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爸爸,明明就是我爸爸,我的爸爸!纔不是你爸爸!”
突然出現的小男孩兒口中還不停的衝着已經被推倒在地的許小寶叫嚷着,一邊嚷着,還一邊跑到霍準的腿邊牢牢抱住他的腿。
看着突然跑出來的小男孩兒,半彎着腰的霍準滿眼震驚,全身都僵硬住了,一動也不動。
完全沒想到會突然有個小男孩兒那麼用力的推自己一把,許小寶一個猝不及防,狠狠跌坐在堅硬的地上,委屈的眼淚直流,卻是一聲不吭。
看着自己的老爸被一個陌生的孩子抱着一直叫爸爸,小傢伙心裡酸澀極了。
他想,老爸這個時候一定會走過來心疼的抱起他,問問他:兒子,疼不疼?
可是今天,小傢伙等了很久也沒能等到霍準走過來抱起他,疼惜的問問他是不是摔痛了。
等不到,小傢伙就不等了,只是眼裡被失望灌滿,眼淚還在一直流着。
但是他真的沒有吭一聲,只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乖乖的走到許可身邊站着,眼淚一直不斷的往下落着。
此時的小傢伙真的想問問老爸,問問可可,問問暖暖,問問凌寒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知道,根本不會有人回答他。
他只在心裡默默的問着自己,是不是他真的不是老爸親生的?
此時,當事人驚愕不已,臺下的賓客間霎時就像炸開了鍋一般熱烈的討論着。
臺上的許可好像再也沒有力氣了一般,就那麼絕望的看着僵硬的霍準,眼淚也不會流了。
溫暖後知後覺自己視如寶貝的小傢伙被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孩子推倒了,這火氣瞬間就來了,衝上去就拽過那小男孩兒,怒氣衝衝道,“誰家的孩子那麼沒教養,你爸媽沒教你禮貌麼?道歉!”
似是被溫暖的樣子嚇到了,那小男孩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死死抱住霍準的大腿不鬆手,還大聲的哭喊着,“我不要!就不道歉!明明是他搶了我的老爸,憑什麼要我道歉,我纔不要向一個野孩子道歉!”
隨着一聲‘野孩子’入耳,許可的大腦嗡的一聲,差點兒就站不穩跌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
這時,一直不曾發出哭聲的小傢伙不輕不重帶着濃濃的哭腔開口道,“你胡說,我纔不是野孩子,我是老爸和可可的孩子。”
小傢伙的聲音十分委屈,音量也不大,聽得許可的心都碎了。
對於小傢伙的辯駁,那小男孩兒一點也不示弱,繼續哭喊着,“你就是野孩子!野孩子!”
下一秒,小傢伙先是看一眼被小男孩兒牢牢霸佔住的霍準,目光怯怯的收回,然後仰頭看向許可道,“媽咪,我不是野孩子,對不對?我是你和老爸親生的,對不對?”
目光落向自己的兒子,許可心痛的無以復加,緩緩蹲下身才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傢伙,卻聽這時候人羣中不知道誰突然開口說了句,“原來這霍家的小少爺真的不是霍四少親生的!這DNA的鑑定報告上白紙黑字的寫着呢!”
臺上的所有人皆是一驚,臺下的霍家二老也是一震,對視一眼,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許可聞聲看向臺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所有來賓的手裡幾乎都拿着A4的紙張。
想必,那就是剛纔那人口中所說的DNA鑑定報告了吧?
不管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許可都肯定,這女人的來頭不簡單,和霍準的關係也匪淺。
不然,怎麼會突然出現個孩子叫他爸爸?
最是讓許可心痛的是,那個孩子口口聲聲說着她的小傢伙,而她卻無從辯駁,她一直信賴的那個男人也遲遲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呵……
還留戀什麼呢?
蹲着的許可顫抖的伸出手爲自己的小傢伙擦拭着眼淚,“小寶乖,小寶不哭,好不好?小寶怎麼會是野孩子呢?小寶是媽咪的心肝寶貝啊。”
看着小傢伙的眼淚不斷從眼眶出涌出,許可突然覺得,剛纔她所承受的所有打擊和心痛都不及小傢伙的眼淚來的讓她心痛。
這是她的寶貝啊,她怎麼捨得讓他受這樣的委屈呢?
卻不料……
小傢伙執着的開口問道,“媽咪,小寶和是你老爸生的孩子,對不對?”
“……”
許可身體狠狠一僵,竟是無言以對。
她要怎麼和小傢伙說明白呢?要怎麼說才能不讓他受傷呢?
