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顧陽和許靖就在這時代廣場的附近找了一家餐廳,在吃飯的時候許靖一直和顧陽聊着一些閒話,並沒有說明自己約顧陽來的用意。
當二人吃過飯,二人又回到了時代廣場,尋了處無人的長椅坐下。坐下後,兩人都望着不遠處的噴泉池,沒有言語。許靖滿腹心事,顧陽在與他吃飯聊天時,自然可以從他的神態中感覺得出,同時,他也感覺得出許靖內心的猶豫,因爲若非如此,許靖也不會在話題停下,停頓幾秒後,又硬生生的談起其他的話題,這顯得有些刻意!然而,顧陽即使知道,但也沒有多問,因爲他從不在這上面強求別人。顧陽在等,等許靖自己願意說的那刻。
時間一點點過去,廣場上的人竟是漸漸多了起來,時不時的友人往噴泉池裡扔進硬幣,顧陽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上似乎還有一枚硬幣。這樣想着,顧陽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兜,摸出了那枚硬幣,起身朝噴泉池走了過去。站在噴泉池邊,顧陽擡手一拋,硬幣在空中劃過一條銀色的弧線,噗通落入了水中,然後緩緩沉入噴泉池底。
眼看着他拋入噴泉池中的那枚硬幣靜靜地躺在其他硬幣之上,顧陽轉身返回了長椅,再次在許靖的身邊坐下。
顧陽剛一坐下,旁邊的許靖就開口了,對顧陽說道:“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顧陽看着許靖,笑道:“你說吧。”
許靖略一沉默,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說道:“我想向你借一點錢?”
“可以。”顧陽不假思索的道。
顧陽答應的太多爽快,使得許靖愣了愣,只聽顧陽又繼續說道:“你想借多少?”
許靖又是沉默,過了一陣,才低聲的說道:“一千吧……”
顧陽笑了笑,掏出了皮夾,數了一千出來後,皮夾裡立馬只剩下兩三百元。顧陽將錢遞給許靖,道:“剛好,看來不用去銀行取錢了。”
許靖看了眼顧陽,接過了顧陽手上的錢,揣進了褲兜裡,“你不問我原因嗎?”
“你願意說嗎?”
許靖慢慢地將背部靠在長椅上,口中意味不明的說道:“我覺得你真是大膽。”
“恩?”顧陽疑惑。
“你是知道我有前科的人,但是能這樣毫不猶豫的把錢借給我,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許靖輕聲的感慨道。
顧陽莞爾,不以爲然的說道:“如果你還是以前的你,那你現在也不會來找我了吧。我很高興你能夠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來找我,沒有再以曾經的方式去解決。”
許靖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對顧陽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之前的確有想過用曾經的方式呢……”
“但結果是你來找我了。”顧陽微笑道:“那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要來找你。”許靖頓了頓,緩緩說道:“我沒有工作了。”
“怎麼會?”顧陽問道。
許靖說的是自己沒有工作了,而不是自己辭職了,那麼是不是就可以得出,許靖的離職可能並非本願?自從知道許靖在那裡上班後,他偶爾去過幾回,已經能夠讓他清楚許靖對這份工作所持的心態了,許靖絕非是那種敷衍了事,消極怠工的人,對於這樣認真工作的人,顧陽認爲被辭退的概率很小。那麼,許靖又是爲什麼離職?
許靖苦澀的笑了笑,對顧陽說道:“你知道嗎?我老家那裡有一家在當地很有名的娛樂會所。”
顧陽聞言,面上一動,眸中閃過一絲銳利,“七號公館?”
