昏噩噩永不覺!玄青道,無垢使,祛苦除惡免墮落!今日聞得仙音至,從此衆生永極樂!玄青無量!”
甫才誦完,畫像上竟青光大盛,竟散出灰朦朦的幽光,將老漢全身籠罩,幾個呼吸後,方纔散去!
積年老仙抹了抹頭上海細汗,強行施法的負擔可不輕,對象還只是孱弱不堪的老漢,若是精壯?根本做不成!
事纔剛開始,途中還有幾個關節點,可得把握好。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老漢漸漸清醒過來,他的臉上卻是五彩雜陳,一會兒是欣喜若狂、一會兒哭得撕心裂肺!
最後,終於安靜下來。
老漢睜開雙眼,令人駭然的是,他的兩隻老眼竟是清澈如水,是一點雜色、渾濁也無!哪裡還有老態龍鍾的樣子?
老漢安祥地閉上眼,像是十分地享受!竟慢慢地**起來,一幅極樂的樣子!數萬成年男女面面相覷,此事不對哩?
再下一刻,老漢的畫風又變,竟是如殺豬一般地號叫,真真是痛不欲生的樣子,若不是兩個老仙摁住他?他是會撞牆自盡地。
反反覆覆折騰近一個時辰後,老漢的狀態才真正地穩定下來,積年老仙終於把心放進肚子裡,事情到此,已無須再多說多做。
兩個老仙鬆開老漢,積年老仙和顏悅色地問道:“老先生感覺如何?極樂的感覺可是令人回味呢!你不動員族人也樂一樂?”
神清氣爽的老漢並沒有立即答話,他緩緩地掃過臺下的數萬族人,可那些族人已不再把他當成可敬的長者,是把他當成新生的怪物!
沒有任何人的目光與他交集,適才臺上詭異無比的一幕,早已把他們嚇壞,即便是“極樂”,他們也不會要!
老漢五味雜陳,他已賣讀懂族人的心思!他緩緩轉過身,定定地望着積年老仙!老仙面帶自信的微笑,靜等老漢給出“公正”的說辭。
老漢知道自己的名譽毀了,是變得如劣子一般狼籍不堪!他恨恨地盯着積年老仙的眼睛,直盯得他心裡發毛,凡民的眼神如此厲害?
老漢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出所以然。
他指着自己的腦袋,大聲問道:“你們是誰、是哪個仙家,我是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你們不是虛月仙王的麾下!既如此,你們在仙王的治下傳道,不但是迫人入轂,而且是殺人害命相逼!”
“你口口聲聲說是要送我們好處,但是,你以自己的魂兒發誓,你們到底需要什麼?想要得到什麼好處?千萬別再以什麼送好處不望回報的話,你自己都不會信的。”
積年老仙錯愕,你老漢得到絕大的好處,卻還是如此胡言?
這不能怪他,玄青道雖是立世數十年,卻從來沒有開過道場,至於佈道、授徒的事?是頭一回,根本沒有經驗!
他們是把普通的凡民當成魁梧漢子之流,認爲,僅憑威逼、或利誘就可以就範。
凡民雖是偶貪小便宜,也因此常常被騙子設局陷害,但他們知道,只送好處、不望回報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越是這般,他越是不信。
即使是真有天大的好處?他也是不會信的,除非你真是傻子。
積年老仙、兩個普通老仙的怒氣漸漸上涌,他們是想放棄此次傳道,而要出一口惡氣!
但下一刻,下面有人說話,而且聲音還不小,整個曬穀場都聽得到,所有的人都望向一處,是一個騎着黃牛的少年,他也沒有說話。
說話的人?是站在少年肩上的一個小小仙子,她只有成人的拳頭大,她雖人小、聲音可不小,而且,對於仙朝的律令,潛規則?可是門清,而且她還真想教一教玄青道佈道的規矩。
她站在水悅逸的肩上,鄙夷地瞧着積年老仙,不屑地說道:
“本仙子水淼淼,奉虛月仙王令,來給你們前來佈道的人,定幾條規矩。”
“首先,你們強行闖入人族居住區,並使用武力傳道,仙王已有裁示,今日參加驅趕凡民行動的有仙兵三千人、仙人百數、仙六十人,他們已犯虛月仙國律令,斬,無赦!天黑之前,仙王要見到人頭。”
“第二,玄青道違規傳道,且傷人性命、致人傷殘,罰賠五百萬仙金,天黑之前,連同人頭一起送來。”
“第三,玄青道所設分舵、道場,必須遠離人族居住區百里以遠,明日清晨,虛月仙國境內,將對違規分舵、道場進行清剿,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你們可得把消息傳過去。”
積年老仙的臉頓時發黑,而兩個普通老仙卻是戲謔地瞧着少年、再瞧小仙子,兩人不約而同地縱起,是要將少年、小仙子擄來,就在高臺上,要好好地折磨一番,要好好地出一口悶氣。
積年老仙忙道:“不可造次!”
卻已阻之不及,兩老仙已掠在半空!
