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水若蘭玉蓮輕移,踱上幾步,繼續說道:“第二批四個護送團應該是成敗的關鍵,其中一個必將擔負護送功法玉簡的使命。”
葉聽雨面露疑色,嘴角微努,欲言又止,最後挺胸應道:“是,屬下謹遵門主的旨意,調集宗門弟子,密切監視這四個護送團及其周邊的動態,耐心等候,伺機而動。”
葉聽雨猶豫的神情自然逃不過水若蘭銳利的眼睛,微微一笑,解釋道:“看來聽雨心中尚有疑慮,那好,我與你細細分析。誠然,十中選四必將冒很大的風險,但是僅憑我宗現有的實力,想要把每個護送團都掌握在手中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我只有賭上一賭,篩選、剔除一部分,鎖定目標,然後雷霆一擊,這樣成功的把握會大些。依我的判斷,聖主威儀天下,尊貴的身份呈在世人面前,自然不會劍走偏鋒,行事畏畏尾。”
“如此說來,圖窮匕見、山窮水盡之策肯定落不了聖主的法眼,所以,最後三路護送團的作用應該就是相互呼應,隨時增援的後備力量。”
葉聽雨用心聆聽,暗自分析,覺得水若蘭所說合情合理,絲絲入扣,不禁大爲佩服,讚道:“聽門主一席話,聽雨茅塞頓開,對圓滿完成此次任務信心百倍。”
水若蘭灑然一笑,繼續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是,聖主如此煞費苦心,把整個大陸攪得天翻地覆,其衣鉢傳人喬靜宸斷然不可能錯過千載難逢磨礪機會。或許,聖主佈下天地爲棋盤、以各宗各派爲棋子的曠世棋局,其目的就是爲了歷練未來的聖主。”
霍然轉身,水若蘭眼神倏銳,盯着葉聽雨,斷然說道:“給我密切關注四護送團每個成員的體態相貌、神情音調,一旦確定聖女喬靜宸的存在,立即調集所有精英弟子,對這個團實施雷霆行動。”
“是!”葉聽雨鏗鏘有力應道:“弟子定不辱使命,把護送團每個成員的底細摸個一清二楚。”
水若蘭含笑着揮揮手,轉身踱步回到座位,見葉聽雨仍舊筆挺而立,略感詫異,柔聲問道:“聽雨還有何事?”
葉聽雨努努嘴,輕聲應道:“憐花師妹從屬下這裡問得搶奪功法玉簡的計劃,嚷嚷着參與,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度,很讓屬下爲難。”
水若蘭玉背微靠,好整以暇問道:“憐花爲何不親自來找我?”
葉聽雨只覺肩頭一重,囁嚅應道:“憐花,憐花她讓屬下先來說情,如若不允,就……前來……理論。”
水若蘭莞爾一笑,淡淡說道:“好吧,讓她來我這吧。”
……
凌雲臉上陰晴不定,患得患失走出‘外事堂’大廳,寂靜多年的心湖洶涌澎湃。一位‘外事堂’弟子剛剛回宗門覆命,帶回一個震驚大陸的消息,‘聖女教’要把改良後的《太上忘情玄極經》送回師出的‘絕情宗’。
近些年來,凌雲沒有修煉上的壓力,反而擔心靈力充溢過早進入結丹狀態,閒暇時間漸漸多起來,於是,挖空心思尋找脫身良機。這樣,能夠進出宗門的‘外事堂’弟子就成爲交結的選,於是,凌雲打着核心弟子的旗號,虎假虎威,加之出手闊綽,不時施布一些小恩小惠,便徹底讓那班弟子掏心窩稱兄道弟起來。
凌雲心事重重走着,腦袋瓜運轉如飛:“《太上忘情玄極經》?這可是‘絕情宗’鎮宗功法,破解《固若金湯》的唯一出路,修煉到極致可以像聖主一樣威儀天下。”
“你說,水若蘭會否動心?”凌雲在心裡問自己。
“應該會吧,不,肯定會的!這可是傅老鬼費盡心機也不能得到的絕世功法,水若蘭又怎會白白錯過,如此稀世功法,任誰也會垂涎三尺。”
想到這裡,凌雲心中一動,尋思道:“既然如此,水若蘭會派哪些堂主、弟子執行這個任務呢?”
