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下我從懷中慢慢摸出一個錦袋,從袋中拿出個盒子,盒子面鎏金着一條蟠龍,一隻麒麟,盒子都還沒有開,卻有一道奇異的藥香慢慢氤氳開來,無影無形,盈盈嫋嫋,嗅得人胸口溫熱,氣血洄流,待打開時,那杜姑娘驚叫道:“衡芫丹,是衡芫丹,俞大哥,你的傷可以治好了”
俞少俠也是既興奮又詫異,自從負傷以來,他已然有些萎靡。個是因爲傷痛,還有一個就是因爲這個傷的毒太過厲害,要不是杜芷衡的精湛醫術他可能已經魂斷燕山了,詫異的是杜芷衡心心念唸的衡芫丹管下我卻不知道從何處得了。那杜姑娘此刻拿着怪異的大眼睛盯着管下我說:“姓管的,這個藥你從何處得來,你仔細說來?”
管下我苦笑,這活脫脫一個女古惑仔啊,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看着她那雙好奇得像山谷幽嵐的大眼睛想着:這杜姑娘真是漂亮,一點也不自己那個生母遜色,還強似杏兒一些,就是那個脾氣太讓人琢磨不透了,管下我癡迷的看着她道:“不瞞姑娘,因爲我從小生性頑劣,愛舞槍弄棒,又喜愛結識江湖豪傑,大娘怕我弄出個好歹來,這個是在下的護身藥,等於壓箱錢了。”俞少俠聽他這麼一說,一時無比慚愧:“竟然這麼重要的東西,俞某如何奪人所愛,更何況這藥之於管公子也是定要命的東西,倘若公子日後有個傷啥的,豈不是好如俞某所害也!”
管下我正想跟他說叫他別客氣,杜姑娘迅速從盒子裡拿出兩粒藥丹來,只看那丹藥呈琥珀色,叫俞少俠張了嘴服下,她倒把丹藥收了拿壺倒水去了,好像那東西就是她的一樣,叫聲謝謝都沒有。安全兒滿心不甘,但又知道她的手段,也是不敢吭聲,倒是把俞少俠搞得一臉歉意,不停的跟他道謝。誰知那杜姑娘說:“謝他做甚,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天下除了藥王谷,哪裡出過衡芫丹?”管下我無可奈何,安全兒嘖嘖抱憾,俞少俠服下丹藥,猶如佛像開光,泥身金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他對杜姑娘說:“衡兒,到底是管公子送來的丹藥,這份恩情俞某斷不可忘!”
杜芷衡看着管下我一臉謙卑被嗆了也不惱怒,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其實不知道,管下我的脾性與耐心都是在之前談對象舔狗舔來的,只不過現在他變成了少年老成的管靳而已。杜芷衡不生氣的樣子也是絕美,猶如一樹梨花雪後開,滿山吒紫嫣紅來,真是個跟彩虹樣耀眼的姑娘,只聽得杜芷衡說:“這個藥告訴你罷,這個衡芫丹是天下最好的內丹藥,多重的內傷和劇毒傷它都能倒引調理,還有個叫做芷荽膏,那是最好的外傷藥,不管多大的創面,流多大的血,只要能及時用藥,都能止血卻瘀,見藥平創。我這回上山採藥,只帶了這個醫治外傷和驅蟲的芷荽膏,那個衡芫丹就沒帶。當今天下,這種藥丹也是絕無僅有了,我聽爺爺說過,這個丹藥的藥材奇極稀有,有六味藥材我倒是採到了,只是還差了一味神農咽,學名無可考究,爺爺留下來的千金方裡面有,這是一種奇異的花,像蘭像菊又像葵,大小因爲沒親眼見過也不知道,大多長在絕谷峭壁,因爲稀少又難採摘,所以現在的藥都是爺爺去世前留給我的。”
管下我暗暗稱奇,那麼珍貴的東西管老頭家怎麼會有呢,還有大娘,真的疼惜自己像個寶貝似的,這麼好的東西也是偷偷塞給他,管下我對杜芷衡說:“這兩個藥一味叫衡芫,一味叫芷荽,合着就是芷衡和芫荽,芷衡是杜衡和白芷,比喻美德和高尚的志向,芫荽小青碧玉,好比香菜,也是暗喻高潔的品行,藥王給杜姑娘和藥丹起這樣的名字,用心頗爲良苦!”誰知杜芷衡柳眉豎道:“就你知道的多,藥王你也知道!”管下我笑道:“藥王救死扶傷,懸壺救世,天下百姓紛紛感念,不說我管家世代爲官,恐怕是鄉野草民也多是如雷貫耳!”杜芷衡道:“藥王谷一脈避世埋名,足不出谷,如何如雷貫耳!”管下我說:“行善積德就像初春朝陽,好比細雨潤物,就是你刻意
隱藏,天下百姓也是會感恩戴德的!”
杜芷衡:“馬屁精!”
