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墮胎真相
秦立國也是夠絕的,連給秦君慎說一句廢話的機會都沒,直接就切斷了電話。
緊跟着給總檯去了個電話,但凡是秦君慎來電,全轉秘書寧馨那兒去。
秦君慎這邊讓掛了電話,又打過去,接電話的卻換成了秘書接的。
寧馨接了電話也是一愣,因爲對方上來就叫小叔,這是領導的侄子吧……
囧了下,禮貌的回了句:“您好,我是秘書寧馨,可能接線員接錯了,需要幫您轉去領導辦公室嗎?”
秦君慎愣了下,丟了兩個字:“算了。”
寧馨這兒剛掛了電話,內線又響起,是秦立國打過來的,直接就一句:“小寧啊,要是有找我的電話,私人電話,一律推掉。”
寧馨這才知道,哪兒是接線員接錯了,這怕是家裡有什麼事兒吧。
g城,秦家。
秦君慎拿着掛上的手機,無奈的看了一眼邊上闔目養神的秦老太太,恭敬的回了句:“奶奶,小叔掛電話了,座機轉到秘書處了,要不我去趟江城?”
秦老太太此時一身考究的旗袍穩坐於首位,手中的佛珠飛快的轉動着,嘴巴一張一合,也聽不清在念叨些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沒有聽到秦君慎的話一樣。
“奶奶,五弟說……”有些沉不住氣的秦家老四開口湊了一句。
“母親,是不是讓……”秦家大兒子秦俊傑也開口了。
只有老五秦君慎沒有吱聲,這事兒,本來他也不想管,小叔叔明擺着把要把g城的秦家重新洗牌,那麼肯定就會有動盪。
可是動盪也有點大了,老四被先開刀了。
這老四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從軍,而這老四一直在本家呆着,管理着爺爺比較看中的軍火產業,負責秦家地下勢力的武器供及以及輸出交易。
可以說,秦老四秦光譽一直就是老七秦佑安的有力競爭對手。
老七人家其實也沒做別的,就是一把火,把一個武器庫給引爆了。
那是在郊區的一個廢棄的倉庫,表面上看什麼也沒,實則有一個地下武器庫。
老爺子讓氣倒,不是因爲損失這些東西,而是武器庫引爆後的連鎖郊應。
早些年老爺子找了風水先生給看的陰宅,就在武器庫的附近。
去年的時候,老爺子啓用了陰宅,先是給碧悠做了個衣冠冢,後來又如法炮製的給兒子豎了塊墓碑,上面還寫着秦碧城之墓的字樣。
就等着有一天歸西了,和碧悠合葬了的。
說白了,秦佑安把武器庫給毀了,秦老頭子並沒放在眼裡,可是連帶的把老頭子一家三口團聚的夢想也給毀了,這就問題大發了。
所以秦佑安這會兒早就躲外面不敢回家了。
所以這秦老頭子就病倒了,找不到秦佑安泄火,最爲遭殃的就是這老四秦光譽了。
秦俊傑這不是想爲兒子討點公道嘛,就只能找老太太。
“母親,小七這次做的有點過了,他跟小四不對邊這事兒,誰都知道,可是你說他毀了碧悠和碧城的墓碑,這是要逼死父親的啊……”
自以爲很聰明的拿陰宅的事兒來說,卻不知正好杵了當家主母的逆麟啊。
只見這秦老太太倏地一睜眼,一道冷光射出,你知道秦俊傑一米七八的高個子,再加上胖,體型算得上壯碩,站在那兒,比坐在主位上的秦老太太高出不是一星半點的,但這會兒卻是如喪家犬一樣聳拉着腦袋,讓嚇得不敢說後面的話了,只能一個勁的衝小兒子使眼色。
秦君慎看到也當沒看到,他們家就這樣,這要不是他老子,他連站都不會站在這兒的。
“你看小五做什麼,一個當父親的,還要看兒子的臉色,你也算是出息了。”
秦老太太看向秦俊傑的眼神中全都是蔑視的神色。
呵,遙想當初秦煌煌把這大兒子帶回家時,還說這孩子智商高才給領回家來的,還起了個名叫俊傑。
事實怎麼樣?
