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曼玉微微一笑,千年冰封的俏靨解凍,三月春風拂過面頰,眼波盎盎,凝視說道:“我相信,你……你要保重,我先回山門靜候佳音。”
說完,袁曼玉神色一黯,迅速別過螓首,腳下一催,化作一陣憂愁風兒滿載惆悵消失在蒼茫大地中。
“唉!”任仁煥戀戀不捨收回視線,偏過面頰向水若蘭看去,透過薄薄的輕紗,腦海清晰浮現一張美豔絕倫的俏靨,一張不屬於萬丈紅塵的臉龐,彷彿正流露着淺淺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忽地,任仁煥心中有些許迷茫,袁曼玉那張解凍的俏靨漸漸遠離,憂傷的情緒潮水般退去,熱血開始加速,開始澎湃,一個堅定的念頭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終於和門主肩並着肩,一起經歷生死的考驗,我終於有機會保守她了!”
良久,任仁煥收拾心情遠遠向前望去,小土包如箭般射來,“耀日宗”滯散的隊形則漸漸收攏,向另一方向撤去。
水若蘭與任仁煥並排而立,目視前方,淡淡說道:“任護法,即使我倆的實力相加也不足和‘天一教’的元嬰高手硬拼,所以,我倆只能智取,採用高空阻擊的策略,引他遁出土面。如此一來,顧忌天雷的降臨,他不敢使出全力,應該可以與他纏鬥一番。”
任仁煥沉聲應道:“是,門主,仁煥知曉,一定全力配合您成功完成這次阻截。”
說話間,地面突起的土包距離不足百丈,一股濃烈的威勢牢牢鎖定兩人,直透心神令人生不生反抗之心。
“他要出手了!”水若蘭輕輕說道:“跟我來。”接着,腳下一催,化作一道灰影射向天空。
任仁煥不敢怠慢,如影隨形,緊緊跟着身後。
驀地,地面紅光大閃,兩道耀目的巨大火球如炮沖天,瞬間映紅整片天地,熱浪如潮般向四處涌去,所及之處,百草枯萎,樹木憔悴。
此火球非彼火球,威力和普通的“火球術”相較,大上千百倍,不可同日而語。
太快了,水若蘭和任仁煥別無他法,只好運足法力,全力一拼。
“轟!”一聲巨響,水若蘭面色發白,和任仁煥一起震飛得遠遠。
“嗖!”一道綠影射出地面,懸浮於空中,中年模樣,面如冠玉,氣定神閒喝道:“兩位能擋住老夫一擊,修爲非同小可,理應不是泛泛之輩。可是,你們爲何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盡幹些殺人越貨的無恥勾當?”
水若蘭強行壓下翻涌的氣息,改變聲線,沉聲說道:“我們不想示人以真面,乃自己的權力,難道‘天一教’連帶面紗這等瑣事也要管?哈哈,真是好笑!”
聞言,方天語怒由心生,感覺‘天一教’的無上權威受到蔑視,雙眉一挑,厲聲喝道:“哼!真是世風日下,數十年沒出來走動,大陸修士的素質如此低下,竟然變得不知尊卑貴賤。也好,老夫許久沒有活動筋骨,就拿你們練練吧。”
才說兩句,天空上的烏雲層層疊疊,積壓成山,讓人喘不過氣來。“呼呼”狂風大作,地面的大樹隨風起伏,東倒西歪。
水若蘭與任仁煥對望一眼,一言不發,腳下一催,化作兩道閃電向雲層竄去。
方天語眉頭微蹙,眼中射出兩道精光,喝道:“果然心懷叵測,更是留你們不得!”
接着,雙拳一揮,兩個丈許大的碩大火球憑空出現,氣勢洶洶向上轟去。
有了前次經驗,水若蘭心中有數,面色不變,嬌叱一聲,一條墨龍躍然而出,長吟一聲,張牙舞爪迎了上去。
任仁煥表情冷峻,兩條黃龍環繞周身上下飛舞,在空氣中繹出一道道虛影,層層疊疊,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轟!”天空彷彿炸響兩道巨雷,隆隆之聲綿綿不絕,在厚實的雲層來回激盪。
方天語微訝,收起輕視之心,不怒含威說道:“倆們法力深厚,一身修爲得來不易,如果摘下面紗,報上名號,束手就擒,老夫可以考慮從輕發落。否則……嘿嘿,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水若蘭嗤笑一聲,冷嘲熱諷道:“這可不像你們‘天一教’一貫作風,難道才過幾十年,你們變乖學好啦,當真刮目相看。”
“你……”方天語被噎得說不出話,暗忖:“都說女子牙尖嘴利,果真如此,今天算是遇上此道高手了。”
念及於此,方天語不再言語挑釁,表情收斂,一臉肅色,左手握拳環抱於胸,右手作劍訣狀高舉指天,擺出一副怪異的造型。
“滋滋!”片刻間,胸前拳頭被一團跳躍的白色電光包圍,閃爍着幽芒,高舉於頂的中指、食指上電光時隱時現,吞吐不停。
水若蘭面色一凜,喝道:“是天雷訣!任護法小心頭頂的雲層!”
