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魚死網破
2015-06-12
落雪依舊。
夜晚愈加寒冷，積雪更厚了。
厚厚的積雪之上，“簇簇簇”的腳步聲緊密不斷，前面是輕盈無比的人身貓頭的貓妖，後面是相對略顯笨拙的荀墨與憶如。
本來人的輕盈就比不上貓，加上穿着厚厚的棉衣，還揹着劍，兩人追趕起來就落入了劣勢。
兩人與貓妖交手不出兩個回合，貓妖就落了下風，當即果斷退走，兩人不願錯失良機，便全力追擊。
貓妖飛逃間，腦中有一個聲音在與它交流。
那聲音道：“有我在，你怕什麼？”
貓妖心中迴應道：“我鬥不過他們。”
那聲音道：“你纔剛剛成妖，自然鬥不過那兩人，但天下妖魔盡聽我號令，你只需多堅持片刻，就會有同類來助你了。”
貓妖道：“妖聖大人，你就放過我吧，我只想做一隻普通的貓，不想做妖，更不想殺人，我知道不會有同類來助我的，你只不過是想趁我與他們交手時潛入他們體內罷了。”
妖聖道：“聽着，我現在很虛弱，暫時還不能找人類做宿主，所以才寄宿在你體內，你纔會得以進化爲妖，你應該榮幸纔是。只要按照我說的，去拖住那兩人，日後你定會成爲妖界的榜樣。”
貓妖道：“可是那個女孩兒身上的氣息讓我渾身不舒服。”
妖聖道：“我說了是你修爲不夠，所以纔會畏懼。要相信我。”
貓妖道：“我不敢。”
妖聖的聲音變得陰沉起來：“你再不聽令，我會不惜再度消耗精元來強行控制你，到那時你將會痛苦萬分，那樣對你我都不好，希望你能權衡利弊。”
貓妖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妖聖道：“你以爲我說得都是假的嗎！”
貓妖突地頓住，本是微泛綠光的眼珠，此刻開始現出強烈的紅光。
它仰天長嘯，聲音中透着極大的痛苦。
兩人停下來，面面相覷。
憶如道：“它怎麼了？”
荀墨凝重道：“狂化。這是妖界用來應付生死危機的方式，狂化後的妖力會成倍增長，但也會迅速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所以一般不到生死關頭，妖都不會選擇狂化的。”
憶如道：“可這對它來說不算是生死關頭吧？它眼看着都要甩掉我們了。”
荀墨道：“也許是什麼特殊原因吧。總之，我們有點危險了。”
憶如道：“你打不過它？”
荀墨道：“不知道，試試吧。”
他拔劍直上，貓妖嗜血的眼神飄來，令他一陣頭皮發麻，就見貓妖如魅影般移上前來，一掌擊在荀墨胸口，荀墨倒飛出去，一口血吐了出來。
憶如連忙跑過來扶起荀墨道：“怎麼樣？沒事吧？”
荀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不可能……憑這貓妖的修爲，就算狂化了，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
憶如道：“你的意思是？”
荀墨道：“這貓妖一夜之間便從貓變成了妖，說明並不是靠它自身修煉而成，一定藉助了外力。此刻再看它狂化的模樣，只怕是暗中有高人相助。”
憶如急道：“那會是誰呢？”
正此時，一陣內勁深厚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妖聖，逃得還挺快。”
隨即就見白衣飄飄，一位俊朗少年踏劍而來。那通體金色的長劍，憶如一眼就能認出來。
是他！
勁風拂地，積雪紛飛。
白衣少年一躍而下，金劍一個翻轉，落於少年手中。
夜絮劍。
李月夕。
憶如熱淚盈眶，本有千言萬語藏在心間，此刻卻再也難發一言。
她撅着嘴，落着淚，只能喊出一聲：“小李子！”
喊完不顧一切撲到李月夕懷裡，放聲大哭。
荀墨望着相擁的兩人，眼中是數不盡的落寞。
李月夕也是一怔，隨即柔聲笑道：“李姑娘，原來你在這兒啊，終於找到你了。”
他拍拍憶如道：“好了，別哭了，待我先抓了妖聖。”
憶如離開他懷抱，擦乾眼淚道：“妖聖？”
李月夕右手執劍，左手取出一個帶着指針的圓盤，那指針正好就指着貓妖。
李月夕道：“妖聖，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現在應該很虛弱吧？否則就會找一個人類做宿主了，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地找一隻小貓。”
那貓妖眼中紅光漸漸褪去，菱形的眼珠中露出一絲憤恨，它的聲音已經變了：“每次你都壞我好事，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字？”
李月夕淡然道：“李月夕。希望你能記住我。”
貓妖道：“在你死之前，我不會忘記這個名字。至於現在，我就不陪你們玩了。”說罷就要轉身逃走。
李月夕笑道：“我辛辛苦苦找你那麼久，你就別再跑了，不嫌累嗎？”
他手捏劍訣，凌空虛劃，正飛速奔逃的貓妖立時一個踉蹌，背後出現一條長長的劍痕。
它停下腳步，不敢再跑。
若是繼續跑，只怕下一劍就要直接將它斬爲兩段了。
李月夕拿出那個空空的木筒，在裡面注入禁妖咒的靈力，大聲道：“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地進來吧，待在這裡面比丟了性命要好多了。”
貓妖咬牙道：“你又沒在裡面待過，自然不知裡面的痛苦！要我進去，我寧願拼個魚死網破！”
李月夕道：“現在的你可比當日虛弱多了，當日我之所以將你封住，是因爲我殺不了你。至於此刻，我不殺你只是因爲想姑且給你留條活路。”
貓妖道：“死道士，少給我假惺惺，今天要死一起死！”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勁風，而後一個白袍男孩出現在貓妖前面，背對着貓妖，面對李月夕。
這男孩略顯稚嫩，但頭髮卻是雪白雪白的。
男孩盯着李月夕道：“妖聖精元於我有用，不如李少俠送我個人情如何？”
他的聲音很冷淡很生硬，他的眼神中始終帶着嘲弄與不屑。
不是對李月夕的不屑，而是對世間萬物的不屑，對整個天下的不屑。
李月夕道：“閣下是何方高人？要妖聖精元何用？”
男孩那帶着淡淡邪氣的眸子緊盯李月夕的眼睛道：“修羅教右護法，秋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