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囚犯開口說道:“凌前輩,請叫我們加入紫綾門吧。我們與武家不共戴天,願隨你一起,向武家復仇。”
“是啊,我們分開就是一盤散沙,只會被武家一一追殺,只有跟着你,才能凝聚力量。”
凌克掃過衆人,重建紫綾門正是需要人手,難得這些人不避諱紫綾門的過去,他自然願意收留:“好,大家便與我齊心協力,重振紫綾門!”
衆囚犯爆發出片片呼喊,像在爲找到依靠歡呼,又像在發泄心中的憤恨。
良久之後,花鏡影緩緩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凌克道:“我的傷沒有半月絕難康復,打算先尋一隱蔽地方養傷,再找武家算賬。”
花鏡影點點頭,道:“保重吧。”
凌克又轉向俞柯、石夢生等人,道:“我的命,是諸位救的。日後諸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萬死不辭。”
“快別這樣說。”俞柯道,“當年還不是凌兄救得我們各門派弟子。”
楊濟行不禁感嘆,這世上,仇是報不完的,人情是還不完的。他右轉向都天城的方向,想到師父是爲情誼,爲還恩情而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
“此地不宜久留,來日方長,我們先散了吧。”俞柯說道。
凌克點點頭,與衆人道了聲珍重,帶着衆囚犯毅然決然地離去。
丹方宗走了,御音宗也走了,刃犀宗衆人卻呆呆地佇立原地,個個神情恍惚。花鏡影幽嘆一聲,閉緊雙目,用力蓋住眼淚。她的傷心,絕不亞於刃犀宗弟子。
良久之後,花鏡影終是與幻彩宗弟子說道:“我們也走吧。”
幻彩宗衆弟子取出飛行法器。盈月卻緩步走至楊濟行身前,取出手帕,輕輕地爲他擦拭淚水。她腦海中想的盡是安慰楊濟行的話,卻不知怎樣說。
楊濟行與她點點頭,這是一個溫順的死都會與他站在一起的女子。他的心,終在無盡的冰冷之中,找到了些許暖意。
幻彩宗衆弟子相繼跳上飛行法器。盈月一雙鳳眼水汪汪地盯着楊濟行說道:“千萬要保重!”說完,也離去了。
刃犀宗衆人又默默不語地站了良久,楊濟行開口說道:“起碼,也將我師父的屍首帶回去吧。”
“回去,找!”石夢生毫不猶豫地說道。
沒有人提出異議,全部取出飛行法器,擦着地面向原路飛去。石夢生吩咐大家帶上白玉戒指,隱藏好氣息,以免被武家人發現。衆人冷靜下來,都知道不能白白去送死。
他們飛了一頓飯的功夫,便見地上有幾灘血跡。韓喧望了一眼遠處都天城模糊的影子,說道:“應該是這裡,俞柯說師父是在離開都天城十幾裡地後糟的暗算。看來武家人已經帶着武風等人的屍身回去了。”
衆人分散開來,圍着那幾灘血跡左右尋找,可翻遍了方圓百丈的樹林,也未能找到池非凡的屍首,大家真是越找越傷心。
項寬看着楊濟行四人凝重的表情,生怕再
找下去,他們會生出什麼衝動的念頭,遂將衆人召到一起,極不情願地說道:“可能是被武家毀掉了。我們還是別再找了吧,人終究是死了,找到屍首也不過了個心願。”
衆人無奈,只有聽了他的建議。楊濟行四人,也沒有表現不滿。
孰不知,此刻池非凡的屍身,正靜靜地躺在一幽僻的山頂之上。旁邊,站着一名穿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嘴邊還掛着一抹山羊鬍,本是灑脫不羈的容貌,神色間,卻充斥着一種源於骨髓的傲氣,像極了一個桀驁不馴,義氣輕狂的書生。
正如項寬所講,武家人收起武風等的屍體之後,看到池非凡的屍首,憤怒不已,確實想出手將之毀掉。卻正被這青袍男子趕到,在上千人手中,將池非凡帶到了此處。
青袍男子長恨一聲,山頂林木如他的心境一般,瑟瑟抖動起來。
良久之後,青袍男子才平息下情緒。他伸手抹過仙囊,取出一銀絲穿邊的畫軸。
青袍男子使畫軸懸於身前,眼向池非凡,伸出手指憑空一劃,池非凡手腕上立時涌入涓涓鮮血。
青袍男子手指一曲,將池非凡的一股鮮血帶到他身旁,蠕成血團。再以手指蘸着那團鮮血,飛快地在畫軸上描畫起來。
不一會的功夫,池非凡長髮散披,衣衫飄飄的畫像就出現在畫軸之上。
青袍男子深吸一口氣,向畫軸中注入一股法力,兩隻手光影閃動般結過數十個手印。
