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哪吒聽到楊戩有劫數,縱使已經是石像,臉上也顯現出焦急之色。接過混元金丹,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氣力來,從不周山巔往下一跳。

墜落半空時,請得九靈元聖之力相助,打開九幽大門,徑自往黃泉去了。

福鬆嘆息一聲:“當真是兄弟情深,清之,我要是遭生死大劫,你也得救我啊。”

周清:“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經歷生死是好事。”

“萬一我死了呢?”

“再把你救活便是。”

平日裡,昴日還可能敬福鬆一分,如今事關吃食,還能講什麼尊卑高低不成?

左右不能讓老小子佔了便宜。

周清含笑道:“北冥之魚,雖然不是鯤,卻也是太古洪荒的異種。”

由於周清神通太大,眨眼間淨瓶便煉化出甘露來。

清風:“無賴之人,也是好的。”

周清負手而立,衣袂飄飛,雙眸有渾然不可測度的大道轉動,眸光似乎可以勘破一切虛妄,“大天尊,終於見面了。”

媧皇之寶,寶蓮燈!

昴日忙飛到了大桑樹的樹枝深處,藉由桑葉掩蓋,躲避福鬆的視線。

一個石像橫空而至,手持混元金斗,眨眼間吞吐出九曲黃河陣,橫壓虛空,將諸神籠罩。

“二爺!”

姜子牙手持封神榜,背後升起一尊尊神靈的虛影,他靜靜地看着楊戩,身後的神靈開始變得凝實。

故而修行人,一心求道,非止於長生,還有逍遙二字。

隨即,大雪山自生金光,與日照金山無異。

或許是念及太乙之灑脫,上清之果決,亦或者佛陀的拖泥帶水卻不自誤?

總歸他是清風,不是青帝啊。

周清悠然道:“元始在山上,俗塵在山下。而我只是一個遊離在大道之外的無賴罷了。既不是微末凡塵,也不是道祖。但道祖看我不順眼,也只能不順眼。”

又借了清風仙童手裡的淨瓶,從裡面緩緩倒出甘露。

沉浸間,福鬆已經挑走一塊最好的魚下巴肉,吃了一口還不滿足,又和昴日爭搶得不亦樂乎。

“顯聖真君!”

諷刺的是,姜子牙作爲闡教的天命之人,居然召喚出截教的諸多奇人異士出來。這些也都是曾經封神量劫裡,姜子牙和楊戩共同面對的敵人。

周清又笑了笑,“哪吒此前,自是一出好戲。咱們閒來無事,弄點吃喝好了。”

當他的佛眼催動到極致時,看見了空間的波動。

記得他前世讀少年閏土時,前面的故事多有趣啊,直到閏土多年後再見迅哥兒時,叫了一聲“老爺”,周清爲之破防。

這些波組成了物質,卻根本又不是物質,不可明說,不可言喻,甚至不是“氣”。

就在此時,一個亮閃閃的圈子自空而下,居然將寶蓮燈套住。哪怕此物貴爲媧皇之寶,也只能和這個圈子彼此糾纏。

“二哥。”

霎時間,不周山天搖地動。

清風跟着吃了一口,臉有異色,“這是……”

楊戩坐在城主的寶座上,緊閉着眼,連第三隻眼,都好似陷入死寂中。

看着只有周清巴掌大,可是周清將它丟到半空中,那魚迎風見長,天空都爲之一暗。隨後周清拔出無常劍,輕輕一劃,自有玄妙劍光一氣生出,將魚處理得乾乾淨淨,好似下雨似的,依次落進八卦爐裡。

“誰說我虛。”

福鬆和清風打完招呼,又問周清:“用什麼材料?”

太白金星以不可阻擋之勢,殺入地府,殺入枉死城。

只是極少有人發現,三界六道的空間變得極爲不穩定起來。

這一爐甘露,乃是周清在頃刻間將四海遊走了一遍,取水行精華所得由淨瓶轉化所得。

這時候,緊閉眼睛的楊戩,緩緩睜開眼看向來人,“姜子牙。”

說話間,不懷好意地盯了剛飛回來的昴日一眼。

大日如來先是見到真相之後,生出大恐怖,隨後有大歡喜,大自在。無論如何,這往後的佛界話事人,他做定了!

