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陽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眉間怒火不曾減少,指着白千璃繼續罵道:“我將她禁足在這院中,她竟給我溜出府去,到底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有沒有將國公府放在眼裡?一身蠻橫,驕縱無理,將國公府搞得雞犬不寧,將五皇子重傷不說,就連桑氏她都想置她於死地!小小年紀就這麼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再這麼下去豈不是要將整個國公府都毀於她的算計當中?一個沒爹孃養的野種你也敢領回來,我看她就是一個妖女,否則她怎麼蠱惑得了你!”
滄陽越罵越難聽,滄文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跪在地上的白千璃連連冷笑,野種?妖女?就因爲她這頭紅色的頭髮?還是因爲她這深紅的瞳色?
難道她魂根高至九級,身負百裡挑一的魂法修煉者這個名頭,爲國公府贏得一聲讚賞,都不足以抵上這天生的容貌?
岑飛塵跟桑梓瑤若不來惹她,她又怎麼會將他們打傷?
白千璃又怎麼會明白,就算她擁有的是黑髮與黑瞳,都不會得到滄陽的認可,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一個外人佔去國公府的榮譽罷了!
原是因爲滄文軒的存在,白千璃對國公府還抱有一絲尊重,如今是徹底惡寒。
滄文軒是對她好,可那又如何?他始終是國公府的少國公,上面除了滄陽這個老國公外,還有蘇娥這個開國太夫人,滄文軒庇佑得一時,庇佑不得一世。
滄陽打心眼裡不希望她好,必會處處挑她錯處,她溜出府去玩是她不對,若只針對這件事就事論事她可以認罰,可爲什麼偏偏要扯出岑飛塵跟桑梓瑤的事?
若是如此,白露的事,他又怎麼算?一個小小的丫鬟,滄陽怕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舊事重提,是想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罪孽,讓她自行離開吧?
她現在只覺呆在這裡的每一刻都坐如針氈。
恰如白千璃所想,滄陽正是有這番意思,若是能讓她自行離開是最好不過,既不會傷了他跟滄文軒之間的父子關係,也可以趕走白千璃這個瘟神。
滄文軒生性溫文不燥,可將滄陽這番話聽下來,卻也生出了怒氣,對方是他父親,他實在說不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憋了一口氣說道:“父親,城內傳出的都是謠言,千璃入住國公府是什麼樣的我們都看得到,或許她是做了一些錯事,可在兒子看來,若非他們欺壓得太過分,千璃的行爲又怎麼會這麼激烈?父親,你這麼去辱罵一個孩子,難道就沒有錯嗎?”
“放肆!我是你爹!”滄陽怒不可遏:“你是真反了不成!現在是我在教訓這個野種,你竟還回過頭來教訓我!我看你眼裡根本就沒我這個父親!”
滄文軒被他這麼一說,士氣又低了三分,想到滄陽方纔的謾罵,緊了緊袖中的拳頭,還是回了一句:“爹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滄陽指着恨鐵不成鋼的指着滄文軒,怒氣上頭:“反了!反了!簡直是白養了你個白眼狼!”
罵完,又顫抖的指着白千璃跟玄熙兩個人,吼道:“滾!現在就給我滾!這等妖狐媚子,我國公府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若時日再久一些,指不定連滄文軒的魂都要被她這狐狸媚子勾走!
白千璃跟玄熙兩人都沒有作聲,白千璃的心寒到了谷底,玄熙則是怒到了極點,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用手指指着他,可是,他們現在唯有忍。
論修爲,他們打不過滄陽,論靠山,國公府有聖龍帝,論勢力,滄陽還倚着一個乾天門,而他們,在這裡,什麼都沒有!
白千璃緊咬着牙關,任滄陽辱罵得有多難聽,都不回予一句,她低着頭,紅瞳凜烈的瞪着地面,殺氣似是在她的怒眉間遊走,她需要勢力,她需要變成更強大,終有一天,她要讓滄陽爲他今日所說的這番話感到後悔!
“若父親要趕白千璃走,那就連同我一起趕出府好了!”
滄文軒大叫!
“你給我閉嘴!”滄陽大怒:“你收義女我不反對!可你看你收的是什麼人?這等胡作非爲的妖孽你也敢往家裡收?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隨便答應了哪個青樓妓女,隨手撿來的!”
“爹!”滄文軒雙眼一黑,踉蹌了兩步:“難道連爹也不相信孩兒嗎?白千璃當真是孩兒從北魔谷收養的,並不是什麼風塵女子所出!”
