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各有損傷
火勢已經很兇了，同福客棧上方傳來一聲爆響，衆人齊齊後退。
那紫焰好生厲害，水潑不滅，就這會兒工夫燒掉了半座客棧。幸好這客棧是單門獨戶，火勢纔沒有波及附近其他建築。
但空氣中飄浮着大量黑灰，嗆得圍觀羣衆直咳嗽。
“這火是誰放的？”
賀靈川和樊勝都指向對方：“他！”
田縣令頓時頭大如鬥。
賀靈川看他一張臉苦得快要滴出水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附耳語道：“算了，我幫你一把，都記在太子賬上。”
倒不是他心軟，而是田縣令的出現特別恰當、特別及時，有效制止了對方繼續出手。
這同心衛裡出來的兄弟倆，本身修爲強大不說，好像背景也很了得。賀靈川身邊僅猛虎焦玉一個幫手，跟他們對鬥太吃虧。
他很清楚對方打的算盤，而田縣令喝出太子特使的那一瞬間，樊勝就沒法再裝襲作啞、假裝不知道對手身份，那麼這場戰鬥就不得不結束了。
樊勝一指巨熊：“你打傷我兄弟還想走，天底下哪有這種美事？”
“那麼傅鬆華被藏在哪裡？你總能查出來吧？”
“他阻撓辦案，說什麼都不奇怪。”仲孫謀嘆了口氣。怎麼沒說？他提醒這對兄弟好幾次了，聽不進去有什麼辦法？“這廝又狡猾，手底又硬，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修行上的長足進展，也只有這種大戰後才體現得淋漓盡致。
……
現在還不是坐下來調養的時候，他對焦玉道：“仲孫謀在這裡下了個連環套，先請咒師對付我；若不成，還有樊勝倆兄弟恭候大駕。”
就這會兒工夫，熊血把底下的木板都打溼了，原本油光水滑的毛皮被紫焰燒禿燒焦，現在疤疤瘌瘌慘不忍睹。
仲孫謀正色道：“辦成此事，今後決不敢再勞煩樊氏兄弟。”
對話間他手上也不閒着，飛快給巨熊上藥，後者疼得直哼哼。
“還沒有。”仲孫謀見他一瞪眼，趕緊道，“但是快了。賀驍不是本地居民，他在這裡認識的人有限，也好追蹤。”
現在麼，他就算一邊奔跑，丹田裡的真力也能源源不絕緩解傷處。
這些靈虛城來的高官，總是用鼻孔看人。不過仲孫謀說的是，特使會把犯人藏在哪裡呢？
城內的客棧，還是野外的山洞？
白沙矍是風景名城，可說到底還是個小地方。
他看看場中情形，出聲打了個圓場：“兩位賣我個面子，都去醫堂定傷，然後賠付怎麼樣？”
但他仍然站在原地，只問仲孫謀：“你來做什麼好人？”
樊勝一捏拳頭，指節喀啦作響。
賀靈川想想還有些小期待。
“這活兒原本與你無關，你何必插手？”樊勝給巨熊敷好藥，開始包紮。
田縣令心說白沙矍這麼大，人家藏哪兒不行？但他表面還是畢恭畢敬：“特使行事，哪裡需要跟我商量？”
“我那裡還有些好藥，可以給樊三哥用。”仲孫謀對樊氏兄弟的態度，好像田縣令對他的態度。
“委派異國人爲特使，這在貝迦不算事兒，隔三岔五就出現。”貝迦國曆史太悠久，太陽底下早就沒有新鮮事，“你成天到處刺探，我還以爲你有本事摸清他的底兒。”
田縣令滿臉堆笑，仲孫謀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幫着賀驍藏起傅鬆華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
暴熊哼哼兩聲喊痛，樊勝撫着它腦門兒道：“快養好傷，回頭跟我殺了那小子。”
仲孫謀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轉身登上了樊勝的馬車。
被樊勝踹中時，攝魂鏡的護主功能也是立刻激發出來，減輕許多傷害。否則那一腳的威力足以開山裂石，也足以瞬間踢死三心塬頓悟之前的賀靈川。
但他的話表面聽着漂亮，樊勝哼了一聲，也不再當庭訓斥他。
樊勝嗤了一聲，說一套做一套，這廝心裡是想爭功吧？結果一腳踢上了鐵板。
對面就是車馬驛，他去要了輛馬車過來，運暴熊離開。
他只能調整呼吸降低痛感，同時給自己塞了顆丹藥。
“沒有你這地頭蛇幫忙，他能把人藏去哪裡？”
“……”仲孫謀低聲道，“還不是想爲帝君分憂。”
賀靈川腳步一動，樊勝就大步踱了過來，冷冷道：“想走？”