這魚裡有太古洪荒的味道。

可是那樣,吃人嘴短,終歸是不得自在的。

其實不是的。

周清隨口一回,隨後先是對着虛空畫了個圈,如同圓光術,顯示出哪吒的行蹤。

無論是枉死城內的妖魔鬼怪,還是楊戩手下的草頭神、梅山六怪等,皆擋不住太白金星。

福鬆見到清風來,見了半禮。

但眼下,雙方的生死道爭,終於要展開了。

雲中子和青帝也是有交情的,畢竟做了福德真仙,乃是出了名的好人緣。

然而八卦爐裡的魚肉越吃越多,好似山一樣,不斷往上冒。

一個個呼喊,沒有阻擋住諸神的腳步。

這些絲絲縷縷,皆是極爲可怕的道蘊所化,強如楊戩都一時半會間掙脫不開。

諸神向着楊戩靠攏,宛如洪流,不可阻擋。

“楊戩!”精壯中年漢子緩緩開口。

玉帝存在的意義便是幫大天尊接下天庭的因果。

周清倒也不氣惱。

清風:“即使如此,也離元始不遠了。”

太白金星,殺星降世,蓋非虛傳也。

清風拍手道:“我隱約記得一句,雲自無心水自閒。能做大道之外的閒散人,已然是神人之境。”

神而燭照,明察一切。

走到他這種高度,還有人對他毫不客氣,其實也是一種福氣。

楊戩很清楚,這些人,包括姜子牙在內,都是大天尊驅使的傀儡罷了!

他們都已經“死”了!

他輕輕一嘆,不知想起了什麼。

正是太清的金剛琢。

誠不我欺!

正因如此,玉帝纔有了和大天尊分裂獨立的機會。

原來他身處的世界,竟是如此虛幻。

福鬆:“……”

因爲大天尊也想做減求空,以道祖爲榜樣。

周清:“神人是太昊,是青帝。不是周清。我還是做無賴好了。”

千鈞一髮之際。

城內外層層迭迭的大陣、禁法,在太白金星所化的白光面前,連窗戶紙都不如。

周清:“他們的劫算是過去了,但是我和大天尊的賬,纔剛開始算。”

可惜。

鐺!

火花四溢。

有同樣三隻眼的雷聲普化天尊出現,有各大星君出現,有財神趙公明出現……

他探手一抓,手裡就多了一條魚。

一盞蓮花狀的寶燈出現在楊戩面前。

吃火鍋肯定要熱熱鬧鬧的。

那甘露沸騰,得了魚味,立時有鮮美無比的味道傳出來。

轉瞬不到,他看向四周,不周山外,赫然成了一張巨大無邊的圖畫。

縱使正覺,也得正悟。

滔天的法力、神通、靈寶,紛紛朝楊戩招呼過去,要將他送上封神榜。

周清笑了笑:“吃魚好了。”

燦然間,如有靈山之相。

原來文字的力度,竟可以如此穿透人心。

低沉帶着磁性的道音,響徹枉死城,響徹九幽,宛如巨大的風暴,將九幽震動。

聖人無名,神人無功。

大家坐而分食,輪不出高低。

福鬆哪能受這刺激,登時反駁,隨即施展鶴爪功,從八卦爐裡撈起一片魚肉,大快朵頤。

強如周清道人,擊潰的也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天庭而已。

“二哥!”正當太白金星所化的白光,猶如斬仙台上的鍘刀一口,要將楊戩頭顱斬去之時。

如果有大神通者施展天眼通之類的手段,便可以看到,枉死城正上空,有一個虛幻的神榜,降下無形有質的千絲萬縷,纏繞在楊戩身上。

福鬆有了這份根腳,冥冥中一些氣運,自然會朝着他身上靠攏。

“住手!”

佛陀說,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楊戩也受到封神榜的壓制,不能阻擋。

諸神發威,宛如生前。

“楊戩,歸位吧!”姜子牙的低語之聲在九幽中泛起,直至三界六道,響徹芸芸衆生之心。

此刻,枉死城已經成爲三界六道的焦點。

先前周清救清風,和大天尊的交手,不過是神意交鋒,還沒到面對面生死搏殺的地步。

接着變化出八卦爐,揭開爐蓋。

圖內事封神榜和楊戩他們的搏殺,圖外是周清和大天尊的高下之分。

同理,逍遙生死之外,也是逍遙。

周清要是憑空造出太古洪荒的異種,豈非當世元始?