他只得告饒道:“還請仙王看在同道的份上,手下留情。”
他從未見過少年仙王,可他肩上的小仙子?卻是認得的,楚樓將玉樹、及小仙子送給少年仙王,已經不是秘事,小仙子既已現身,那麼少年必定是虛月仙王,你敢去尋他的晦氣?
倆老仙身在半空,只覺一陣風吹來,兩片薄薄的竹葉劃過他們的咽喉,就掉在人羣裡!
人羣中傳來陣陣驚呼,但回過神後,卻將一時未死絕的兩老仙使勁的虐一頓,他們拳打腳踢不說,無數的無良童子,竟是撈起褲腿,一泡泡“濃湯”淋在倆老仙的臉上。
積年老仙手腳冰涼,少年仙王的不懼無畏風格,早已傳遍仙朝,即使是法殿、草廬都摁不住他,名不見經傳的玄青道?更唬不住他。
少年淡淡地威脅道:“玄青道?好威風,好霸氣,兩個小小的普通老仙敢如此囂張!你是佈道使?天快黑了,是你自己把他們的人頭奉上,還是我連你的人頭一起摘走?”
積年老仙暗悔,沒事聽什麼仙朝的人攛掇?最近一戰,少年仙王對壘近千頂級老仙,玄青道算個屁!
只不過,少年仙王並沒有立即動手,自己的局還要自己解,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想到這裡,積年老仙縱身掠起,下面的人羣驚恐地四散,水悅逸是瞅都不瞅他一眼,自顧自地想他的事。
積年老仙如風一般地快速掠過人羣,夾在凡民裡的仙族兵卒?是一個個的人頭飛起,只是半柱香的時間,三千餘仙兵全滅!
積年老仙還在不停地飛縱,他在追逐數十個大仙,這些人都能飛,要全殺掉?肯定會費些事,只不過,即使再費事,也只用三柱香的時間,然後,就是數百個仙、仙人。
直到天快黑時,他的手下?已被他全滅!
這些人全都參加威逼行動,是活不成的人。
他喘着粗氣,又艱難地拿出一個小袋子,苦着臉央求道:“仙王大人,仙金不夠呢!我這裡只有三百萬,還請寬限些日子。”
水淼淼滿意地回道:“寬限幾日是沒有問題,而且你若不再傳道?還可以免債!如果還要繼續的話?可要記得把餘額補上。”
積年老仙先將小袋子拋出,半空中被一根老藤捲走,他對水淼淼拱手後,幾個縱掠,再不見人影!
不趁着仙王無殺意逃走,還想繼續傳道?你是要跟強勢無比的虛月道門唱對臺戲,便是今日過關,他們可以再尋由頭,來摘自己的人頭,只是傻子纔會留下來傳道。
他走之後,卻是忘記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是他真的忘記,或者是他故意的!他並沒有把這裡的消息傳出去,也沒有提醒其餘的分舵、道場,虛月仙王的期限是明日天亮以前。
水犢安排童子清理現場,他站在臺上,大聲說道:“你們是虛月仙國的子民,仙國自有義務保護你們的平安,若是你們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或者是外敵入侵,請你們第一時間到當地的官府舉報。”
虛月道門留守人員自與村裡的長者,商議善後的問題,水悅逸帶着被玄青道施術的老漢離開,他也看得出來,村裡的人再不信任老漢,且將他視爲怪物,他怕是得另謀生路,去別處開始新的生活。
在一個僻靜處,水悅逸與老漢相對而坐,水芋擺出家常菜招待。
水悅逸晃着酒盞,惋惜道:“我觀長者將不見容於鄉里,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或許我能幫你什麼忙?”
老漢苦澀道:“此事不能怪鄉親,若是我也遇到此事,也會與他們一般的想法,畢竟此術邪異,並不能以常理解釋,即使我說自己是正常人,他們肯信嗎?仙王能解村裡的苦難,我是十分地感激。”
水悅逸凝重道:“我有話相詢長者,並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只是茲事體大,不得以開口求證!若是長者不願、或者是不方便,便不用回答,走之前,我有程儀相送,隱姓埋名地過活罷。”
老漢連喝幾口土酒,方纔搖頭道:“我先謝過仙王美意!此事端地透着詭譎!初時被他們押上臺時,我身子弱得很,毫無反抗之力!只是喝過酒以後,被嗆得幾乎頻死,是彼賊給我順氣,方纔活回來。”
水悅逸明白,以老漢的體力,斷不能喝如此多的老酒,那是找死!積年老仙給他順氣、活脈後,方纔撿回一條命。
老漢又接着回憶道:“當我再活過來後,頭腦已是混沌不清,披賊又用強力壓迫我的心境,使我疲憊不堪下,就照着畫像下的咒語念起來,並覺得有物進入我的魂兒中,但具體怎樣?我也不知。”
“後來,我就覺得魂兒越來越清爽,連帶體力也增加不少,覺得彷彿年輕幾十歲;後又被像有人在抽魂一般,撕心裂肺般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