“你當你爹我是老了,好糊弄不成?你看她那狐媚子的樣,哪裡是世家小姐所有的?妓女所出,還怕是擡高她了!她今天,不滾也得滾,你要是想跟她一起走,就別怪我打斷你的腿!”
滄陽火氣絲毫不減,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乾脆就將心裡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
“爹!你非要逼兒子立下不孝之名嗎?”
滄文軒駭然,氣道。
“是你自己找死!”滄陽指着滄文軒的腦門,大怒:“你若不作這等下恥的行爲,我會這麼逼你嗎?”
下恥?
什麼叫作這等下恥的行爲?
滄文軒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這句話抽走了一般,被氣得哭笑不得,那個時刻都對他不甚嚴厲的父親,此時竟會極力爲難一個孩子!
他一直都以爲父親是最爲自律的一個人,此時竟毫不留情的說出這些齷齪之語!
他一直都堅信,他的父親是一個開明的人,可爲何如今卻處處針對白千璃?
“爹……”
滄文軒語氣帶着無力感,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白千璃先一步打斷:“義父,不必再說。”
白千璃起身,眉眼淡然:“不就是離開國公府嗎?行,我走。”
國公府不待見她,她也不會厚着臉皮賴在府裡,她擡眸看着滄陽,一臉傲然:“老國公,千璃如此,可還滿意?”
“哼!”滄陽手袖一甩:“如此最好!”
雖板着面容,眉眼卻已看不出多少怒火,想怕已達目的,他的心裡該不甚高興!
滄文
軒心中一緊,頓時攔住她:“不行,千璃,你現在走能走去哪裡?”
除了國公府,白千璃根本沒地方可去,聖龍城不比北魔谷,在北魔谷她或許去哪裡都可以,但是聖龍城她沒有親人,她一個孩子貿然離開,只怕會遇到什麼不測!
原是他一心要收養的女兒,如今竟連護她都寸步難行!
看着父親那沉怒的面容,似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再看白千璃一臉決然,他咬牙,見玄熙站於一旁未言片語,開口勸道:“玄熙……”
“滄公子甚言!”玄熙眉眼一沉,他知道滄文軒想要他去勸白千璃,可他爲什麼不想想,如今的問題並不在白千璃身上,凜聲道:“老國公言以至此,難不成滄公子還想要白千璃留在這府中受人詆譭辱罵?憑滄公子一己之力又能護她到什麼時候?既然在外面跟在國公府內一樣要遭人非議,白千璃還不如離開國公府,免得天天受些不該受的氣!”
玄熙不敢說離開國公府生活可以好到哪裡去,但至少不需要低聲下氣的給他們請安,不要看他們的臉色生活,在外面,他們完全可以爲所欲爲!
玄熙本就是高傲的人,生死契相纏,白千璃也算是他半個主人,看着她白白被他們折騰,說心中沒有怒氣是不可能的!
天無絕人之路,他是萬年魔尊,他就不信離了國公府,還護不了白千璃!
滄文軒抿脣,將要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玄熙說得沒錯,他父親有意要趕走白千璃,就算今日不成,還有明日,明日不成,還有後日。
以他父親的脾性,總有一天,他的耐心會被磨滅,也總有一天,以白千璃的脾氣,會反將一軍。
只是玄熙這話,滄陽聽着就不高興了!
他怒哼一聲,回頭斥道:“不過是頭不起眼的契約獸,豈能容得在這裡說三道四!”
詆譭?
辱罵?
一頭妖獸也能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慚!
國公府屹立百年,家底雄厚,兩個毛都沒長齊的野種竟也想來沾他國公府的榮耀,想都別想!
“來人!”滄陽大喝:“將他們轟出去,誰敢再把他們放進來,別怪我心狠手辣!”
話語剛落,門口頓時三三兩兩的涌進幾個家丁,滄文軒心下一提,喝道:“我看誰敢動他們!”
這一喝,剛準備動手的幾個家丁立刻頓住,看了看滄陽,又看了看滄文軒,一位是老國公,一位是少國公,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好。
“滄文軒!”滄陽此時是真氣,滿臉通紅,白千璃自己都說要走了,他這個兒子怎麼竟是犯渾,怒道:“你別得寸進尺,你生是我國公府的人,死是我國公府的魂,所有的事,你都必須以國公府的利益優先!這等胡作非爲的孽障,你斷是不能再留!”
“不需要你們動手!”白千璃凜聲說道:“我纔不稀罕留在你們國公府!玄熙,我們走!”
說罷,擡腳就要走出門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