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莫相離連忙往後退。
“那麼怕做什麼,又不會吃了你。”景柏然堅持,而此時,他已經將莫相離逼到角落裡,她無處可躲。
莫相離瞥了一眼秀色可餐的景柏然,心底暗忖:不是怕你吃了我,我怕我會反撲你。這樣一想,她的臉越加紅得能溢出血來,臉燙得亦能煎熟一個雞蛋。
景柏然強硬的將她扳過身去,她雪白的背部便呈現在眼前。他心無旁騖的替她拉好拉鍊,再沒有任何輕佻或是挑逗的舉動。
莫相離見他退到梳妝檯前,心底竟有些悵然若失。她咬了咬脣,暗自告誡自己不可以有非分之想,剛擺正了心態,卻見他拉開抽屜拿出一樣物什走回來。
她的心莫名緊張起來,手足無措的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大掌落在她肩上,手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她的心臟猛然緊縮,惶惶的避讓,卻被他按坐在牀上,他將手上的東西放在牀上,拿過一旁的乾毛巾,替她擦起溼發來。
莫相離眼睫輕垂,一眼就看到靜靜躺在牀上的水晶髮卡,幽靜淡雅的紫水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讓她驟然心生感動,呆呆的擡頭望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紫水晶?”
“是嗎?看到它時,我就想應該很適合你。”景柏然沒有刻意討好,手中的動作越發溫柔,她如絲綢般柔滑的髮絲穿過他的指尖,帶起一股酥酥麻麻的癢意。
他的目光變得柔軟,對她,他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份文件放在辦公桌第二格抽屜裡已經很久了,可他遲遲沒有拿給她看。
他一直告訴自己,他是想等她愛上他,然後再無情的摧毀。實際上,很多事情,早已經超出他的掌控範圍。比如現在,他放棄下午一個重要會議,卻在這間不足十坪米的房間裡爲她擦乾頭髮。
室內有一種微妙的情愫在慢慢滋長,他靈巧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黑髮間,不一會兒,便綰出一個漂亮的髮髻,他將紫水晶髮夾別在最後一縷發間,固定好整個髮髻。
“去瞧瞧,好不好看?”他將她推到梳妝檯前,讓她好好看看自己。髮髻是時新最簡易的韓髻,紫水晶髮夾別在一側,臉側兩縷髮絲俏皮的垂下來,配上海水藍洋裝,真是嬌俏可人。
莫相離擡起頭來,看到鏡中那個髮髻微蓬的女子時,震驚得無以復加,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漸漸與眼前女子重合,一樣的海水藍洋裝,一樣的美麗動人。
她難以置信回頭看着景柏然,艱澀的問:“你怎麼會這些?”
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他的手該是用來簽署文件指揮下屬的,沒想到竟也會如此兒女溫存的綰髮。
看着她波光瀲灩的黑眸裡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悠然一笑,眼神卻落寞下來,他輕描淡寫的說:“很久以前就會了。”
莫相離見狀,突然覺得心口悶悶的。他的手法嫺熟,必定常爲別人綰髮,可他又知不知道,發是不能隨便替別人綰的。
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綰髮結情終白首,爲愛穿行三界間。他與她之間無愛無情,他這樣做很容易讓她誤會。
“是爲心愛的人學會的嗎?”她酸溜溜的問。
景柏然一怔,隨即笑開,避重就輕的說:“也可以這麼說。”他邊說着邊將頭湊近她,仔細審視她的表情後,瞭然道:“怎麼,吃醋了?”
被他看穿心思,莫相離狼狽的撇開頭去,口是心非的說:“關我什麼事,我爲什麼要吃醋?”
景柏然也不反駁她,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直盯得她氣惱的別開頭,他才收回目光,拿起一旁擦過她頭髮的毛巾擦起自己的頭髮來。
一邊擦還不忘指揮她,“把衣櫃裡的藍色領帶與黑色長褲拿出來。”
莫相離見他不再用那種莫測高深的目光盯着自己,連忙拉開衣櫃把他想要的東西拿出來扔在牀上,就想溜之大吉。
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景柏然叫住:“等等,會打領帶吧?”
莫相離茫然的望着他,不知他何意,但是萬事保險的做法就是搖頭。結果她的回答正中景柏然下懷,他狡猾的說:“不會?那我教你。”
莫相離用力點頭的姿勢就那樣滑稽的僵在那裡,她苦着臉,呲牙裂嘴的說:“我很笨,你教不會的。”
“沒關係,我會教到你會爲止。”景柏然瞥了她一眼,眉梢眼底浸染上一抹笑意,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總是讓他開懷。
莫相離見他衣服也不換,直接扣上鈕釦,她咕噥道:“那是我穿過的衣服,你怎麼還穿?”