話音剛落,頭頂密佈的烏雲洶涌翻騰,綿綿不絕的雷聲轟鳴於耳。
“轟!”震耳欲聾,昏暗的大地一片雪白,銀蛇亂舞,兩指寬的閃電躍出烏雲,徑直向水若蘭、任仁煥轟去。
“噼裡啪啦”
一陣爆炒豆子般急響,電光四濺,騰起星星點點火光。一個湛藍的光罩把水若蘭籠得嚴嚴實實,兩條黑色蛟龍以一種玄妙的方式在光罩表面遊走,吞食着密密麻麻的電光。
與水若蘭從容不迫相較,任仁煥略顯吃力,閃電暴風驟雨般擊在光罩,兩條黃色蛟龍遊動的姿態笨拙,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俄而,四方雷動,天地靈氣受到感應,雲氣翻涌,成團成堆向這裡匯聚過來。
水若蘭俏靨如水,波瀾不驚,沉吟着苦思應對之策。半晌,長卷的睫毛微顫,明眸倏亮,朱脣輕啓向任仁煥傳音道:“任護法能否支撐?”
任仁煥正鋼牙緊咬,苦苦支撐,忽聞水若蘭的關愛之言,如浴春風精神百倍,潛能暴發,經脈靈力重新充盈,傳音應道:“沒問題,門主!”
水若蘭面色稍霽,繼續傳音:“那好,稍後雲層積厚,引動的雷電更加密集,希望你能支撐下來。我這裡有兩套‘引雷神針’,專門對付元嬰期高手的法寶,不過,此法寶需要天地靈力達到極高的濃度才能成功使用。”
“而‘天一教”的元嬰高手行動迅捷,即使成功把天雷引下,一旦他遁入地表深處,只怕天雷要選擇我們做替死鬼。如此這般,非旦前功盡棄,白白錯失脫身良機,還要引火燒身,置自己於死地。“
“所以,我們必須在地面先行布上‘藏土銷金九宮陣’,讓他無處躲藏,受那天刑之威。這樣,一柱香後,我倆分頭行事,你向東遁,我向西逸,無論誰偷得片刻間隙,立即布上此陣。”
任仁煥沉吟片刻,猛地昂起腦袋,斬釘截鐵應道:“沒問題,不過,門主能否把一套‘引雷神針’交給屬下,如果時機合適便由屬下發動?”
聞言,水若蘭若有所思,一語雙關嘆道:“唉,任護法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考慮,曼玉將在山門等你團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以身犯險。”
任仁煥面色堅毅,應道:“謝謝門主關心,屬下答應曼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唉……”水若蘭幽幽輕嘆一聲,默不作聲,低下螓首向方天語瞅去。
只見他神態輕鬆,嘴角泛起一絲輕笑,彷彿兩人已是籠中之雀,捉拿下來不過時間問題。
一柱香時光轉瞬即逝,“轟隆隆!”雷聲越來越響,雲層越來越厚,天色越來越暗,伸手不見五指。
“嗖嗖嗖”忽地,天邊飛來三路人馬,分別站立三個方位,互爲犄角,把水若蘭和任仁煥牢牢困在其中。
接着,三道宏亮的聲間響起:“‘天澤門’ 宗越澤拜見‘天一教’方前輩”; “‘御風宗’ 高子騫拜見‘天一教’方前輩”; “‘紫嶽宗’ 顧志希拜見‘天一教’方前輩”
“哈哈!”方天語仰天大笑,高興應道:“你們來得正好,且在一旁耐心觀看,瞧老夫怎麼把這倆位藏頭縮尾的蟊賊拿下。”
“不好!”水若蘭和任仁煥面面相覷,駭然道:“什麼時候‘天澤門’、 ‘御風宗’與‘天一教’相敬如賓了?如果三個門派橫加阻截,這次在劫難逃了。”
方天語見羣雄薈萃,豪氣大發,一時技癢難耐,想要露上兩手。於是,身形微動,宛若浮雲般冉冉升起。
立時,風雲爲這色變,雷聲滾滾而下,悲天慟地,聽得在場修士心驚肉跳,生怕一不小心神雷從天而降,把自己轟得粉骨碎身,外焦內酥。
“滋滋!”不知不覺周圍的閃電已經變成寸許寬,團團包住兩人,煞是可怕。
任仁煥雙目睜圓,傳音道:“門主,就按您說的,我向東遁,您向西飛,山門匯合。”
“唉!”水若蘭暗歎一聲,說道:“你可想好了,或許那並不是最後的出路。”
任仁煥堅定點了點頭,心中感概道:“門主就是門主,總能把我的心思猜個透。”
“那好!”水若蘭做事向來果斷,說道:“與你交錯之際,我會把‘引雷神針’交予你,現在,我們齊心協力轟出最強一擊。”
說完,星眸微閉,肌膚漸漸透明如玉,血管清晰可見,天地間的寒氣迅速以她爲中心匯去。
“嘩啦啦!”雲層受到寒氣影響,水汽凝結,立時,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嗷……”一聲龍嘯響徹雲霄。兩條碩大無比的黑龍矯天而出,帶着閃電,攜君臨天下之威降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