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克聽得一頭霧水,皺眉問道:“此話怎講?”楊濟行笑道:“前輩不知,他乃是凌尋的孫兒,你們凌家的後代。”
“什麼!”凌克大驚,張大嘴巴,久久不能閉合,“我凌家後繼有人,後繼有人……”說着,臉上洋溢起一抹狂喜。
楊濟行道:“前輩打算尋他嗎?”
“那是自然,我要將紫綾門給他,叫他發揚光大!”凌克激動地說道。
楊濟行卻搖搖頭,說道:“如果他真想參與紫綾門之事,爲何不早來此處呢?”見凌克不解,又道:“他不喜歡殺戮,甚至不喜歡權勢,只是想安安樂樂生活的人。”
凌克眨眨眼睛,皺起眉頭,不知所措。
祁陌生說道:“前輩還是任由他去吧,知道凌家後繼有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凌克喃喃地說道:“哪知他自己安全嗎?別遇上什麼不測纔好……”
楊濟行淡然一笑,這哪裡還是戰場上勢不可擋的紫綾門主。
凌克再請楊濟行多住些時日,楊濟行欣然答應。因爲他有事情要在連天城做完,他要藉此安全環境,衝擊築基期。
欲突破靈通期,不是蓄積的真元夠了便行,還需抓住心頭的一絲涌動,將真元隨之一起涌動起來,再竭力控制真元生出變化。
靈感不好抓,真元更難控制,這便是爲何許許多多修仙者窮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靈通期瓶頸。修練需要天賦,欲要突破,卻是需要另一種天賦。
楊濟行在房間裡一坐就是三日,三日裡,他不吸收提煉靈氣,不修習功法,只是不斷地幻想自己在各種動性的場景徘徊。
他想象自己遇到結丹期的追殺,奮力奔逃,卻逃不出敵人掌心,自己用出搏命招數,卻被敵人輕而易舉地身穿胸口。
又想自己過去十餘年再次回到青湖鎮,孃親卻仍然不在,舊房的房頂都塌陷了,門窗也泛黃了,好不淒涼。
他想薛夕景,想譚明澈,想武家兄妹將自己刺死……全是悲憤的事情,可卻始終抓不住心中大動的感覺。因爲,他冥冥中知道,這些全是自己的假想,難以成真。
自己踏入修仙者時間不短了,經歷大事更是不少,就沒有一件叫自己無法放下的嗎?楊濟行開始梳理自己的種種經歷,從邢道青叛亂,到都天城大戰,忽然想到師父,心中一個激靈。那般慈愛,那般大義凜然的師父仙逝了,他真真地想起,竟是留下了淚水。
楊濟行忍着心中煎熬,開始想象師父慘死景象,一面想,一面罵自己不敬,一面乞求師父原諒。忽然,他感覺心神一顫,彷彿聽見咣的一聲,就像渾身的血肉一起敲了他一下。
就是這種感覺!楊濟行抓住心中的翻騰,忙催動法術,使真元隨之一起翻騰起來。這一步,比叫心神大動還要困難,他必須使真元不停地翻騰,直至發生變化,這本需要耐力,不過,楊濟行卻不以爲意了,他伸手抹過仙囊,取出一顆白色丹藥。正是白法通贈他的神基丹
。
楊濟行吞下神基丹,只覺體內真元自行跳動起來,根本不必自己控制。他便不用咬牙堅持了,他不禁感嘆,神基丹果然不同凡響。
楊濟行感覺真元飛快地發生變化,又開始的散佈全身逐漸向丹田匯攏,並由氣狀向液體變化。又兩日時間過去,楊濟行體內的真元完全化成液態,只有拳頭大小,存在於丹田之中。
楊濟行覺得身體充盈了不少,興奮的一躍而起,腦袋哐的一聲,撞到橫樑上。他才知自己此刻輕輕一跳,已經頂得上往日奮力一躍了。
他定睛一看,感覺眼睛景物也清晰了不少,他動了動耳朵,竟然連牀外微風拂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築基大成,楊濟行自信自己在築基期更加難有敵手了,他感覺,向凌克告別的時候到了。
楊濟行繞到武揚宮,紫綾門入住連天宮之後,凌克自是佔了這地段最好的宮室,而且,就住在武小揚的房間。
進到武揚宮大院,眼見凌克房間大開,楊濟行沒有敲門,便走了進去,卻見屋內空空的沒有一人。
楊濟行便要離開,卻目光一掃,落在原來那石蓋的部位。他不自覺地走過去,用力一踩,聽聲音有些空空的,心說凌前輩竟未將這地洞封起,不覺搖了搖頭。
這時,許傑走了進來,看到楊濟行,一愣,旋即喜道:“楊兄弟!我都看不出你修爲了,莫不是你進入築基期了?”
