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
蛇蠍心腸?
最毒婦人心?
聽着這些詞,許可都忍不住想笑,只是這笑容裡難免夾雜着苦澀和自嘲。
許可就這麼帶着苦笑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還能保持含笑的姿態看着他。
臺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許可只覺得快要被這些人的唾沫給淹死了,卻依舊保持着笑。
她聽見有人說,“看,快看,四少終於看清這狐狸精的真面目了,要發怒了,千萬不能再被她給迷惑了。”
“就是,像是這種賤人,就該掃地出門,我要是四少,就趕緊接回這個可憐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
後面還有更多更難聽的話,許可已經自動屏蔽了。
她只是想看看,這男人到底會怎麼把她掃地出門。
突然……
“都他媽給我閉嘴!滾!”
這一聲,霍準是衝着臺下怒吼出聲的,那猩紅的眸子似是要殺人。
衆人皆是被嚇了一跳,哪兒還敢多說一個字兒啊。
唯有許可,一直保持着笑容,一動不動的站在男人的正對面,似是在等着他怎麼發落自己。
終於,男人那猩紅的雙眼緩緩看向她,落在她身上。
此時的霍準只覺得眼前這女人的笑容刺眼極了,因爲太過陌生,陌生的讓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
終於,霍準在許可的注視中緩緩出聲道,“你不是問我知不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知道。”
“正是因爲我知道,所以纔不想聽你繼續說下去。”
“你想說,你帶着兒子一走了之,讓我和他們母子好好生活,對不對?”
“我告訴你,許可,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放手的,永遠都不會。”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對你放手的,你別想離開我半步,我不許!”
說到最後,霍準已經是咬牙切齒,彷彿一個無助至極的孩子,只能通過嘶吼來發泄自己的恐懼和不安。
最後一句‘我不許’,更像是在乞求,乞求一個他馬上要失去的寶貝可憐可憐他,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霍準吼着將這一段話說完,卻是字字清晰,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臺下的衆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霍準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他們還都等着霍四少懲罰這個狐狸精呢,卻不想,情況和他們料想的大相徑庭!
不僅是這些旁觀者,就連許可自己都被實打實的震驚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霍準竟然能將她的心思猜的那麼準,竟然會猜到她的想法。
她還以爲……
這麼一來,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不知不覺,原以爲再不會流眼淚的許可再度淚流滿面。
這個男人爲什麼要這樣呢?就算知道了,爲什麼要說出來呢?
不如就讓她以爲自己是被他誤會了,這樣一來,她也能走的更乾脆利落一點。
只是,如今的她怎麼還能絲毫不留戀呢?
她多想上前一步抱抱眼前這個無助至極的男人,可偏偏他們之間的這一步,好像跨越了整個銀河系,遙不可及。
她多想告訴他,別這樣,他不該這樣的,他應該永遠都是那樣意氣風發。
這樣的他,她會心疼的。
很心疼很心疼……
終究,許可不知道自己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緩緩開口道,“沒錯,就是你說的那樣,我帶着我兒子離開,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
“但是……”
說到這兒,許可頓了頓,看着霍準的目光也是逼着自己纔沒有閃躲,她忍着心裡的劇痛繼續道,“但是,我這並不是成全你們,我也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接受不了你竟然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而且,都那麼大了,你讓我怎麼接受他?我根本不可能接受的。霍準,你也死了這條心吧,我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霍準目光猩紅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心情。
但是瞭解霍準的人都知道,此時的霍準,真的很無助,心疼的讓人覺得……可憐。
偏偏,說完最決絕的一句話之後,許可又繼續開了口。
這一次,她的臉上重新帶上笑容,道,“霍準,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是不是覺得不認識我了?其實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就是這麼自私。雖然你能接受我的孩子,但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你的孩子的,聽明白了麼?”
“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話音落下之後,許可告訴自己不要哭,千萬不能哭,要笑,一定要笑,笑到他能相信自己說的話爲止。
不僅如此,許可還逼着自己不躲避霍準的逼視,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的不心虛。
突然,許可耳邊傳來霍老夫人顫顫歪歪的聲音。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你可不能這樣啊,媽會心疼的。媽知道這件事是老四讓你受委屈了,但是媽請求你不要說走就走,好不好?”
“你不喜歡老四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就讓媽來帶,媽絕對不會讓他影響你們的正常生活的,媽向你保證,好不好?”
“還有老四,他對不住你,隨便你怎麼罰他都好,他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的。媽只有一個請求,你不要帶着小寶再次離開,好不好?媽心疼啊……”
“你們娘倆要是這麼走了,可讓媽怎麼活啊?媽怎麼能放心你們自己去外面啊……”
說着說着,霍老夫人的眼淚已經簌簌的落下。
看着被霍思苓攙扶着的霍老夫人,許可一陣心痛難忍。
她張張嘴,下意識就要叫出一聲媽,卻在快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及時剎車,改了口道,“阿姨,對不起,有件事我有必要和您說清楚。”
一聽許可都已經改了口,霍老夫人更是慌亂了。
卻聽許可敬重的開口道,“很抱歉騙了您這麼久,其實,小寶根本不是霍準的兒子,我保證,他真的不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包括我和霍準之間的故事,也都是騙您的。”
話音落下,許可恭恭敬敬的衝着已經錯愕不已的霍老夫人深深鞠了一躬後,再也沒有看霍準一眼,轉身決絕的離開,錦呈抱着小傢伙緊隨其後。
看着他們三個人遠去的身影,霍準幽深的黑眸突然暗了下去。
尤其是在看到小傢伙最後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埋進錦呈懷裡哭到抽搐,他的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