景柏然不以爲然,一本正經的說着調戲她的話,“牀都一起睡了,衣服一起穿有什麼關係?”
聞言,莫相離的眼刀“刷刷”地飛過去,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這人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言語輕佻,舉止輕浮,完全就是一個色胚。
景柏然聳聳肩,並不受她的影響。見她仍盯着自己,他賊賊一笑,猛然拉開浴巾。
莫相離見狀,嚇得尖叫一聲,迅速背過身去,滿臉漲得通紅,尖聲斥責:“景柏然,你幹嘛?暴露狂。”
“哈哈哈。”景柏然縱聲大笑,心底竟是暢快無比,他撈起牀上的西褲穿上。沒想到她這麼害羞,若他沒記錯,那夜她豪放歸豪放,可卻是第一次。
據他所知,她與沈從文相識相愛到現在已經十個年頭,對於現在愛上就跨越那條禁區的流行趨勢,她還保有處子之身,實在令人意外。
莫相離羞憤交加,真恨不得塞只臭襪子把他嘴堵住。正當她氣惱不已時,身後沒有任何聲響,屋裡靜得有些詭異。
她害怕景柏然又在使什麼怪招,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她聚中注意力仔細觀察身後的動靜,突然眼前一花,脖頸上一涼。
那種沁涼的感覺讓她心生恐懼,恐懼之下就是雙手快過頭腦,她閉着眼睛在空中胡亂抓着,然後似是抓住了什麼,她反射性的借力使力,將那東西摔了出去。
景柏然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麼魁梧的身材會被人輕而易舉的摔出去,而且對方不僅是個女人,更是個外表嬌柔的女人。
他的顏面,在背脊着地的那一瞬間,徹底丟盡了。
“哎喲”,自從他會打架以來,就從來沒有被人摔得如此狼狽過,剛纔他看着光潔的脖子,想着爲她的美再潤點色。於是拿起早先讓人送來的珠寶,打算爲她戴上。
哪知剛接近她,她就胡亂的揮舞着手,他怕她會抓傷自己,便想將她箍住。她卻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來了個過肩摔,將他摔了出去。
聽到景柏然的慘呼,莫相離回過神來,睜開眼睛看着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的他,第一反應是抱歉,第二反應卻是毫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指着他的手指也抖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喘不過氣來,也不管他陰沉的臉色,兀自笑得開懷。
景柏然翻身坐起,滿臉憋悶,眼神危險的盯着她,冷冷的問:“真那麼好笑?”
這個該死的女人,摔了他竟連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還敢取笑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相離識時務的閉上嘴,聲音雖斂,但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憋不回去的,她揉着發疼的肚子,樂不可吱的擺手,“不,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話雖是如此,但那微揚的脣角,以及震動的胸口,仍是道出她欲忍而不得忍的笑意。
見她不知悔改的模樣,景柏然眉心深陷,他自地上一躍而起,本是一個瀟灑至極的動作,卻因脊樑骨隱隱作疼而大打折扣。
莫相離瞧他不善的臉色,嚇得直往後退,這才感覺到害怕,她抖着嗓音說:“你…你要幹什麼,你…你別亂來啊。”
景柏然本無意嚇唬她,見她膽怯的樣子,又忍不住想要逗弄她,於是板着臉,說:“我就是要亂來,你又能怎麼樣?”
莫相離擺出一個禦敵的姿勢,逞兇鬥狠的說:“那就別怪我再將你摔個四腳朝天。”
說完想起他剛纔滑稽的動作,眼睛彎彎,欲笑不笑,忍得彼爲辛苦。
景柏然半眯着眼睛,不以爲然的盯着她。她以爲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能抵擋住他?剛纔他只是沒有防備,纔會猝不及防的被她摔出去。現在她還想故技重施,只怕難如登天。
眼前龐大的存在感讓莫相離心生怯意,她隱約記得還在學校時,班裡有個女同學很迷他,對他的事事無鉅細,統統瞭如指掌。那時候她似乎提過,景柏然曾是跆拳道、散打及空手道的佼佼者,自己雖是苦練到跆拳道黑帶,畢竟沒有實戰的應用,與他相比,自己豈是對手?
她心知比武自己是勝不了,此時貴在能夠服軟。她拳腳一收,連忙走過去,殷勤的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快坐下讓我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劉醫師在門外吧,我這就去叫他。”
莫相離急急說完,就想借口溜之大吉,腳步還沒邁出去,她的手腕就被人拽住,落跑計劃胎死腹中。
景柏然坐在牀上,仰着臉望着她,低聲道:“我還沒那麼脆弱,坐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