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凌雲隨口建議:“要不,你我名字中各取一字,合起來就叫‘花雲宗’如何?”
範憐花玉靨騰起兩團緋紅,嗔怪地瞪了凌雲一眼,接過話茬兒:“既然我們此行是混水摸魚,爭取幹出一番石破天驚的大事,就叫它‘混天宗’吧。”
凌雲面色一喜,拍手叫絕道:“這個名字起得好,範護法大才,心念一動,奇思妙想信手拈來。”
頓了頓,軟語說道:“咱們既然設立了宗門,就應把身份確定下來。嘿嘿,您看,您芳華正茂,青春妙麗,弟子往您身邊一站,不知情的肯定以爲您比弟子年青呢。不如這樣,咱們就以師姐、師弟想稱如何?”
範憐花沉吟不語,隱隱感覺凌雲極力促成此事,而且,心裡彷彿對高高在上的堂主位置戀戀不捨,擔心凌雲順着竿子往上爬,從此不聽使喚。
凌雲繼續鼓譟:“嗯,自從弟子修煉《固若金湯》功法後,一身靈力內斂,外人乍一瞧,還以爲弟子是結丹高手呢。照此說來,咱們身份愈是相近愈加貼切,何樂而不爲?”
範憐花緩緩擡起頭,眼波流轉,在凌雲俊臉上踅摸,想要洞察心思,看他目的是否純正。半晌,收起狐疑的目光,輕聲說道:“好吧,以後我們就姐弟相稱。”
凌雲陰謀得逞,遂了心願,喜上眉梢,雙手作揖,樂呵呵道:“範師姐,師弟給您見禮啦!”
範憐花莞爾一笑,說道:“好啦,多大的事兒,瞧你樂成那樣。現在你滿意了,該運轉腦筋討論接下來的行動吧!”
凌雲得了便宜不賣乖,笑容一斂,正色道:“師弟從外事堂的弟子口中得知,大陸有許多專門販賣情報的機構。咱們第一次出門實施重大行動,沒有相關準確的情報,就好像兩眼一摸黑,根本無處着手。”
“所以,當務之急,應該馬上購買關於‘聖女教’護送團的信息,然後,整理分析,從長計議,師姐您說呢?”
範憐花微微一笑,點頭贊成:“行,就這麼辦,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
三天三夜,凌雲和範憐花日夜兼程趕路,於拂曉前飛抵流雲地區萬興城,隨手招來一輛馬車,坐入車廂。
範憐花關切問道:“凌雲,瞧你一臉疲憊之色,是否找間客棧休整半天?”時間倉促,她始終沒有進入狀態,沒有稱呼師弟,一口一口凌雲。
凌雲也不糾正,柔聲應道:“謝謝師姐體貼的關懷,師弟精神着呢,根本不需休息。再說時間不等人,成敗關鍵之一就是如何準確把握時機,我們越早知曉事態的動向,成功的機率就越高。”
“嗯”範憐花鼻音輕顫,不再言語,目光投向車窗外的風景。
凌雲慵懶向後靠去,愜意地眯上眼睛,道:“道友送我們到‘天機閣’。”
車行轔轔,一盞茶的功夫,馬車緩緩停在一座高達三十丈的樓宇前,凌雲和範憐花相視一眼,分別從左右廂門走下。
這一刻,範憐花忽地想起第一次出行的情形,凌雲和葉輕風兩個跟班鞍前馬後地伺候着,風光無限,不禁生出些許悔意,忖道:“如果不與凌雲姐弟相稱,他還會提前下車,小跑過來爲我開門嗎?”
反觀凌雲,早已融入新的身份,昂首闊步上前付過車資,回頭瞥了一眼,步履稍慢,徑直向“天機閣”走去。
“唉!”範憐花輕嘆一聲,收拾心情,加快步伐追了上前。
兩人並肩而行,穿過氣勢宏偉的高大石門,行至金壁輝煌的會客大廳。一位身着藍色長衫的年青修士快步迎了上來,恭聲道:“兩位法師大駕光臨,不知弟子能否效勞?”
凌雲隨口應道:“我想知道有關‘聖女教’護送功法玉簡回‘絕情宗’的信息,麻煩你幫我找一位消息靈通之士?”
年青修士微微一笑,側過身子,恭迎道:“兩位法師這邊請!”接着,引領兩人穿過前廳,來到西廂一間幽靜雅緻的石屋。
年青修士手法嫺熟爲兩人沏上一壺香茗,恭聲道:“兩位法師慢用,稍等片刻,弟子這就去請宗門的管事。”說完,一躬身,緩緩退出。
範憐花隨手端起熱氣騰騰的清茶,優雅抿上一口,含笑道:“凌雲,以前來過這種地方吧?”