隱隱約約,凌雲心中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巨大的期翼油然而升,感覺其中蘊藏無窮的變數,其中一條就是通往天堂的光明大道。這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樹哪。
不知不覺,凌雲加快步伐向宗堂走去,決定向範憐花問個明白,並打定主意,要使出渾身解數,把跟隊出山一事辦成板上釘釘。
路過堂主門前,凌雲躊躇片刻,很快邁出步履向石室走去。畢竟這是一件生死攸關、干係前程命運的大事,必須謀定而後動,否則一棋走錯,滿盤皆輸。
關上石門,凌雲快轉動腦筋,殫精竭慮,一個個念頭飛馳而過,無數次激動亢奮,無數次萎靡不振,十拿九穩的張良計沒有,將就可行的過牆梯總算搗弄出來。
“呼呼呼”,凌雲努着嘴脣不停吹氣,爲自己鼓勁:“你行的,一定能行的。”
俄而,凌雲平復心情,緩緩打開石門,邁着勻步向堂主室走去。
“叩叩”,凌雲輕敲石門,朗聲說道:“範護法,弟子有事向您彙報。”接着,屏氣凝神,靜靜等候。
“進來!”屋內響起範憐花清越的聲音。
推門而進,凌雲擡頭一瞥,範憐花亢奮的表情映入眼簾,看似一本正經坐在木案後,可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衝勁,躁動不安。
帶上石門,凌雲快步上前,故作神秘,壓低聲音說道:“範護法,弟子打探到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特來向你彙報。”
“哦”範憐花被這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勾起興趣,睜圓明眸,好奇問道:“什麼石破天驚的消息?快說來聽聽。”
凌雲再向前一步,低聲道:“聽說聖主要把改良後的《太上忘情玄極經》送回‘絕情宗’。”
範憐花失望地眨眨眼,不悅地說道:“神神叨叨的,我當又生什麼大事,這件事情早就在整個大陸傳得沸沸揚揚了。”
凌雲毫不氣餒,面色如常,繼續鼓譟道:“範護法,難道您不知這是天大的機遇,只要把《太上忘情玄極經》搞到手,就是爲宗門立下蓋世功勞。”
範憐花莞爾一笑,盯着凌雲柔聲說道:“就憑你?也想太歲頭上動土,把玉簡從高手如雲的護送團中搶到手?”
凌雲悻悻然一笑,故作情緒底落,唉聲嘆氣道:“唉,弟子法力卑微,難登大堂之雅,僅憑弟子一己之力,想要貪此天功,當然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接着,凌雲話鋒一轉,自信滿滿說道:“不過,假如加上範護法,合咱們二人之力或許能偷天換日,爲宗堂立下奇功。”
立時,凌雲強大的自信、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從容氣度,宛若一隻高奔馳的羚羊意外地闖入範憐花心中領地,深深引吸着她,於是,饒有興趣問道:“這又是怎個說法?憑我們二人之力便能成此大事?”
“是的!”凌雲斬釘截鐵應道:“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尋出其中破綻,摸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尋出最佳途徑,用最輕鬆的方法把功法玉簡弄到手。”
“哦”範憐花被說得心動,目不轉睛盯着凌雲,將信將疑道:“就我們倆?不需其他幫手?”