事實證明——有些人就算天生聰明,後天如果不努力,成乞丐的也不在少數。
瞧秦俊傑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少年天才,中年蠢材啊!
“是,母親說的是,兒子謹記在心。”秦俊傑挨訓了,還要舔着臉說是,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行了,讓醫生守着,要是真過去了,就發訃告。”秦老太太平靜的說了處理方法,冷血的有點不像話,說罷一揮手,讓人都散了去。
一行人低着頭往外退,卻在這時又聽到老太太身邊的馮媽媽開口了:“小五少爺請留步,老奴這兒剛給夫人泡了六安瓜片,知道小五少爺也好這口,就順手多添了一杯。”
秦君慎只得留下,苦不堪言,心中想着呆會兒要是老太太問起來,他怎麼說纔好。
這是留人吃茶呢,卻是把人給留在外室,老太太則去了內室換衣服。
秦君慎一個人呆在這挑高的客廳裡,只覺得陰風嗖嗖的……
以前,g城交際圈都誇秦老太太賢惠大方,特別是一些同樣外面有了女人,想接家裡的男人們都會對正妻說這樣的話:“你怎麼不跟人家秦煌煌的老婆學學,你看看人家對那些帶回家的女人和私生子們多好啊……”
是好,很好,好到那些女人們一個個的死於非命脈,好到讓老大秦俊民從小就學會了聲色犬馬了聲色犬馬,好到讓那些所謂的孫子們從小聞慣了脂粉味,長大‘成’人的也就寥寥無幾……
而秦君慎則是萬幸小時候得秦立國教導,如若不然,不光是他,還有老六老七,怕都是另一個秦俊傑或者秦家死去的那些孫子輩中的一員。
“小五少爺請吃茶。”馮媽媽終於把這茶給上來了。
秦君慎笑着道謝,又等了一會兒,老太太才換了一身棉麻的長裙出來,臉上盡是和藹的笑意。
“小五好久沒來奶奶這兒了,是工作忙了,還是……”
這話聽着挺平常的,可是這時間場合也不對啊,不是偶遇上而是特意把人給留下來的,秦君慎頭疼啊,暗怪老七個慫包,事兒都做了,還不敢回來……
“以前你跟小六,小七可是最喜歡來奶奶這兒了……”
秦老太太繼續說着話,沒想讓人插話,說從前的事兒,說他們小時候多調皮……
這麼一說,就說到了秦立國身上,重重的一嘆氣道:“哎,我這是老了呢,你們也長大了,就跟你小叔叔一樣,出去了,就不把家當家了……小五啊,你給你小叔和小七都說說,家永遠是家,逆天的事兒,最好別做!”
“是,奶奶您說的是,我要能見到小叔叔一定轉告。”秦君慎能怎麼辦,只能這樣好聲的應着,不過,這脊背上卻是躥起了陣陣冷意。
秦老太太能敲打的也就這些了,別的也沒再多說,讓秦君慎也回去了。
等人一走,秦老太太那端着的面容就一絲絲龜裂開來了……
“老夫人,您也別太傷心了,老爺子這些年吃了那許多的東西,這身子骨好着呢。”馮媽媽送走了秦君慎,回來時就勸着秦老太太。
秦老太太冷哼一聲:“誰耐煩爲那老東西傷心的。”
馮媽媽趕緊應是,小心的伺候着。
本以爲老太太這得發很大火的吧,可是沒想到,老太太卻是笑了。
“還得就是我酈鳳香的兒子纔有這魄力,你看他們秦家那些慫包們,有誰敢的?”
對於這點馮媽媽也是欣慰的笑,秦家的其它孩子,不管大小,都比不上自家少爺的啊。
“可是他不能,不能連我這個親孃都不通知一聲啊,你說,你說他這是要做什麼的,啊?”秦老太太一聲高過一聲的嚷嚷着,眼底閃過一抹恐慌。
馮媽媽這時候才聽出點話外音來,怯生生的說了句:“要不讓張嬸跟易敏菊那裡打聽一下?”