忽然,畫軸上亮光一閃,將四周景象照得白茫茫一片,青色、紅色、藍色……在一瞬間,全部成了白色。
不多久,白光散盡,山頂景色恢復清晰。卻在青袍男子對面,多了一個懸空漂浮,長髮飄飄的光影。正是池非凡的光影。
池非凡打量一眼自己的屍體,眉宇間好不惆悵,他慘淡一笑,轉向了青袍男子:“白法通,你倒是有手段,這樣將我召出來了。”
青袍男子正是丹方宗的掌門,白法通。
白法通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早就算到你有此劫,是以五年前,將光影畫軸留在了丹方宗。”
“得一摯友,此生何求。哎……”池非凡嘆道,“此次救助凌克,要是你也在便好了。”
白法通神色凝重地說道:“我聽聞燕國門宗要會聚都天城後,便急急忙忙地趕向這裡。半路卻受到一蒙面人的攔截。我被困好幾日,脫身之後,還是來晚了。”
“竟有人能攔住你!”池非凡不可思議地說道。
白法通點點頭,道:“那人很強,有元嬰中期的修爲。可惜我看不到容貌。”
“他爲何要攔你?可與都天城的事情有關?”池非凡道。
“不確定。”白法通道。
“天下又要大亂了。”池非凡幽幽地說道,“你曾說過,紫綾門的氣數未盡。”
“沒錯。凌剋死裡逃生,便是預言成真的兆頭。”白法通道。
楊濟行等人回到刃犀宗,將池非凡的
死訊一說,立時引起軒然大波。掌門戰死?這是人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日後刃犀宗怎麼辦?掌門的仇報不報?難道真要等着凌克誅滅武家?
殺向都天城,與武家魚死網破的號召此起彼伏。池非凡在衆弟子心中是何等的地位?大家豈容他白死?
面對鋪天蓋地的呼聲,江飛等內殿長老好不煩亂。他們是池非凡的親師兄弟,報仇心切不言而喻,可即便武家五名結丹期高手全部死在池非凡手上,仍有遍佈整個靈真大陸的勢力。所有國家的武家弟子加到一起,數以萬計,還不說別國有許多與武家交好的門派。僅憑一個刃犀宗,如何是人家敵手?便是加上凌克,加上幻彩宗、御音宗,都不能與其正面一戰。
相反,若武家爲泄仇恨,找上元雲山脈,刃犀宗才叫大禍臨頭。如今刃犀宗,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江飛、石夢生等人商議兩日,不知所措,便召集諸位峰主,要在元雲峰金殿上,開一次大會。
他們還叫了楊濟行四人,畢竟四人是池非凡的弟子,實力也都不俗。如楊濟行、韓喧,在衆弟子中還有頗高的威望。
議事大廳內的氣氛格外沉重,正南方四把龍椅,坐着江飛、石夢生、於奇堅。還有一把是池非凡的座位。物是人非,衆人心中怎能不淒涼。
江飛看過衆人,緩緩說道:“如今刃犀宗可謂到了危難之時,沒了掌門,又人心惶惶,諸位可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
衆峰主面面相覷,莫說對策,連個議論之聲都沒有。良久之後,一名峰主嘆道:“我峰上好些弟子,都終日吵吵鬧鬧的,談論些爲掌門復仇之類的言辭,手頭事務都沒心思打理了。”
有一人接道:“那還是有骨氣的,有的膽怯的,怕武家找上門,都在研究離開宗門之事了。”
“如今向武家尋仇是大話,我們當務之急,是叫衆弟子踏下心來,幹活修煉,我們再想對策防範武家。否則武家不來,我們自己就垮了。”邢道青緩緩地說道。
石夢生說道:“刑師兄說的不錯,你可有穩定人心的辦法?”
邢道青搖搖頭,無奈道:“硬加管制,只會逼瘋他們,不管,他們又收不迴心。難吶。”
江飛揉揉腦門,嘆道:“一盤散沙啊!”
衆人再次陷入沉寂,大廳內靜得,連衆人的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我有一個辦法。”楊濟行一臉正色地說道。
衆人心中一動,石夢生眨巴着眼睛問道:“你有辦法?說說看。”都天城一行,他已深深見識了楊濟行的魄力與手段。楊濟行開口,他心中莫名的燃起希望。
楊濟行鼻尖一酸,一字一句地說道:“選出一個新的掌門,叫衆弟子心有所寄。”
“選……新掌門?”江飛頭腦空洞地說道。
石夢生尋思良久,幽幽地說道:“他說的可行,羣龍不可一日無首,我們推出一個新掌門,叫他來帶領大家,纔是凝聚人心的好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