出於私心,許可當然是想告訴小傢伙他就是她和霍準親生的孩子,可如今這種情況,他的親生兒子都已經出現了,她怎麼還有資格那麼說呢?
根本騙不下去了。
不忍親口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許可只繼續給小傢伙輕輕擦拭着眼淚,道,“小寶乖,媽咪帶你回美國,好不好?我們回去生活,好麼?”
沒想到許可會突然提出回美國,許小寶吃驚不已,那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裡此時只有哀傷和震驚,再沒有了以往的古靈精怪。
小傢伙下意識的擡眸看向一直不吭聲的霍準,那目光似是在乞求着什麼。
可他等啊等啊,最終也沒等到老爸說一句話。
此時的小傢伙懂事的讓人心疼,溫暖的眼淚早就止不住了,捂着嘴巴直哭,心疼着這一對母子。
在沒有等到霍準的一句挽留之後,小傢伙努力擦乾眼淚,認真的點點頭哽咽道,“好,小寶答應和媽咪一起回美國,那媽咪不要哭了,好不好?”
一邊說着,小傢伙伸出肉肉的小手去給許可擦拭眼淚。
“好,媽咪不哭了。”
許可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許可這才注意到,因爲剛剛被用力推倒在地,這會兒的小傢伙手心已經紅腫,掌心都被蹭掉了皮,心疼的許可心裡直抽抽兒。
她拉過小傢伙的小手想要仔細看看,卻被懂事的小傢伙用力抽回,口中還哽咽道,“媽咪,小寶沒事,不疼。”
又一次沒有控制住情緒,許可用力一把將小傢伙抱緊懷裡,低聲道,“對不起,兒子,對不起……”
被許可突然抱緊在懷裡的小傢伙最後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霍準,那哀傷的眼神兒致使霍準一輩子都忘不了。
收回目光的時候,小傢伙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望和無奈。
從許可懷裡退出來的時候,小傢伙已經不哭了,一雙肉肉的小手托起許可哀傷的小臉兒,道,“媽咪,我們走吧。”
重重的點點頭,許可的眼淚還在往下掉。
她試圖抱起小傢伙起身,但許是因爲蹲的時間太久了,她的雙腿已經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氣。
眼看着抱着小傢伙的自己就要重重的栽倒在地上,許可第一反應就是讓自己背後着地,將小傢伙牢牢護在懷裡。
“可可!”
溫暖驚呼出聲,大驚失色。
就在許可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摔個骨頭碎裂的時候,突然,一雙強健有力的雙臂及時托住了他們母子。
許可被錦呈扶起來的時候,不偏不倚就看到了霍準僵滯在半空中的雙手。
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爲是霍準及時跑過來托住了她,纔不至於她狠狠摔倒在地。
看到錦呈的時候,許可的眸子裡是十分複雜的。
有感激,也有失落。
感激是因爲他及時救了自己,失落是因爲救自己的人是他。
錦呈不是看不到許可眼中的失落,可也只能當沒看到,只溫柔的問了句,“還好吧?”
好?
怎麼會好呢?
可就算明知道她不好,錦呈還是如此笨拙的問了一句,因爲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開場白。
站穩後,許可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我沒事。”
此時,最是慶幸錦呈及時出現的,怕也只有溫暖了。
感謝他,在這個時候及時站出來,站到了許可的身邊。
強迫自己不去看霍準僵滯在半空中的雙手,穿着繁重婚紗的許可抱着小傢伙已經邁開了步子。
錦呈怎麼能讓她就這樣離開呢?
他說過,只要她足夠幸福,他絕對不會去打擾。可現在的她不但不幸福,還遭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他怎麼會坐視不理呢?
“我來吧,你不方便。”
錦呈及時從許可懷裡抱過小傢伙,而小傢伙也乖乖的讓錦呈抱過去,一言不發。
只是,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看向那個一直抱着老爸大腿的陌生小男孩兒,眼中是有那麼一點點羨慕的。
然而那小男孩兒看向他的目光卻是充滿敵意的,似是在向他宣示着對霍準的主權。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的老爸,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別的孩子的老爸了呢?
終於,小傢伙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不再看向那個充滿敵意的小男孩兒,默默扎進了錦呈結實的懷裡。
這一下,卻像是扎進了錦呈的心裡,心疼的不行。
這時,剛剛一直被段科攔在T臺另外一端的女人突然發了瘋似的跑了過來,嘴裡還叫嚷着,“我有話要說,霍準,我有話要對你說。”
幾秒的時間,這女人已經站在了典禮臺上。
霍準的目光也不由的向她看了過去。
她在霍準的注視中緩緩開口道,“霍準,你真的忘了我們的那個晚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