易敏菊最後嫁給王二德出乎秦老太太的意料之外,不過跟老太太也沒關係。
但這易敏菊之前在秦立國家養傷那些時間是受傭人張嬸照顧的,故而之後就算是嫁人了,還時不時的給張嬸來個電話,關係還算過得去。
“算了,我的兒子,他想做什麼,我能不知道嗎?”秦老太太自信滿滿的說着,又嘆氣:“馮嬸,你說我這是不是時日也不多了啊,昨晚上竟然夢到那野丫頭了……”
野丫頭是秦老太太對兒媳婦丁柔的稱呼。
馮嬸就低聲的勸着,說可能是最近天熱,家裡事多煩的,一會給弄點安神的湯之類的……
相較於g城的炎熱,京都的四月天還算初夏,早起會有點涼,中午會熱一些。
這天上午,郝貝正在裴家附近的小公園的草坪上逗着小一寧玩呢。
各種嬰兒玩具,搖鈴啊,轉轉樂啊,齊齊的擺了一排,這些全都是小一寧的玩具,有郝貝買的,還有其它人送的。
郝貝這是全給拿出來,就一個勁的逗小一寧。
“小一寧,來,給媽媽笑一下喲……”
“寶貝兒,笑一下好不好啊?”
開始郝貝還很有力氣的逗啊,樂啊的,一個小時後,就癱睡在地墊了上,真是忒難了,沮喪的有點想哭。
躺在那兒就跟裴靖東打電話。
各種的抱怨啊,無力啊,裴靖東就負責給她打氣,還說今天上班聽呼弘濟說方薔薇的情況好像好一點了。
郝貝一聽來了勁了,趕緊把電話掛了就給方薔薇打電話啊。
“貝貝啊,小一寧好一點了嗎?”方薔薇接到郝貝的電話很是開心,上去就問裴一寧。
郝貝看着邊上在吃手的小一寧,有點小小的內疚,都怪裴靖東,出什麼騷主意,說小一寧病了的。
“呃,還好吧……”
“哦哦,那就好,我跟你說啊,小孩子生病最得細心了,晚上的時候你要……”
方薔薇這會兒又變身育兒專家了,就跟郝貝說晚上睡覺時要多注意啊,別孩子夜裡燒起來,家長還悶頭大睡的。
郝貝聽得汗滴滴的,不能怪她啊,一來小一寧沒病,二來小一寧真的很聽話很聽話。
睡你邊上,就算是醒了,也不哭不鬧的,包括尿溼了或是拉臭臭了,都沒哭過……
所以郝貝除非因爲自己的原因沒睡好之外,還真沒有因爲小一寧而沒睡好過。
“貝貝啊,孩子生病,最累的人就是媽媽了,你既然認了小一寧,就要好好的負責任啊。”方薔薇叮囑着,還很期待能見到小一寧。
郝貝說她知道了,又跟方薔薇扯了一堆別的。
不過方薔薇現在明顯就是個孩子控,對孩子喜愛的緊,說什麼都能繞到孩子的話題上,又問了小一寧的病的事兒。
郝貝讓問的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事實再次證明,當你說了一次謊言就需要用一個又一個謊言去圓你說的第一個謊言。
所以這通電話之後,郝貝就決定,她這段時間不能再給方薔薇打電話了。
搖晃着邊上的小一寧,又是一陣的努力,可惜啊,沒結果……
實在沒辦法了,郝貝也就放棄了,讓傭人把東西收了,她抱着娃兒又去醫院找蘇韻了。
到地方還很忐忑,不過走進蘇韻的辦公室時,就聽到蘇韻一陣爽朗的笑聲,郝貝的心情跟着就好了起來。
心想,今天肯定得有點成效吧。
捏着小一寧的小臉蛋給自己打氣:“寶貝兒,如果你一會給力點,給二奶奶笑一個的話,可能今天這事兒就成了,媽媽會更愛你喲……”
郝貝想着奇蹟呢,可惜奇蹟並不眷顧她啊。
蘇韻看到郝貝時,臉上的笑意就斂了去,語帶嘲諷的說道:“怎麼,還不死心啊,我說你……”
郝貝就這麼聽着蘇韻叨叨,心想,你說你的,我做我的就好。
“二嬸,你就幫幫我好不好啊?”求着唄。
蘇韻冷哼着:“我說過了,要想我幫你,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天上下紅雨,或者你能讓裴一寧衝我笑……”
“……”郝貝咬着脣一副快哭了的神色,沒輒了,她都在這兒兩天了,不能總跟這呆着啊。
就在她做好最壞的準備打算打道回府時,一道溫潤的男音傳來:“是不是隻要小一寧笑了,姑姑就會幫貝貝了?”
