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震驚,韓江柳三位掌門卻不得不面對、承認烏木銀是採花淫賊的實事。然而,在這段充足的時間內,他們僅僅關注開頭,便對烏木銀慘不忍睹的散功之刑置若罔聞,轉而陷入沉思,尋找應對之策,如何在善後事宜上佔取最大的利益。
韓江柳與兩位掌門對望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心思,默契地偏過視線。
顧偉一面露懨懨之色,率先開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沒想到烏木銀竟然是這樣一位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唉,丟盡我們汝陽地區修真門派的臉面,其罪不可饒恕,就讓我新手結束他這條狗命吧!”
原來,顧偉一仍舊記得先前的叫板之言,於是,口風一轉,自怨自艾起來。話音剛落,腳下巨劍射出一道金芒,正中烏木銀眉心,結束其罪惡的一生。同時,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把事情做的圓滿無缺,滴水不漏。
韓江柳跟着輕嘆一聲,附和說道:“唉,此賊平時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神情,其邪惡、污穢的念並沒有掩藏得極深,我們都失察了,真是愧對汝陽的修士呀。”
“韓宗主不必過於自責了,我們又不是神仙,能夠事事洞察先機,像烏木銀這種修真敗類,自會遭天遣,這不身敗名裂,不得善終。”
柏南辰再次打了個圓場,把尷尬的氣氛調解開來。
不過,三位宗主意不在此,可誰也沒有最先挑明利益分配之事。因爲他們心裡清楚,面前這位風姿綽約的絕世美女極不簡單,不好相與,需旁敲側擊,從長計宜。
水若蘭心如明鏡,就是沉默不語,好整以暇地看面前三人如何唱這齣戲。
韓江柳面色稍緩,目光漸漸銳利,盯着水若蘭波瀾不驚的美靨,沉聲道:“雖然水門主目光如燭,揪出烏木銀這個隱藏在修真隊伍中的敗類,還我們汝陽地區一片朗朗天空。但是,水門主的行事方式有欠妥當,過於激進,僅爲了清理一人,便製造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血案,實在有悖道義。”
“是呀,韓宗主說極對,烏木銀一人有罪,可以只懲罰他嘛,何必殃及無辜。難道‘天星門’門主烏正英及各位堂主真的該死嗎?他們也是毫不知情,被烏木銀的表相所矇蔽罷了,最多不過失察之責,包庇、縱容淫賊一說,恐怕淡不上吧。”
顧偉一跟着面色一沉,順着韓江柳語氣,埋怨起來。
“我也認爲水門主此次行動極爲不妥,有蓄意打擊報復之嫌。其實,只要水門水把門中女弟子受辱一事告知我們,我們一定會聲援貴門,一齊向‘天星門’施壓,定會讓烏門主交出淫賊。可是現在,唉……”
柏南辰面露悲色,仰天長嘆一聲:“現在什麼都晚了,可憐我怨死的烏正英師弟呀!”
三位宗主連番上陣,採用車輪戰術,揪住水若蘭蓄意殺害無辜一事不放,好一頓痛批惡陳。
水若蘭彷彿置身事外,笑吟吟地看着三人,就好像看跳樑小醜表演一般,興味盎然。
既然門主不話,自然而然,袁護法等數位堂主三緘其口,樂得輕鬆自在。
半晌,韓江柳三人面面相覷,對笑靨如花、沉默不語的水若蘭又氣又惱,恨不能暴跳如雷,吹鬍子瞪眼睛地大罵一通。
韓江柳掃視一眼,見兩人毫無出頭之意,不禁生起無名怒火,冷言冷語說道:“烏木銀這千刀萬剮的淫賊已經伏誅,水門主心願了結,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以率領門衆返回了吧。至於‘天星門’的善後事宜,就交由我們三宗,定爲妥當安置的。”
見水若蘭不爲所動,韓江柳氣打不一處出,雙眼一瞪,盛氣凌人道:“怎麼,水門主還有異議,你闖下如此滔天大禍,我們不但不加以追究,還勉爲其難爲你消弭罪孽,難道你還不滿足?難道還要我們三宗敲鑼打鼓,夾道相送?”
說話間,韓江柳怒目張須,身上威勢驟增,氣氛重新變昨凝重起來。
水若蘭不急不躁,目光流轉,緩緩掃過三位宗主,氣定神閒。這才從容不迫輕啓絳脣,淡淡說道:“仇我是報了,可是公道我還沒有討夠。”
“哦”柏南辰輕咦一聲,狐疑問道:“不知水門主還要討什麼公道?”
水若蘭嫣然一笑,令衆人魂色予授,柔聲說道:“其實我的本意與三位宗主一樣,不想把事態擴大,弄成現在這樣。只是烏門主屢勸不聽,定要同流合污,這才兵戎相見,血濺‘天星門’。”
“在進攻天星城時,我曾對烏門主說過,一旦我宗萬名修士攻城,自己動手擒拿淫賊,他就要對雙方的傷亡負責。現在好了,烏門主死於非命,一了百了,也不用牽掛。”
“但是,我身爲一宗之主,自然要爲手下弟子負責。唉,撫卹英烈、救治傷員、補充玉符、褒獎勇士等等,這些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些本應向烏門主討要,可惜他不在了,唉!”
水若蘭略顯傷感,但稍縱即逝,緊接着莞爾一笑:“不過沒關係,偌大的‘天星門’還在,就讓它來賠償好了!”
“什麼!”;“你太無恥了!”;“簡直無理取鬧!”
