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是這樣描述的,顰蹙鳥,猴臉體胖,羽毛潔白,四爪,前爪稍短,能直立行走,喜食水果,能言善語。唯一的特長就是極具語言天賦,任何語種只要一聽就會。
此鳥還有一個讓人受不了的缺點,極其喜愛模仿,而且畫蛇添足模仿後,往往變得狂妄自大,大肆嘲諷被模仿者,恬不知恥到極至。而被模仿者常常就是它的主人,這也是此上古物種難以存續的主要原因。
眼前的這隻顰蹙鳥,頭上帶着一個用綠枝圈成的草環,兩隻小耳朵上各夾一朵大紅花,用墨筆畫了個熊貓的大眼圈,本已微紅的臉頰用胭脂抹得通紅,雙脣更是抹得像小丑嘴巴。
四隻爪子像被墨水泡過一樣,雪白胖胖的身上印滿一個個黑呼呼的手印,脖子上掛着一個玉牌。乍一看去,嚇煞人也。
它藏在茂密的樹葉後面,前爪握着一枚吃了一半的水果,不仔細觀察還真難以發現。
顰蹙鳥看着哈哈大笑的凌雲,皺了皺眉頭,撇了撇嘴,厭惡地嗲聲道:“臭男人,笑個屁,小心老孃尿死你,可惜剛纔老大一泡。”說完把吃了一半的水果朝凌雲狠狠地扔去。
話音一落,聽得凌雲又是一愣,差點沒躲過丟過來的水果,接着又是一陣暴笑,笑得前仰後翻,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醜八怪,你家主人住在哪裡,姓啥?名啥,修爲啥樣?家裡有幾口人?答對了有獎喲。”說完從儲物戒裡取出一枚白玉果朝它揮了揮。
顰蹙鳥聽到最前面一句就生氣了,兩眼死死盯着白玉果,怒嗔道:“臭男人,你纔是個醜八怪,還是個變態、色狼、自虐狂、妖人、人妖、吃人惡魔……”
一陣快語亂罵,聽得凌雲暈頭轉向,。接着頓了頓,膩聲道:“本姥姥口渴了,快把那個水果給姑奶奶獻上,本仙女願意享受你的貢奉,是臭男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暈了,凌雲徹底無語,果然是極具語言的天賦,除了那個固定不變的臭男人,對自己的稱呼在一句話裡就換了三個。
纔出山一個月就能遇到這樣一個快絕種的上古奇禽,也算難能可貴了,看着它一副垂涎欲滴的饞嘴模樣,凌雲心中一軟,淡淡地說道:“好吧,本公子就無條件賞賜你一個。”
才把手中的白玉果扔出,凌雲就後悔了,暗罵自己:“你可真賤,被沒頭沒腦地亂罵一通後,還雙手送上水果,那頓魚是白吃了。”
顰蹙鳥喜滋滋地接過白玉果,向凌雲拋了一個媚眼,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嘖嘖聲之大讓人瞠目結舌。
凌雲被那個媚眼嚇得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像被高壓電弧觸過一般,全身寒毛皆豎立起來,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強行忍住肚子裡不斷翻涌的胃氣,柔聲說道:“醜……”。凌雲隨口就要把醜八怪說出來,但看到顰蹙鳥兩個黑眼圈開始變形,馬上改口:“瞅瞅,仙鳥打扮得太有個性了。”
頓了頓,反正都那樣說了,一狠心,繼續明捧暗諷道:“太時尚了,讓人過目不忘,驚喜連連,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更是無雙。你家主人肯定也是個大美人,溫柔賢惠,不知她平時對你可好,有沒有打罵你?”
凌雲幾十年沒有和人說話了,口一開就有些堵不住了,於是忍氣吞聲,希望從細微處旁敲側擊,打聽到它主人的性格。
如果是個善良之輩,就前去打擾一番,順便向她討教前往車前大陸的具體事宜,如果是個心狠手辣之流,就繞道而行,避而遠之。
好久有人這樣誇它,顰蹙鳥不禁有些飄飄然,彷彿只聽了前半句,連可口的水果都忘了吃,咯咯地笑個不停,喜笑顏開。那張醜臉卻變得更可怕,厚厚的脂粉經不起劇烈的震動,簌簌地往下落。
好不容易止住,興奮地嗲聲道:“拷,上天總算派來一位會說話的臭男人。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本仙女就不和你計較話中的一點詬病,不過以後可不許稱呼本公主爲仙鳥,要叫仙子喲。”
凌雲傻傻地看着不停往下掉的脂粉,又呆住了,反而不知要怎麼回答纔好。
顰蹙鳥瞪了一眼毫無反應、呆頭呆腦的凌雲,嘴裡細聲地嘟嘟喃喃,不再理會,拿起白玉果,又有滋有味地吃起來。
半晌,凌雲渾身一抖,這纔回過神來,心道:“看來好言好語問不出什麼,軟的不吃來硬的,先恐嚇它一下,如果還是不說,就用強把它抓住。嘿嘿,小東西,到時可別怪本大爺辣手摧花,來個嚴刑拷打,看你還嘴硬。”
凌雲雙目一瞪,上前兩步,臉色驟變,張牙舞爪地獰笑着,大聲喝道:“醜八怪,吃了本公子的仙果還不快快回答問題,看來你是活膩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頓了頓,繼續威逼道:“快說,你家主人是個怎樣的人,修爲有多高?如果還嘴硬不說,等我把你捉住後,不但要把你打得皮開肉綻,還會找一隻又老又醜的公鳥欺負你。”
顰蹙鳥聽後,大怒,氣得渾身亂顫,正欲反脣相譏,但是烏黑的眼珠一轉,也手舞足蹈地惡狠狠地兇道:“臭男人,看你是水果吃多了,滿口噴糞,還敢對老孃大呼小叫的,本公主要尿死你。”
哼哼兩聲,彷彿氣消了些,把頭一昂,驕傲地說道:“看在你獻果有功的份上,本姑娘就饒了你這一回,下不爲例。嗯,嗯……”。
連續幾個嗯後,接着說道:“快快走上前,本仙子悄悄地告訴你,就讓你一個人知道。”
大大出乎凌雲的意料之外,遲疑了一下,放出神識仔細地查看一番,發現除了胸前掛的那塊玉佩有靈力波動外,沒有任何物品對自己構成威脅。它本身的修爲是非常低的,這點玉簡說得清清楚楚。
顰蹙鳥不耐煩地大聲喝道:“臭男人,你還是不是個臭男人,婆婆媽媽的,人家不是說了嘛,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走近些,傳到他人之耳可如何是好。”
凌雲悄悄地在身體表面布上一層薄薄靈力罩,催劍飄上前去,離它兩米處就停了下來。淡淡地說道:“好了,你可以小聲說了,我耳朵很靈的。”
顰蹙鳥皺了皺眉頭,嗔道:“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膽小的臭男人,再上前一些。”
凌雲哭笑不得,也懶得和一個畜生計較,於是又向前移了一米,說道:“這回可以了吧,再羅嗦,把你的舌頭割掉,看你還敢胡言亂語。”
顰蹙鳥彷彿很反感凌雲的最後一句話,做了個鬼臉老實了許多,細聲道:“我家的主人叫花月如,是個老巫婆,又老又醜,又殘暴,經常打人家的屁屁,修爲嘛……”聲音越說越細,幾不可聞。
爲了識別它說話的真假,凌雲只好凝住心神,專注地聽它說的每一句,分析每一句的可靠性。
此時,山谷寂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突然,又是一道黃色水箭射向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