凌雲心中暗喜,乘熱打鐵說道:“是的,就我們二人,不需其他幫手。”
範憐花沉吟片刻,忽地啞然失笑,沒想寥寥數語,便輕信凌雲之言,對此暗感羞愧,於是,擡起螓,戲虐問道:“你且說說胸中定計,如果能說得我心服口服,便就依你。”
凌雲虎軀一振,星眸倏亮,一種難言的容光降臨身體,毫情萬丈,朗聲說道:“上位者無戲言,倘若弟子所言真的打動您的心思,您可不能心中一套,嘴上一套敷衍弟子。”
聞言,範憐花興致被高高吊起,眼波流轉,凝視凌雲片刻,擲地有聲應道:“好,只要你能說動我,我決不食言!”
凌雲大膽迎上目光,肆無忌憚在範憐花俏靨上踅摸,漸漸進入角色,一個口若懸河,以三寸不爛之舌爲無上利器,縱橫馳騁無往不利的說客。
見範憐花玉面泛起羞赧的紅潮,凌雲感覺時機成熟,溫文爾雅說道:“範護法,讓弟子猜猜,門主已經准許您參回宗門的行動,針對‘聖女教’護送玉簡一事的行動。”
“啊!”範憐花被凌雲灼熱的目光盯着渾身不自在,立時被突然襲擊打個措手不及,失聲驚呼,暗想:“這可是一刻鐘之前的事情,凌雲是如何知曉的,蒙的?”
俄而,範憐花平復心情,狐疑問道:“這你是如何知曉的?”
凌雲心中那個得意呀,竊喜思道:“一進門,就見你一臉亢奮,好似吃了十全大補丸,渾身躁熱難安,肯定剛剛好事臨身,能讓你如此興奮,除了門主應允你出宗門參加行動外,還能有什麼,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蚤子,明擺着嘛!”
高興歸高興,凌雲面上卻不表露,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胡編亂造道:“弟子能掐會算呀!您或許不知,弟子自從修煉《固若金湯》,那個《太上忘情玄極經》的入門功法,思澄慮靜,居然沾染上聖主幾分仙氣,雖然不能預知未來,可煉就一對火眼金睛,能夠追根溯源,看穿事情的本質。”
範憐花睜大眼睛,死死盯着凌雲,半晌,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道:“你呀盡是信口雌黃,真是好大膽子,哼,如果還敢再犯,你就斷了心中念頭,老老實呆在宗堂爲我看家護院吧。”
凌雲不以爲意,尋思道:“嘿嘿,不管如何,畢竟把你逗笑了,想那昏君爲博美人兒一笑,千難萬難,直到做出烽火戲諸侯驚天之舉,這才得逞。範憐花呀範憐花,又很快就要心甘情願步入我精心設計的陷阱,哈哈!”
想到這裡,凌雲精神一振,舌燦蓮花說道:“範護法,您說合我二人之力不過瑩火之光,難以與皓月爭輝,設計、實施偷天換日行動,無異於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但是,弟子打心裡不敢苟同,並要大聲直言不諱,糾正您想法的偏頗之處。誠然,單純從法力、修爲來看,合你我二人之力與衆多結丹高手硬碰硬相拼,必然如撞南牆,頭破血流,鼻青臉腫。”
“然而,上兵伐謀,強大的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如果您從另一個角度省識自己,就會現,我們二人勢單力薄,在各路人馬中最不起眼,根本無法引起他們的重視,如此一來,他們防備之心銳減,不屑一顧。”
“這樣,就爲我們營造一個寬鬆的環境,只我們一旁煸風點火,把一池水攪混,便有機可乘,可以混水摸魚。如此說來,強大可以變弱,弱勢在某種特定條件下也以轉化爲強。”
“而這僅僅是最基本的一項優點,我們人微勢弱,要想在滔滔漩渦亂流中爭奪最璀璨的稀世珍寶,憑的是什麼,憑恃的只能是審時度勢,讓一個個強大相互傾軋,讓他們由強變弱,自顧不暇。憑我們勢與蒼穹欲比高的萬丈雄心,絕世高人難道是天定?難道小人物就不能創造歷史?”
“不,我決不相信,也不願去相信,我寧願以我滿腔熱血灑向碧空,只爲那一個夢想,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