不對,他的身上有一層又一層無形的束縛,令他整個人動彈不得。

否則吃人蔘果,去蟠桃會,照樣能得長生。

寶蓮燈被金剛琢套住,一時間自然沒法再護住楊戩。

“我也死了!”當楊戩見到生死簿最後一頁時,就已經明白,他確實死了。

太白金星顯化出神形,看着眼前盪漾起一圈圈寶光的寶蓮燈。

與此同時,圖卷的另一頭,一座金闕巍峨聳立,裡面有迴盪寰宇、飄渺宏大的帝王之音傳出,令萬道臣服,

大雪山,大日如來好不容易恢復元氣,還沒來得及舒緩一陣,禁不住被地府鬧出的動靜吸引,與此同時,他睜開佛眼,看到九幽,看到枉死城,看到……

這等神通,只有剛被周清借了淨瓶,到了山巔,一同與周清坐而分食的清風仙童看出了些許蹊蹺。

清風心中生出疑惑,什麼凡域?

周清灑然道:“就怕師兄那時候是虛不受補。”

“二爺。”

福鬆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道:“咱們在凡域時,若聞這一口氣,怕不是能多活幾百歲,吃上一餐,怕不是能壽與天齊。”

他此身,到底以司法天神爲主,懲惡揚善,是神靈,自然要受到封神榜的制約。

因此桑女和昴日都參與進來。

福鬆酒足飯飽,跟着周清看到眼前這一幕,“哪吒去得好及時,有混元金斗,哪吒、楊戩的劫數就算是過去了吧。”

清風經歷過昊天擒拿之劫,心性更明,自然也察覺到福鬆的根腳和雲中子有關。

而今,姜子牙要帶着他們與楊戩爲敵。

“你便是周清。”

幸好福鬆不是閏土,周清也不是迅哥兒。

周清:“洪荒雖然不存在了,但是仍有碎片,投影諸天。我非造物,只是用了煉假成真的手段。”

“山河社稷圖!”福鬆失聲道。

現在的“楊戩”,不過是清源妙道真君的一縷大道所化,一顆道種,一份法則,擁有的也不過是司法天神慈悲世人的神心。

此時,虛空中,一個精壯的中年漢子,手持金榜從高空而下,宛如神明。

它還以爲周清是隨意從哪裡攝來的一條魚,誰知入口之後,渾然不是那回事。

他又變了許多新奇的調料出來。

若說低,那肯定周清還低一些,因爲他手藝最好,負責給大家分食。尤其是福鬆,毫不客氣地享受周清的服務。

在此刻,山河社稷圖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其最終目的,不過是爭奪山河社稷圖的控制權罷了。

這是太清道祖不說,而莊周言明的事。

哪怕楊戩沒有被封神榜的道蘊纏繞,以全盛的姿態,也很難應對這樣多的大敵。

他說完之後,又突兀地低沉說了一句:“師兄,坐穩了!”

“火鍋。”

周清吃了幾塊,便悠閒地躺在大桑樹的樹枝上,看着圓光境內的影像,裡面顯示出如今地府的真實場景來。

這白光蘊藏的殺機,頗有上清殺伐的一絲風采了。

不止如此,連枉死城、九幽黃泉,他身下的大雪山,乃至於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居然是一種看不見的波組成。

元始造物立心。

清風震驚:“是造物,還是?”

高處不勝寒,最大的寒意就是故人的疏離。

不坐佛界頭把交椅,不曾得到,何來拋下?

福鬆只感到身邊空間折迭起伏,好似波浪。

福鬆一向清楚周清不輕易下廚,一旦下廚,當然是絕世的美味珍饈,不禁滿懷期待,“吃什麼?”

做個修行人,最重要的是,有別人約束不了自己的能力,那樣的長生不死,壽與天齊,才叫有意思。

只是他想不到福鬆的根腳是冒牌貨,只是得了元始、周清共同使力,冒牌也成了正牌。

一個個封神量劫中的人物,出現在眼前的虛空,而且都是生前巔峰時的法力道行。

大天尊纔是天庭,所以他們死了,也能活下來。

“既分高下!”

“也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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