郝貝猛然擡頭往聲源處行去,就撞進莫揚那雙帶笑的眼眸中。
蘇韻白了莫揚一眼:“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特意來看我的,不爭氣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又不是你媳婦,你天天盼着想着幫着有意思麼?”
這話聽得郝貝尷尬的站在那兒,臉上也是一陣青紅白交錯,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得了。
莫揚只是稍一皺眉頭,鼻子動了動不客氣的就回擊了過去:“姑姑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就是因爲這方薔薇是懷的呼弘濟的孩子麼,你就氣性這麼大,你說你這不也是想着別人的老公麼?我姑父對你這麼好,你無法生育,這麼多年來,我姑父何曾說過什麼,你現在又是吃藥又是鬧情緒的是爲哪般啊?”
這番話過後,辦公室裡安靜的只有三大一小的呼吸聲,郝貝長吁口氣出來,就覺得特別來勁,這話她早就想說了,又怕得罪蘇韻,這莫揚真就是她的知音啊。
感激的衝莫揚笑了笑,莫揚朝她擠了擠眼。
蘇韻就呆呆的愣在當場,臉是黑的,心怦怦怦的跳着,不管想不想承認,她的確是讓方薔薇懷孕的事兒給亂了心的。
“那個,二嬸,二叔跟我說,他相信我相信有奇蹟的。”郝貝開口遞了個臺階給蘇韻。
蘇韻也是見好就收,就是白了莫揚一眼罵莫揚不爭氣,而後看向郝貝:“如果小一寧……”
莫揚打斷蘇韻的話:“不就讓小一寧笑一下麼?只要笑了你看到了就算數對嗎?”
蘇韻點頭,一臉不看好莫揚和神情。
莫揚卻是走到郝貝跟前看一眼那瘦不拉幾的裴一寧皺起了眉頭,想伸手從郝貝懷中接過這娃兒,可是他又沒抱過孩子。
奇蹟就在這時候出現,小一寧的眼珠子動了動,看向的方向好像就是莫揚的方向。
郝貝就想到上次一寧哭的不可開交時,就是莫揚抱一下就不哭了的,於是誘哄着:“裴一寧,你是不是想讓莫揚叔叔抱抱啊,如果是的話,你就要笑喲……你笑一下,莫揚叔叔會抱你一下,你再笑下,莫揚叔叔會親你一下喲……”
莫揚笑笑的看向郝貝,他喜歡看這樣把假話說成真話的小姑娘。
要說沒有一點心計是假的,他是聽說郝貝到北京,本來以爲真是小一寧病了的。
可是給姑姑去了個電話,才知道郝貝圈入了方薔薇懷孕的事件中。
這不就急巴巴的趕來了,他就見不得他的小姑娘傷心難過受困的。
小一寧的眼珠子繼續轉動着,小嘴一張一合的吐着泡泡,你說她聽懂還是沒聽懂啊?