“這對兄弟好生厲害，尤其樊勝。”焦玉心有餘悸，“若我與他獨鬥，恐怕過不了十個回合。”
他又問仲孫謀：“幹掉賀驍，我大哥欠你家的人情就了結了，對吧？”
會不會是因爲，仲孫謀等人對咒師請來的夢魘特別有信心呢？
巨熊的生命力和恢復能力都很驚人，別看現在慘兮兮，其實這對它來說都算皮外傷。
暴熊生命力強大，體質出衆，就算什麼藥也不用，這傷勢一個月內也能自愈。
他沒說謊，猛虎皮毛上幾道裂傷，雖沒被斧頭直接打中，但吃了好幾記斧風，前爪更是被紫焰燒傷。
“那名咒師說他是作法尋找傅鬆華下落，怎麼這姓賀的過來卻說自己被下了死咒？”樊勝擡頭看他一眼，“你飛信到青丁城請我過來協助辦案，怎不說這人武力充沛？”若是知己知彼，今天也不至於打成這樣。
焦玉有點擔憂：“你腹部受傷，沒事麼？”
田縣令一怔，連連擺手：“不不，哪有這種事！”
“那就沒事嘍？”賀靈川聳了聳肩，“再見。”
“哪用那麼麻煩？”賀靈川大言不慚，“我精通醫理，你讓這頭巨熊每天過來，我給它治傷就是。包它一個月內定然好轉。”
“不然呢？”
哪知對方這麼滑溜。
熊妖性情都比較單純，要是被攝魂鏡照上三十天，指不定這廝會有什麼變化。
田縣令弱弱道：“兩位……”你們又來？
此時吃瓜羣衆中又走出數人，爲首的居然是仲孫謀。
強行解走傅鬆華，勉強還能說是特使要他協助查案。這樁衝突不過是兩個官僚系統之間的摩擦，只要赤鄢國君出面，很容易小事化了。
他們二打一都打不過樊勝。焦玉心底很清楚，如果賀靈川方纔不出奇兵，己方輸定了。
田縣令趕緊道：“多謝特使大人。”
樊勝卻冷冷道：“不必。”他還看不上仲孫謀的藥。
“有元力護體，那小子刀上的陰毒勁兒侵不進去。”樊勝輕拍它的腦袋，“忍着點兒，你骨頭也被斬傷了，要多拖個六七天才能好。”
樊勝胸膛起伏兩下，鐵青着臉拒絕：“不必了。”
這位年輕特使行事膽大，但田縣令不認爲他敢把靈虛城的欽犯送走。
巨熊前掌都不敢觸地，就三條腿站着。
修爲未必有多強大，卻跟條泥鰍似地，屢屢不讓他逮着要害。
“人力有窮時，否則我何必求助樊二哥？”樊勝話裡的刺，仲孫謀就當作沒聽見，“幹掉這個姓賀的，再把傅鬆華搶回來，我就能回靈虛城交差了。”
奔出十餘丈遠離人羣，賀靈川仍覺被樊勝踢中的腹部痛得要命，尤其吸氣的時候。
“反正我們暫時奈何不了他，還是讓樊三哥早點療傷休養爲妙。”顏面上還好看一點。仲孫謀心中暗道，我早提醒過你不要託大，你不聽要怪誰？
“有事。”賀靈川苦笑，“樊勝的勁道很強。”
巨熊塊頭太大，就算樊勝徵用最大號的馬車，它的身形也幾乎把車內空間堵滿，兩人只得插縫坐下。
所以，特使可千萬別犯渾哪。
“看他年紀不大，這身修爲了得。假以時日……”樊勝皺眉，“你還沒摸清他的底細麼？”
賀靈川也把焦玉叫到身邊，指着它的胸口和前爪道：“我弟兄也被你打傷，伱要怎麼賠償？”
他原想着這賀驍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又是小國來客，能厲害到哪裡去？三兩刀也就解決了。
但若傅鬆華離開白沙矍，那性質可就完全不同。靈虛城反手就能扣賀驍一個協助潛逃的罪名。
是的，滑溜。
田縣令眼看馬車轆轆而去，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
說罷，他跟猛虎轉身離開。
“好像是孚國來的，伏山越不知爲何對他信任有加。”仲孫謀搖頭，“時間太短，情報也少。”
“仲孫謀身邊要是早有這人，就不會任我抓走傅鬆華了。”賀靈川肯定道，“必定是他臨時請來的外援。不過他們還是託大了，以爲殺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否則讓咒師去郊野施法，附近肯定沒這麼多圍觀的平民，田縣令也不會出現。”
百面夢魘那種怪物，的確不是賀靈川這種段位的選手可以抗衡的。仲孫謀越是瞭解百面夢魘，越相信它能輕鬆收拾掉賀靈川。
那麼咒師根本沒必要離城作法，樊氏兄弟的埋伏也只是個候補手段。
大概在他想來，賀靈川就算能逃出百面夢魘的算計，也會神魂大傷，無力追擊咒師；
就算賀靈川追來報仇，自身實力也受損傷，斷不是樊氏兄弟的對手。
怎麼算，賀靈川都沒有獲勝的希望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