聞言,柏南辰、韓江柳、顧偉一三位宗主反應一致,不禁火冒三丈,大聲喝道。
立時,不滿之意顯在水若蘭臉上,俏靨含霜,冷冷說道:“怎麼,三位還有異議?這是我‘落星門’與‘天星門’之間的內部糾紛,還輪不到三位越俎代庖!”
韓江柳氣得七竅生煙,冷眼指着水若蘭,怒不可遏,陰側側道:“好,好,好,好你個水若蘭,終於現出原型,露出狐狸尾巴來。原來你就是舉着誅滅淫賊的旗號,打‘天星門’的主意,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顧偉一眉頭一挑,沉聲威脅道:“水門主不要一意孤行,還請三思,要考慮事情的後果,不要與整個汝陽地區的門派爲敵。”
還是柏南辰沉得住氣,驚怒之餘,心中暗暗佩服,軟言好語勸道:“水門主要慎重行事,不可意氣用事,偌大一個‘天星門’不是你一宗獨吞得下的,不要引火燒身,招來大禍呀。”
水若蘭面無懼色,坦然說道:“謝謝柏掌門的好意,本宗自會掂量考慮的。而且我宗無意吞併‘天星門’,只不過討要合理的賠償罷了。”
“哦,是這樣呀,是我誤解水門主了。”柏南辰面色一緩,眼珠開始靈動起來。
忽聞水若蘭這一番話,事情又有了轉機,令韓江柳滔滔的怒火漸漸平息,斜眼瞄着水若蘭,甕聲甕氣問道:“不知水門主需要多少賠償晶石?”
水若蘭故作沉吟,俄而擡起螓道,淡淡說道:“算了,看在三位宗主的面子上,我退讓一步,吃虧些,勉強二億晶石吧!”
“什麼!”
三位宗主瞪大眼珠,異口同聲驚喝道。
韓江柳眉頭一挑,幾乎咆哮道:“你怎麼不去搶!二億晶石?就是整個‘天星門’賣了,也不知能否湊齊。”
驚詫過後,顧偉一冷哼一聲:“你真敢獅子大開口,居然開出天價來,希望你收得了場。”
柏南辰面色漸漸回覆,冷靜問道:“水門主開出這二億晶石,想畢心中有一筆賬,可否與我們算算,一聽高論?”
水若蘭淺淺一笑,柔聲說道:“當然,有何不可?”
接着,偏轉面頰,對平玉珍說道:“平護法上前來,把我宗此行的費用開銷,清清楚楚說與三位宗主。”
“是!門主!”平護法朗聲應道,排衆而出,抑揚頓挫宣讀起來。
“進攻前分執法弟子高級玉符一百五十枚,共計一千八百萬晶石;行動弟子一萬零三十人,每人行動費用六千晶石,共計六千一百八十萬晶石;重傷弟子一百人,輕傷弟子一千,陣亡弟子五十人,需要治療、撫卹晶石共計一億一千二百萬晶石……”
聽着,聽着,韓江柳面色愈來愈黑,不耐煩地打斷道:“好啦,好啦,不要再念了,再念下去只怕二億晶石也無法打住,真是慾壑難填!”
“呵呵!”柏南辰啞然失笑,感嘆道:“水門主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賬目清晰,無一遺漏,令我好生佩服,大長見識,回去得認真研習一番。不過,我有些疑慮,還請水門主代爲疏導。”
“柏掌門請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水若蘭淡淡應道。
柏南辰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逐條分析。
“是這樣,對於貴宗的幾條賬目,我有些許疑惑。其一,貴宗分的高級玉符在行動中是否使用,如若沒有,可以收回,不應算在其中。”
“其二,貴宗弟子的行動費用是否沽價太高,治療、撫卹的晶石更是天價,有虛報之嫌,這些都有待商榷,其三,可否這麼認爲,水門主是漫天要價,讓我們就地還錢。”
其實,水若蘭確有這樣考慮,畢竟買賣一個宗門是件大事,不同的買家出的價碼不同,自然要虛報高數。
水若蘭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察顏觀色,韓江柳頓時心中有了主意:“原來是這樣,這個水若蘭不愧大陸最奸滑的掌門,上一次賣‘玄衣門’就耍弄手段,把我宗撇得一乾二淨,尋來外地大買家,令我顏面盡失。嗯,這次一定不能讓她得逞。”
想到這裡,韓江柳面色稍霽,不過,仍是青鐵着臉,哼道:“水門主開價如此之高,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不如這樣,我們尋間清靜的密室,坐下來好好商談。”
“是呀,水門主做事得公道,不能肆意而爲,你虛報天價不是難爲所爲嘛,還是好好商議一番,如果價格公道,我們三宗就不再追究……”
顧偉一沒有說下去,點到爲止。不過,弦外之音任誰都聽得出,只要水若蘭低價出讓“天星門”,三宗就替水若蘭擺平善後事宜,解除後顧之憂。
水若蘭默不做聲,冷冷看着三位宗主,不知心裡有何打算。既然宗主不話,袁護法等堂主更是緘口不言。
一時間,空氣凝重,僵持、尷尬的氣氛漸漸產生。
凌雲站在範憐花的身後,興味盎然聽着、觀察着,漸漸看出些許端倪:“或許水若蘭不想把‘天星門’賣與三人,所以,不願與他們商談。”
“只是雙方僵持不下,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呀?要不要想個法子,幫幫水若蘭。”
“怎麼幫?”
忽地,凌雲靈光一現,心癢難當,忍不住冒出一句:“其實平護法剛纔漏算了一項,就是宗門的名聲損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