莫揚探身過去,說着話:“貝貝,你這是賣我呢?我可沒說我會親一個小屁娃兒的……打個商量唄,把這小東西逗笑了,你讓我親下唄……”
郝貝臉一黑,抱着小娃兒就要走,開玩笑也要有個度,她都跟莫揚說的很明白了。
莫揚哀怨一聲,趕緊上前去拉:“哎喲,生氣了,我就開個玩笑的。”
郝貝不太高興的說了句:“莫揚,我結婚了,我很愛我的丈夫……”
這真是打擊人的自尊心的事兒,偏偏莫揚還得苦笑着賠不是。
蘇韻就看侄子這樣頭疼,那心肯定就是鐵疙瘩做的,傷不透啊?典型的犯賤。
卻在這時,裴一寧小娃兒咧嘴樂了,郝貝眨巴下眼,以爲是看錯了的,沒想到小娃兒眼珠子直翻騰着莫揚,眼晴眯的彎彎的。
“莫揚,她笑了,笑了呢……”郝貝驚喜的叫着,看向莫揚的眼中帶着抹興奮的光芒。
莫揚點點頭,伸出手捏了下小娃兒的臉蛋,用了幾分力的,肯定會疼,可是這娃兒就是個怪胎啊,還是在笑,讓他也不禁露出了笑臉,衝蘇韻說道:“姑姑,這下你沒得說了吧。”
蘇韻白了莫揚一眼,帶他們出去,讓郝貝把小一寧先送回,那地方不適合孩子呆,等先把孩子送回去,郝貝纔跟着蘇韻到了蘇韻的實驗室裡。
其實蘇韻雖然堅決的表示不幫郝貝,但郝貝拿來的東西,扔她桌上後,她就動了心思的。
實驗室裡還有幾個蘇韻的學生,看到蘇韻來,就把最新的實驗數據呈了上去。
蘇韻看一眼數據,把本子遞給了莫揚,跟郝貝說:“我用小白鼠做的實驗。”
後面的就是莫揚看着數據報告給郝貝說的。
聽到的結果讓郝貝身上起了一層層的冷汗……
蘇韻說:“你拿來的這些花和種子裡的成份還不是很足,我猜應該不是商品本身出的問題,布料上這種成份應該更足一些,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枕頭上應該是讓人噴了含麝香類的東西,或者直接用蒸籠蒸餾而成……”
那幾個有孕的小白鼠都流產了。
按着蘇韻說的,方薔薇這個胎早就該下來了,竟然只是流血沒有落下,真算是奇蹟了。
郝貝小臉白了一片,問蘇韻:“二嬸,有沒有什麼保胎神藥啊?”
蘇韻說的話模愣兩可:“也許有,也許沒有,目前來說沒有絕對的神藥之說。”
莫揚則是眸暗眉沉的看着手中的數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二嬸,是不是呼老太太做的這事兒,你之前的時候跟我說過的……”郝貝抓緊蘇韻的胳膊問着。
蘇韻皺了下眉頭,眼底閃過一抹恨意,閉了閉眼,最終選擇實話實說:“以我的感覺,這事兒不像是呼老太太能做的事兒。”因爲傅鈴蘭那老東西做這種事兒,一向不會留下證據的。
事情算是有了個結果,郝貝要趕緊的趕回江城。
本來想讓蘇韻跟她一起過去說服呼弘濟的,可是蘇韻說會打個電話給呼弘濟,別的不想再多說。
郝貝跟莫揚一道回江城。
他們剛上飛機,蘇韻就給呼弘濟去了個電話。
呼弘濟接到蘇韻的電話,還很詫異。
蘇韻也沒廢話,就直接說了:“呼弘濟,郝貝來京都找我,帶了些東西,我一嗅那東西的味道,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六年前……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沒給呼弘濟說話的機會,就接着說了:“呼弘濟,這麼多年了,你是不是一直以爲那個孩子沒有了是我自己鬧騰的啊……當年未婚先孕,我的確怕過,你爲了工作,一再的推延婚期,我傷心我難過,我說我要打掉這個孩子,可是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盼着這個小生命的到來,每一天,每一天的都盼着,我開始焦慮不安,我開始變得不是我自己,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後來睡好覺了,是你的母親,我的未來婆婆給我點了安神香,我每天都睡得很好,白天夜晚都睡……你不知道我當時多感激她的我把她當我親媽媽一樣,我給她說很多有趣的事兒,包括裴紅國暗戀我的事兒都給她說了……可是我孩子的生命卻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啊,呼弘濟,你那麼聰明,你難道不知道當年我們開始鬧得不可開交是因爲什麼嗎?”