許靖點了點頭,“這家會所有幾位常客,他們大多都是家庭富裕的年輕人,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膽大心野,什麼都愛玩,什麼都敢玩,何止一個亂能形容,凡是去過這家會所的人都知道他們,但稍微有點心的,都會對他們避而遠之。雖然不知道多少真多少假,但是墮落是毫無疑問的,關於他們的流言,已經完全到了讓人無法直視,甚至令衆人扼腕的程度。”
顧陽沉默。腦中閃過周念在聽到許靖提到“七號公館”時激動的模樣。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周念,就是他們中的一員。”許靖看着顧陽說道:“他是那羣人裡面最小的,很早就開始和他們一起混了,大家都叫他周小少,在我上這裡來發展……”
許靖說到這裡的時候,臉忽然一紅。雖然那時候乾的事不正當,但不代表他沒有一顆上進的心,只是現在說起,讓他頗爲無地自容,爲自己曾經的行爲感到羞恥。
許靖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在我上來這裡後,他們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他。看他現在的樣子,恐怕是不想再有人提起這段過去吧,不然,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來針對我這一個小人物了。”
顧陽思忖着道:“他做了什麼?”
許靖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就是讓我在原來上班的地方工作不下去,還讓我找不到工作而已。”
“這事發生多久了?”
“一個月了吧。”許靖自嘲的說道:“所以最後的一點錢也用光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從明天開始就吃不上飯了。”
許靖,這是被逼上了絕路。
顧陽思索了會,對許靖提議道:“做我的助理吧。”
許靖愣住了,直直的看向了顧陽。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在網上寫文?”
許靖晃了晃頭,他的記憶中好像只知道顧陽是土豪,但並不知道顧陽是怎樣賺錢的。
“我現在也覺得我需要一個助理了,正好,你來幫我吧。”顧陽略一沉吟,問道:“一個月的話,你覺得多少合適?”
現在可是不說多少合適的時候!許靖愕然的望着顧陽,問道:“你真的決定請我?”
顧陽點頭,“對。”
許靖被突然降臨的幸福砸暈了,可隨即又窘促了起來,“可是,我在這上面完全不懂。”
“你識字嗎?”顧陽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許靖十分鄭重的點下了頭,“識字。”
“會電腦嗎?”
“會!”
顧陽看着許靖那彷彿被人面試的模樣,不禁一笑,“那就行了。”
許靖再次愣住,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啊!
“現在你先做資料的收集和校稿。”顧陽道:“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安排。”
雖然許靖還是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顧陽交代下來的工作,但還是點下了頭,畢竟,他沒有放棄這份工作的道理。
“謝謝。”許靖發自內心的感謝道。
顧陽微微一笑,搖頭道:“不用,都是朋友。”
許靖依然滿臉感激的望着顧陽。他再一次的感受到,沒有什麼能比和顧陽成爲朋友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出於好意,許靖向顧陽提醒道:“你要小心周念,他就是一個瘋子!”
同一時間,醫院。
一直陪着周老伯到現在的周文生和何玉這時向周老伯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與周老伯道了別。
周老伯見周文生他們要走,對周念說道:“你和他們一起走吧。”
周念看着周老伯,小聲哀求道:“爺爺,讓我在這裡陪你吧。”
周老伯冷哼道:“這裡有專門的看護,要你在這裡做什麼?削蘋果嗎?!”
周念抿嘴,不再做聲,但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周老伯見狀,望向了自家兒子,指着周念道:“快把他帶走,不要讓我看見。”
周文生看向了周念,他忽然覺得,周念能把以前對他寵愛有加的老人氣成這樣,也是蠻拼的。
“走吧。”說罷,周文生就轉身,和何玉一起朝外走去。
周念又站了幾秒,才慢慢地跟了上去,但始終與周文生他們保持着兩人左右的距離。
三人來到了停車場,周文生和何玉上了車,而周念卻是站在車外,並沒有打算上車的跡象,周文生也沒有在意,他從車裡拿出了一個文件袋,然後對站在車外的周念說道:“過來。”
周念聽話的走了過去,站到了周文生的車門前。
周文生將手裡的文件袋從車窗遞了出去,周念伸手接過。
周文生看了周念一眼,開口道:“麻煩你將它還給你的那位朋友,謝謝。”
拿着文件袋的周念愣了愣,就在這個時候,周文生已將車開了出去,沒有做任何停留。
周念望着他們開走的車,心中徹底鬆了一口氣,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這份文件袋,遲疑了下,周念還是打開了文件袋,下一刻,周唸的臉色便瞬間大變。
文件袋裡面是一張張的照片,照片是兩個男人在潔白的牀上親密交纏的身影,其中一個赫然是他!而另一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