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魔降世
2015-06-24
蜀山掌門仙逝。
獨孤劍聖仙逝！
按照規矩，應當立即選出下任掌門繼承人來主持大局。
一直以來，李月夕都是最合適的掌門人選，但是此刻李月夕不在，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
吳銘回到蜀山了，並且就站在那條清水河面上，腳下的河水在沸騰，看他的表情，很苦惱，很迷茫，很痛苦。
獨孤劍聖當年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入道的。
如果吳銘就這樣入道了，那麼下任掌門就必然是吳銘了。
此時此刻，所有蜀山弟子都聚集在了清水河不遠處，竊竊私語着。
魔劍斜插在河邊，此刻顯得一點威勢也沒有。
吳銘站立在河面上，心裡的狂躁與痛苦難以抑制。
他不明白，爲什麼偏偏就要讓他來承受這些。他寧願當初不要見小雨，寧願不要陪小雨下山，寧願不要去南疆找小雨。
往事一幕一幕映在翻滾的水珠中，一顆一顆在他眼前飄過。
他恨不得毀天滅地，恨不得殺翻閻羅殿，搶回小雨。
放下……
對了，放下。
也許放下之後，就什麼苦也不會有了。
可是修行那麼久，始終不知道什麼是道。他也根本放不下。
放下其它事物也許還可以，但要他放下小雨，他真的做不到。
他身周升騰起一層濃濃的水霧，邊上的弟子們都看不清他的樣子了。
他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攥住，力度之大，一滴滴血珠自手中往下落。
輕輕滴落在河水中，迅速蒸發。
月夕師兄說過，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就不會大徹大悟。沒有經歷過極度黑暗，就不會踏入光明大道。所以需要去拿起一些需要放下的東西。
可是，這樣的轟轟烈烈，太刻骨銘心了。他能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確實身處在極度黑暗之中，可是他完全看不到光明大道。
師父說道就在無間地獄之中，可自己身處無間地獄，卻不知，道在何處。
何爲道，何爲道！
所謂的拿起，是要擁有那些讓自己貪戀的東西，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擁有過，這算得上拿起嗎？
若是沒有拿起，又何來放下？
可是，如果沒有拿起，爲什麼自己又覺得那麼的沉重？
他想小雨，他真的很想小雨。小雨的一顰一笑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小雨的柔情似水，小雨的繾綣萬千，小雨的傾城笑顏，小雨的恬靜純潔，小雨的……
他很苦惱，非常苦惱。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死循環裡，怎麼也走不出來。心裡甚至涌出恐懼感。
被束縛在牢籠裡，掙脫不開。
曾經有她的地方便是家，無論身處何方，只要有她，便能給予我無盡歡顏。如今家不容我，我願畫地爲牢。
烏雲散去，陽光普照，春風輕撫，波光粼粼。
沸騰的河水漸漸平靜下來。
而水霧卻仍舊匯成一個圈，將吳銘圍繞。
晴空萬里。
陽光普照萬物，無慾無求，向萬物展現着它的無私。
水潤萬物，不貪慾，不居功，無所不在，無孔不入。
天地萬物都順着自己的軌跡，自然而然，凡事皆水到渠成。
水近道，水就在腳下，就在眼前，那道又在何處？
找不到，找不到……
吳銘難得平靜下來的心，又逐漸開始浮躁。
他不知道，此時的楚王府中，楚王李秀正在擺弄着從南疆巫婆手裡求來的詛咒。
一個被施下巫蠱之術的人偶。
這段日子以來對吳銘的通緝，令李秀幾乎喪失了暗中培養的所有高手，不但沒有殺掉吳銘，反而助吳銘打響了孤絕三劍的名頭，這讓他更加深了心中的恨。
想直接派重兵清剿，但皇上是肯定不會允許的，到時候恐怕兵纔剛出荊州，皇上就因爲怕李秀謀反而出兵鎮壓了。
所以他不得已想出了這個法子。
吳銘難得平靜下來，差一點就入道了。
就在那最關鍵的一瞬間，李秀的詛咒生效，讓吳銘在關鍵處被拖回了原點，從而開始轉入黑暗的一面。
他的心裡越發狂躁，本已平靜的河水再次沸騰起來。
半晌，河水再度沉靜，水霧也消散殆盡，只剩吳銘靜靜站在水面上。
弟子們紛紛議論着，在猜吳銘是入道了還是入魔了。
然而當接觸到吳銘猛然轉過來的眼神後，他們終於確定了。
那眼神，就像深邃的宇宙，就像黑暗的煉獄，只要隨便看那麼一眼，便會有無法自拔的感覺。
弟子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不自覺地，一步一步退卻。
而斜插在河邊的魔劍，竟忽然一下消失不見了。
吳銘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在河面上走着，踏上地面後，他頭頂的天空匯聚起厚重的烏雲。
他走過的地方，附近的花花草草盡皆枯萎。所有生靈都瀕臨死亡。
他的身周方圓十步，皆是他的領域，領域內的一切，都被黑暗腐蝕，領域內的任何事物，都能讓他爲所欲爲。
他一隻手背在後面，一隻手微微擡起，就見頭頂憑空浮現出數不清的魔劍來，每一把魔劍都縈繞着讓人心生絕望的，彷彿來自地獄的死神之力。
每一劍都有能劃破虛空的劍境。
天魔降世，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