蘇韻抽泣着,又說:“後來,我跟你分開之後,徹夜徹夜的睡不着覺,我爸想了很多方法,都沒用,各種安神香都沒用,跟你母親給我用的不一樣啊,爲什麼不一樣,少了一味麝香……你知道麼?我們的孩子是你的母親傅鈴蘭親手害死的……我曾嗅了那種香味睡了兩個月啊。我一直沒有說出這件事來,是不想讓你有後悔的機會,不想讓你再回頭找我,而我亦然不想回頭,你懂嗎?”
不是不愛,而是愛不起了,愛已經把她傷的遍體鱗傷,不敢去愛,不想去愛了……
呼弘濟掛上電話時,全身僵硬的坐在那裡,二十多年前,年少氣盛,他受不住別人說他是靠着丁老爺子而起來的,所以在工作上就格外的拼命。
生活上也是一帆風順,青梅竹馬的戀人懷孕後,他覺得更應該在工作上拼一把,婚期不是他推遲的,對於這種形式上的,他覺得沒什麼,因爲他的心中早把蘇韻當成他的妻子了。
婚期的推遲是母親說日子不討彩,說結婚要選個好日子,有些日子選不好,會有喪妻之嫌。
那是他最在意的,所以他就讓母親幫選一個好的日子。
以至於婚期延後,以至於釀成了後面的悲劇。
他不是沒有責任的,在母親給他說裴紅國和蘇韻的事情時,他沒有冷靜下來,蘇韻是什麼人他能不清楚嗎?
蘇韻如果看上裴紅國,那不會藏着掖着的,可是他小心眼,他嫉妒,他吃醋,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吵起來的結呆呢……
蘇韻說要打掉那個孩子,還說他不愛她。
她是他一直守護着長大的小妻子,他怎麼可能不愛她啊?
裴靖東來接的郝貝,卻看到郝貝跟莫揚一起走出來,那臉當下就拉了下來,接人的熱情瞬間就沒了……
莫揚倒是好脾氣,故意低頭湊到郝貝臉前道:“你說裴靖東會不會吃醋生氣,不相信你啊?”
郝貝警覺的想退開,沒想到莫揚卻是最有防備,攬住了她的腰。
“莫揚,你放開我。”
“當年呼弘濟對我姑姑的信任都薄弱的可憐,那麼試一試,這個男人對你的信任可好?”
不得不說莫揚的這個提議讓郝貝有些動心了,因爲蘇韻說當初如果不是呼弘濟的不信任,就算是那個孩子沒有了,他們也不會分開。
就在郝貝猶豫的這個瞬間,莫揚一個吻輕落在她的臉頰上。
郝貝氣紅了臉,伸手要推開莫揚,莫揚卻又早她一步放開她,郝貝那手就只推在莫揚的胸前,那模樣在別人的眼中就像是兩個人在打情罵俏似的。
莫揚卻是認真的說了句:“就當是幫你的福利了。”
郝貝氣得不行,莫揚卻是指了指裴靖東的方向,郝貝低下了頭,心想完蛋了,裴靖東得火了吧……
莫揚簡直就是個攪事精啊,太可惡了。
這可是機場,郝貝怕他們打起來,所以就拉着莫揚,讓莫揚快走。
莫揚笑着看郝貝:“貝貝,你在緊張什麼,又在怕什麼,怕我和他對上,怕他打不過我,還是怕他打傷了我啊?”