凌雲笑道:“沒有,師弟也是頭一次來。”
範憐花眼波流轉,柔聲說道:“可是看你剛纔表現,輕裘緩帶,不急不徐,一點也不怯場。“
凌雲把熱茶送至嘴邊,一飲而盡,舒爽讚歎一聲,說道:“我們是他們的貴客,坐上賓,只要身上晶石充足,權當是這裡的主人,只管頤指氣使,何必束手束腳自討不自在。”
聽得有趣,範憐花淺笑一聲,抿嘴說道:“你呀,滿肚子的歪理,總能自圓其說。我呀,就是被你那三寸不爛之舌害的,居然與你姐弟相稱,跑到這種地方來。”
凌雲舉起茶壺爲她斟滿後,爲自己倒上一杯,寬慰道:“怎麼啦師姐,想反悔啦?如果反悔,現在退出也不遲,反正我是打定主意,即使獨自一人,也要幹出個名堂來。”
範憐花俏臉一繃,嗔怪道:“誰說我反悔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是沒有反悔兩字。再說,離開了我,憑你築基後期修爲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充其量看看熱鬧罷了。”
凌雲堆起笑容,附和道:“是,是,是,師姐教訓的是,師弟法力低微,沒有師姐相助,根本不能成事。不過,師弟並非一無是處,只要我們齊心協力,衆志成城,其銳斷金。”
範憐花忍俊不禁,嗤笑出聲,道:“你呀,一口一個師弟順溜得很呀!”
凌雲強忍笑意,一本正經說道:“這不是爲了掩飾身份的需要,不得已而爲之嘛!”
範憐花眉頭一挑,就欲反脣相譏,忽地門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只好悻悻然作罷。
“吱”,房門輕響,一位身着黃衫的白麪修士抱拳而入,連連作楫道:“在下呂霖俊來遲了,讓兩位法師久等,還請多多海涵。”
凌雲抱拳還禮,說道:“呂道長請入坐,想必你已經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就開門見山說吧!”
呂霖俊道聲謝,正襟端坐,笑道:“有關‘聖女教’護送功法玉簡回‘絕情宗’的信息,我這裡很多,有貴有賤,不知倆位需要什麼,還請明示。”
範憐花蛾眉微挑,淡淡說道:“不管貴賤,你先把目錄說說,我們自會選擇,取其所用。”
呂霖俊微笑道:“首先是十個護送團的基本信息,包括人員多少,大致修爲;其次,十個護送團大致的行動路線,以及今天以前行程上的遭遇情況;再有,經過多次不名來歷人馬襲擊後,各個護送團暴露的信息;還有,各大門派的動向及存在的意圖;最後,資深智謀師的總結分析,並附送對每個護送團的判斷,可以幫助兩位法師篩選、剔除。”
凌雲認真聽完,插口道:“這些消息的價格如何?”
呂霖俊正色道:“我宗所售信息向來以準確及時著稱,且價格公道,在這一行是有口皆碑的。剛纔所說項目,價格由低到高,從幾萬晶石到幾十萬晶石不等。”
凌雲與範憐花對視一眼,說道:“這樣,除了最後一項,其它信息我都要了,你開個價吧?”
呂霖俊略一沉吟,啓口道:“既然法師如此爽快,在下也很乾脆,便一口價,三十七萬晶石!”
範憐花努努嘴,想要還價,瞥了凌雲一眼,見他安如磐石,不再猶豫,取出一袋晶石往桌上一放,道:“三十七萬晶石,你點一下。”
呂霖俊含笑着接過儲物袋,放出神識一探,俄而,取出一枚玉簡,點頭道:“數目絲毫不差,這是您們所要的信息,請查驗。”
凌雲不緊不慢取過,放出神識進入玉簡,各種信息蜂擁而至,粗粗瀏覽,所列項目沒有遺漏,便衝範憐花點點頭。
範憐花長身而起,道:“我們財物兩清,這就告辭。”
呂霖俊迭忙跟着站立,恭恭敬敬道:“謝謝兩位法師的惠顧,以後請多多關照。”
“走!”範憐花招呼一聲,頭出不回,大步向外走去。
不一會兒,凌雲和範憐花坐在馬車上,默不作聲,認真消化所獲信息。俄而,範憐花眨了眨明眸,問道:“剛纔你爲何不買最後一項信息?雖然價格會高一些,可是聽聽那些資深智謀師的分析,與心中的想法一一印證,或許會有很大幫助。”
凌雲灑然一笑,道:“嘿嘿,別相信那些所謂的智謀師分析,如果有修士先於我們購買那些信息,並依計行事,豈不是早就得手啦。如果他們篤信無疑,大可自己動手,何必讓別人拔得頭籌。”
“所以,那些頭頭是道的分析不僅起不到作用,還會矇蔽、束縛我們的靈識,讓我們失出獨立思考的能力,誤入歧途,得不償失。”
範憐花偏頭想了想,莞爾一笑,說道:“如你所說,細細思量,確有幾分道理,我們沒有花冤枉錢。”
凌雲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有我凌雲在,還用他們來分析,豈不是多此一舉,暴殄人才。”
範憐花嗤之以鼻,不屑道:“你就自吹自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