楊濟行點點頭,笑道:“是啊,剛剛突破。”
許傑玩笑道:“我道你方纔那腳怎麼跺得那響,你可小心些,別把石蓋踩碎了。”
楊濟行笑道:“說凌前輩也真是,既然住進了這房間,怎麼不把地洞封上?如此每日睡覺多不踏實?”
“你有所不知。”許傑看了看左右,湊到楊濟行身前,指着他腳下的石蓋說道:“這地洞裡藏着人呢?”
“哦?”楊濟行一聽,便起了興致,本來這是他人隱私,不該打探,可他的頑皮勁兒上來,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許傑道:“是劉長老與我說的,那日他來找門主,正見門主從地道里出來。他當時就愣了,門主爲避免尷尬,就與他輕描淡寫的說,裡面住着一位朋友。”
“什麼朋友?怎麼住在地洞,平日你們沒有見過嗎?”楊濟行問道。
許傑搖搖頭,說道:“沒有見過,劉長老也沒好向下問。”見楊濟行若有所想地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見過?”
楊濟行皺眉說道:“凌前輩那時送了我一副玉簡,上面畫了好些陣圖,說是一位朋友贈他的。當時我請他引薦一下,他說那位朋友不在,看來應當就是地洞裡的人了。卻不知他什麼時候到的。”
“哦。”許傑點點頭,笑道:“既是如此有緣,何不下去拜訪一下?”
楊濟行心中一動,看了看腳下石蓋,心說與這位高人探討探討陣法,必是一大樂事。可轉念一想,人家既是躲在地洞中,必是不願見人,冒然拜訪
,恐會惹得他不悅,遂說道:“不太好,我還是別冒然下去。”
“什麼下不下去的?”二人正說着,凌克笑聲朗朗地走了進來。
“門主?”許傑招呼一聲,被凌克一記暴慄砸在頭上,凌克笑道:“你小子這麼關心我秘密作甚?”
“還不是好奇嗎?”許傑揉着腦袋笑道。
楊濟行嘿嘿一笑,問道:“敢問前輩,這下面住得,是否是贈你玉簡的高人?”
凌克雙眼一張,笑道:“是啊,否則還能有誰?”
楊濟行輕咳一聲,說道:“那前輩可否帶我去拜訪一下?”
凌克笑道:“你想去見她?”
“那是自然,那前輩陣法了得,我怎能不會一會?”
凌克稍作沉默,說道:“可她最近身體有恙,可能不方便見人。”
楊濟行一愣,識趣地說道:“那真可惜了,我今日來是想與前輩辭別的,看來是來不及見那前輩一面了。”
“什麼?你這就要走了?”凌克一怔,才發現楊濟行的修爲到了築基期,“小子,你速度倒是快,這便到了築基期!”
楊濟行笑道:“看來連天宮真是風水寶地,紫綾門落在這裡,繁榮昌盛是不遠了。”
“哈哈哈!說的好!”凌克拍着楊濟行肩膀道,“你這巧捷萬端的小子!”
楊濟行回到住處,恰巧祁陌生也回來,看到楊濟行突破了靈通期瓶頸,祁陌生欣喜萬分,笑道:“纔在房間做了這麼幾天就突破了?想那時我與王任南在雲洞呆了數月,都沒能抓住感覺。”
“說來我也沒想到這麼快。”楊濟行推開門,說道:“我看你神色很不錯,最近武家姐弟對你有所好轉嗎?”
“嗯!”祁陌生堆起笑臉道,“他們也不像前幾日那般哭着鬧着尋仇了,武小清的話也多了一些。”
楊濟行道:“不過想叫他們忘記家族被毀之仇,卻是不可能的。抑或說,極不容易。”
祁陌生長嘆一聲,說道:“我就在這裡陪着他們,慢慢的來吧。”
“你們這種狀態,終不會長久,你好好把握吧。”楊濟行道,“我明日便要走了。”
“明日就走,想好去哪裡沒有?”
“想先回青湖鎮,看看孃親回來了沒有。”
翌日,楊濟行離開連天城,凌克帶着諸長老,以及祁陌生、王力、許傑一直將他送到城門口。
辭別衆人,楊濟行先是不捨,飛出一段距離,便豁然開朗。
楊濟行馬不停蹄地趕到青湖鎮,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進家裡大院。
看到眼前情景,楊濟行的心驀然揪了一下,家中竟和他突破靈通期時假象的情形無太大區別,門窗已經舊黃,房頂上長滿了長草,孃親必是還沒回來。
楊濟行正自惆悵,忽聽隔壁有人喊道:“官爺,你們稅前年年長,家裡已經沒糧食交稅了!”他細聽,竟是李嬸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