郝貝氣得不行,又是在這出站口這種位置,根本就不是說話的地方。
裴靖東那臉黑的都跟黑木炭有得一拼了,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打情罵俏的兩個人走了出來。
“裴靖東,你聽我解釋啊……”
郝貝上來就這麼一句話,差點沒把裴靖東氣嘔血的。
莫揚依然是那樣欠扁的笑,一副勝利在望的神色,看着實在討人嫌極了。
“解釋什麼啊?我難道不知道你去做什麼了嗎?”裴靖東強扯着笑臉拉過郝貝,伸手把她散掉的頭髮攏到耳後,低頭親上她的發頂說了句:“老婆,你終於回來了,不知道我多想你啊……”
郝貝呆愣住,臉上迅速升起朵朵紅雲,而後笑開了眼,一伸手抱着裴靖東的脖子,掂腳親在他的脣上,一點也不避諱在莫揚跟前秀恩愛。
莫揚呼吸跟着急促,倏地視線穿過這在深吻的倆人,看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眼眸暗沉,也顧不得跟郝貝說一聲,匆匆越過他們,就追着那道人影而去了……
裴靖東喜歡郝貝的熱情,可不代表他有這種當衆表演的愛好。
故而當週邊有好事者吹起口哨時,趕緊把郝貝給扒拉下來,扯了她的手飛快的往外行去,臉上火辣辣的燥的不行。
等到了車子跟前,一把拉開車門就把人給塞了進去,他跟着也坐了進去,趕緊開離這地兒,完全沒有注意到距離他的車子不過數米之遙停着的那輛黑色房車……
車子飛駛出機場,一種狂奔,就像是郝貝這奔放的熱情一樣。
郝貝這會兒臉紅心跳的,眉眼間全是迷離的之光的看向在開車的男人,不得不說裴靖東沒生氣,沒誤會她,這給了她一個很大的驚喜。
車子是直接開到醫院的,郝貝沒去方薔薇的病房,是先去的呼老太太的病房。
直接就把從蘇韻那裡得來的數據給扔在呼老太太眼前了,這是蘇韻讓她這樣做的。
因爲知道郝貝今天回來,呼弘濟也早早的來了醫院,不出所料,呼弘濟猜到了蘇韻可能會做的事兒,分毫不差。
因爲蘇韻在電話裡說了,蘇韻說:“呼弘濟,你不知道我多想把當年那些證據全都甩在你媽的跟前,多想看看她是如何的狡辯。”
蘇韻還說:“會有人替我做的。”
“這什麼東西?貝貝啊,姨奶奶知道你生姨奶奶的氣,可是你扔這是什麼玩意啊,姨奶奶老眼昏花看不清這些字啊……”
“你看不清,那我就念給你聽……麝香,用於難產墮胎,胞衣不下,孕婦禁內服外用,我媽媽方薔薇的枕頭中被人放了這些東西。”
郝貝簡略的說了這話,就看向呼弘濟。
就等呼弘濟一個態度,可是呼弘濟良久都沒有說話。
“呼弘濟,你倒是給句話啊,這些可是蘇韻給出的數據,總不會有錯的吧。”
郝貝這話一說完,呼老太太臉色就白了幾分,這次老腰養了這麼久,還沒有好利索的,這讓氣得,直接翻騰着就往地上去,噗通一聲,人就從病牀上折騰下去了。
這摔的直接就聽到骨頭的響聲了,摔在地上,呼弘濟只是擡了下眼皮,也沒有往跟前去,老太太這就哀嚎上了。
“我承認我是有錯,我就該死,當初是我對不起蘇韻,可是我也沒有別的啊,我就是想想要個大孫子罷了,我偷偷的找人看了,蘇韻那時候懷了個女娃兒,還揚言不再生了,我不能讓我兒子絕後啊……”
郝貝聽得目瞪口呆的,你說見過重男輕女的,就沒見過如此這般——因爲懷了個女胎,所以你就用手段給弄流產了啊。
呼弘濟一聽,臉就漲得更紅,惱羞成怒地凝視着呼老太太,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母親一樣。
這些年,他一直自責着是因爲自己不夠信任蘇韻才釀成的悲劇。
殊不知,就算是沒有他的不信任,也無濟於事啊。
“媽,你可真是我親媽啊!”呼弘濟丟下這麼一句話,倉皇而去。
獨留下郝貝和站在門口的裴靖東,還有摔在地上的呼老太太……
呼老太太這會兒卻是扶着牀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點也不畏懼的看向郝貝,明明在笑,但那笑卻是帶着惡意的。
“郝貝,你以爲你這樣做就是幫到方薔薇了,我告訴你,方薔薇懷的是個女娃娃,只是要是個女胎,她就生不出來,便是能生出來,也得是個死胎,哈哈哈……沒有人能逃得過的……”
郝貝只覺得毛骨凜然的感覺,實在太詭異了,爲什麼是個女胎就活不了呢?