管下我看着她似怒非怒,反而是顯現淡淡的喜悅和滿足,他知道,這個馬屁,拍的人家杜姑娘很是受用,一般不形於色不流於表的人很難看出他們的心思,她能微微表露,說明心情已經很美了。杜芷衡給俞少俠號過脈,管下我道:“少俠,管某算上這次,和少俠見面不下於五次,也算是緣分,如今天下紛亂,像少俠這般胸襟和行動的俠士管某素來敬佩,每每想起自身,雖喜好舞槍弄棒但是技藝平庸,愛讀兵法韜略卻也是紙上談
兵,憶往昔,霍去病十七歲而領騎八百,北擊漠南,二十三歲搗毀匈奴王廷,封狼居胥;今天下紛亂,華夏危急,正是男兒當奮起,保家衛國,驅逐韃虜的時候,俞少俠的俠義管某多有耳聞,如不棄,管某欲和少俠結爲生死兄弟。”
管下我放在以前也是個一喝酒就滿嘴跑火車的傢伙,沒做管靳的時候經常也是爲了喝一頓盡是說些酒溜鬚拍馬,推心置腹,刎頸割股的江湖話,但是他現在是有權有勢家的管老御史家的公子,身份不樣,環境不一樣,面對的人不樣,收穫的東西也不一樣。俞少俠被他說的熱血沸騰,頓時一顆俠肝義膽都快要掏出來了,俞少俠說:“以爲官出三代的官宦人家,子女必出紈絝,現今看看管公子的爲人,年紀不大,卻憂國憂民,實在也是令俞某敬佩,"說着起身,尋來筆墨,把生辰八字寫在紙上,在案上置了黃酒兩碗,焚香對鼎,拿了匕首一劃,鮮血順着手指滴在酒碗裡。
杜芷衡驚覺後去拉他手來看:“真是胡鬧,身體纔剛剛好點,也是飲酒又是歃血的,怕不搞垮身體!”管下我也吃了一驚,古人真是古道熱腸啊,不像他在那個世界的人,能動嘴儘量都不會動手,爲擠個公交車逼逼爭吵半天盡是裝腔作勢訛人,口水乾了也不會真打起來。管下我見俞少俠光明磊落,行如雷電也是熱血起來,端起來碗就先噸噸噸把酒喝光了,俞少俠也是飲而盡,只聽哐啷一聲兩隻碗在地上碎成片,俞少俠說:“俞某是丙辰年四月初六亥時出生,管兄呢?”
管下我不好意思道:“在下是乙卯年九月初八。”
俞少俠望着管下我就是深深揖頭一拜:“如此看來,管公子比在下年長一歲,在下只能叫管公子爲兄了,哥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管下我趕緊扶起他還禮道:“兄弟折煞我也!”俞少俠說:“竟然是義結金蘭,誓當情同手足,弟弟拜見哥哥,方是禮數,何必客氣!“說完扶着管下我坐於上首,對杜芷衡道:“如今我和管公子義結金蘭,我哥既是你哥,衡兒特來拜見!”杜芷衡才抱怨他囫圇喝下那碗黃酒白瞎了兩粒靈丹衡芫丹,此刻正眥着白眼翻着管下我,一副很是不服氣的樣子,管下我哈巴狗,橫豎跌在糞堆上,得了個高便宜,心中暗暗竊喜:“衡兒不必見外,都是自家人了!”
杜芷衡本來不想拜他,哪知俞少俠橫豎不依,她半弓婀娜身板強硬又潦草的給管下我作揖道:“見過兄長!”
管下我喜笑顏開:“衡兒免禮!"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個香囊,遞給杜芷衡道:“爲兄的不曾備有好禮,竟然是認作兄妹,無以爲送,這薄禮送與妹妹。”杜芷衡一臉鄙夷:“滿嘴巧言令色,一身奇技淫巧,你能有什麼好東西?我不要!”管下我一臉尷尬,俞少俠也很是窘迫:“你…你這丫頭,大哥也是番好心,你如何輕易弗他心意!”
杜芷衡道:“要收你收,平白無故,收人家東西做甚?”
俞少俠無語:“你…你這犟丫頭…”
管下我滿臉尷尬,只得把那香囊給了俞少俠,俞少俠接住,感覺香囊裡面的東西顆顆粒粒,細潤光滑,透過香囊,微微透出幽幽光芒來,俞少俠暗驚,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奇特?管下我看他好奇,說:“賢弟打開看看無妨。”
俞少俠打開香囊,把那顆粒狀的東西倒於手心,只見那東西還未面世,卻已經光彩奪目,奕奕照人。杜芷衡咦一聲,道:“鮫珠?”管下我也不由得感嘆她見多識廣,連這個她也知道。杜芷衡此刻看他的眼神更爲驚異:“這鮫珠我也是聽說過,傳說是 在南海,有鮫人,形容甚美,滴淚成珠,得其皮脂可做燈油,萬年不滅,聽說始皇帝陵裡燃的就是這燈油,你怎麼有這麼奇特的東西?“說着朝俞少俠走來,把香囊搶到手裡道:“既然哥哥給我,我權且收着。”
俞少俠和管下我發出無可奈何的笑,俞少俠說:“大哥,這芷衡妹妹自小孤苦,都是藥王爺爺帶大的,不常見人謀生,特立獨行性格稟賦異於常人,望哥哥諒解!管下我苦笑,這杜姑娘真是野生的小獸啊,這性格恐怕是殺馬特那代非主流還比不上,真是小看她了,管下我苦笑道:“杜妹妹是賢弟妹妹,也就是管某妹妹,賢弟不必放心上。”管下我看了俞少俠和杜芷衡,想着他倆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又不想直接問,便胡亂支吾道:“賢弟生於丙辰年,也就是萬曆四十四年,賢弟可否知道那年,都發生了什麼事?”
俞少俠笑到:“那年賢弟未滿歲,都沒有記憶,如何記得其中事情,直到長大記事,家父才告知那年剛好是關外建州女真奴酋稱汗現如今,已經過去十三年多,關外小撮戎賊屆已做大做強,發展成股隨時虜掠中原大地的龐大勢力。”
管下我說道:“萬曆四十四年除了努爾哈赤稱汗還有莎士比亞塞萬提斯、湯顯祖翹腿。”
俞少俠和杜芷衡看怪物一般看着他,管下我知道自己扯遠了,現在不是他賣弄學問的候,就問俞少俠道:“忘了,賢弟這個傷因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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