“你胡說,都是你在搞鬼,如果不是你,當年蘇韻的孩子就不會掉,我媽媽的更不會……”
“呵,郝貝,我告訴你,蘇韻當年流產的確是我做的,可是用你的豬腦子想想,當年治蘇韻時我都能未留下任何證據,今天區區一個方薔薇,就值得我留下把柄讓你捏嗎?”呼老太太雙眼淬了毒似的望向郝貝,恨不得用眼神毒死這郝貝的。
這郝貝就跟傅雁涵一樣的討人厭,她倒要看看,她還能幸福多久。
“我會報警的……”郝貝諾諾的說出了這句話。
呼老太太就笑了,笑郝貝的天真和傻。
“郝貝,你問問門口站着的你的男人,他的父親做的事兒,不比我做的殘忍麼?可是他怎麼沒讓報警,沒把父親給送進監獄啊,郝貝你以爲我的兒子是你幾句話就能左右的了的嗎?”
郝貝從呼老太太的病房裡走出來時,全身都是虛弱的。
裴靖東伸手去拉她,郝貝卻是倏地拍開了,衝着裴靖東就吼了起來。
“不要碰我,你們男人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明明他們做了壞事兒,卻因爲是父親母親就要這樣縱容着他們,爲什麼啊?”
“貝貝,一碼緊一碼,最終的目的就是保住你媽媽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嗎?”裴靖東知道郝貝這是遷怒,心底更是怨恨呼老太太,早晚會揪出那個人,藏在呼老太太身後的那個人。
方薔薇的病房裡,呼弘濟把事兒都給方薔薇說了。
“薇薇,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知道這次的事兒,肯定不是她做的,她不會這麼笨的。”這就是呼弘濟的最後結論。
方薔薇不相信啊,哭喊着:“不是你媽做的,難道還能是我女兒做的不成?”
呼弘濟臉色一僵,聲音中透着一股不悅:“方薔薇,你知道是誰,你知道的不是嗎?”他沒有說是誰做的,可方薔薇卻是開口就說了這句話。
方薔薇也是讓自己的話嚇了一跳,聽到呼弘濟說是枕頭出的事之後,第一個映入腦海的不是呼老太太,就是女兒呼小筠。
因爲有一天,呼小筠趁病房裡沒人時,過來過一趟,並且在她的牀上睡了過一小會兒。
“我沒有,我沒有說是小筠,不會是她,不會的,不會的……”
這邊還在鬧着呢,那邊醫院裡就傳來了警鈴音。
“有要鬧自殺了,那麼老的一個老太太了,還有人要逼死她……”
走廊裡傳來匆匆腳步聲和這句話時,呼弘濟蹭地站了起來。
而後就在護士來敲門:“呼先生,你快上去看看吧,你母親在頂樓,要自殺了……”
呼弘濟倒抽口冷氣,匆匆站起身來就往外面衝去,方薔薇坐在病牀上,只覺得她肚子有點疼了。
卻不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頂樓上,呼老太太迎風而立,手中捏着一個小手機,對着手機講:“我要方薔薇肚子裡的孩子死,小筠,這是奶奶最後對你的期望,只要那個孩子死了,你就是這個家唯一的孩子,你就得到了所有……”
就在呼弘濟路到頂樓的時候,呼老太太不動聲色的把手機給掐斷了。
與此同時,方薔薇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方薔薇以爲是呼弘濟回來了,猛然擡頭,卻撞進呼小筠一雙飽含恨意的雙眼。
“媽媽,我的好媽媽,你說你懷的什麼怪胎啊,怎麼一直就不會掉呢?是不是像秦汀語似一樣懷了個怪物啊,媽媽,你還是聽話一點,把孩子給打掉吧,行嗎?你乖乖聽話,就能少受點罪,你放心,爸爸不會怪你的,畢竟剛纔你們才吵完架對吧,畢竟你早就見紅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