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賈仙爺?”李凝吃驚的望了望人羣簇擁着的那廟宇。廟宇佔地不知幾何,終歸一眼難以望到邊緣。四處圍滿了香客,但大多都是官兵在把手。看這重兵把守的廟宇,李凝怎能想得到這廟宇卻是爲自己建造的呢?
賣包子的點頭,道:“你外鄉人不知情原也就罷了,你可去一些茶館打聽打聽吧。別再來煩我,我還得做生意!”
李凝嘿嘿一笑,心中竟有一些歡喜,襯道:“若這情景被風幽看到了,可不羨慕死他來?”想了想,又襯道:“我本名叫做李凝,可他們供的是賈明。賈明,賈明,名兒是假的我這人也成假的了!早知道如此,當時捉妖時便告訴他們我真實名字,可不威風?”
這般想,心裡又覺得失落的很。可很快心念一變,襯道:“虛名而已,我何必去貪幕?”
此時知府已經進廟開始燒香,按理百姓是不讓進的。便連李凝也被推拒在了門外,他不願多等於是轉道直接朝着徐府而去。
此刻徐府由昔日的門可羅雀變得門庭若市,兩個青衣小廝站在門口趾高氣揚。看見李凝那古怪的裝束來時便即喝止道:“站住,這地方是你隨便能進的麼?”
另外一個青衣小廝更是虎着臉喝道:“沒規沒距,快滾出去!”
李凝本來伸進門檻兒的腳也抽了回來,退後了兩步。那兩個青衣小廝也不問李凝是誰,是來做什麼的。
漸漸地,李凝便看見三個穿着華麗的青年先恭恭敬敬的給這看門的兩個小廝遞了一些錢。那兩個小廝才逐一將他們放了進去,直到這時李凝才恍然大悟,不禁勃然而怒。
“這徐府可真當是好大的名堂,偏進他一座府邸吃盞茶都要收錢。且還要看那小廝的臉色,這事情爺爺如何做的來?”李凝不免拂袖而去,心中對徐芸也不免看輕了。
李凝轉道去了一間客棧,這客棧中人意外的有些少。他要了一盞茶,靠着窗邊慢慢喝茶。心裡頭卻想着張瑩瑩辭去一定有她的理由,至於她去了哪裡李凝就不得而知了。毒婆婆或許已經去了揚州,她們此來可不就是爲了揚州麼?李凝又未免擔心了起來,毒婆婆的傷勢不知道好沒有好,那個追她的漢子是否已經追上了她。沒有自己在,她們能不能躲過那個追她們的修爲高強的漢子。
臭姑娘此刻一定極討厭跟任天飛在一起吧?也不知她們有沒有想起過我!
李凝心中胡思亂想,轉眼之間便喝了許多茶水。他正要結賬,忽然有一個小乞丐跟他乞食。李凝摸了摸兜裡,一臉的尷尬之色。值此一刻他纔想起,自己的那些銅錢早丟在隕妖谷內了。莫說幫襯不了眼前這個看起來髒兮兮的乞丐,便連自己的茶水錢也都付不了。
那小乞丐見李凝面樓難色,以爲李凝有些不情願給。於是道:“大爺,給一點吧!”
李凝囁嚅着嘴,覺得喉嚨灌了鉛一般的難受。他心裡頭惱怒非常,只因爲他從未碰到過這種尷尬的事情。卻在這時,樓下陸陸續續的上來了茶客,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看見了樓上不知何時‘潛入’的小乞丐,於是皺着眉頭厭煩的道:“哪裡來的這許多髒兮兮的傢伙,快,快給大爺們滾!”
小乞丐極爲害怕這些漢子,於是拉着夥伴兒悉悉索索的下樓了。李凝如釋重負,低着頭慚愧無比。
很快茶館兒裡坐滿了人,有窮酸的書生品茶吟詩。有商客喝茶談生意,也有一兩個務農回來的小老頭在這裡喝上一盞茶解渴。倒似李凝這樣一個人的,卻極少。
驀然上來一老一少,吸引了李凝的注意力。那老者牽着小女童的手左右望了望,然後小女童徑直又拉着老者走到了李凝的桌前坐定。兩人一句話也未說,請了店小二上茶。
李凝也一句話不說,他習慣了別人的打量。這也怨不得旁人,只因李凝背上的那柄劍實在太過惹眼。
茶店中有人聊起了雲陽城的軼事,一些閒來無事的小流氓們談了一些鄉間中‘漢子偷寡婦’的趣聞後,話鋒一轉道:“今日裡便是雲陽城中祭仙的大節日,這知府老爺也親自去上香了。還有那徐府的徐大小姐,也準備在廟宇中上香一天一夜!”
令一人也道:“賈仙長是天上神仙下凡,看我雲陽城百姓有難纔來搭救的。你們可知道,這天地可不止三十六重天,還有一重天無人知曉。你們知道,這重天是叫什麼名兒麼?”這人抿了口茶,發亮的眸子掃視了在場的諸人。極爲滿意所有人疑惑的表情,因爲他已經成了茶館裡的焦點。
時下的雲陽城當以討論‘賈明仙人’爲話題,這些窮酸儒生會舞文弄墨,每每以賈明編出一小節生動的故事都能引得一番噱頭。
便有人問道:“那又是什麼天?”
“賈明仙長來的地方,便是那‘天’的名字!”
衆人聊的興起,很快吸引了許多人。整個茶館熱鬧無比,店掌櫃的心中高興,也跟着這些人聊了起來。聊到後面,興致勃發對着衆人道:“今天是給賈明仙長上香的日子,小老二在這雲陽城沾了賈仙長的光開了間茶館。既然諸位都對賈仙長推崇,今日的茶錢分文不算!”
茶館中一片歡呼,便連李凝也笑了起來。
他一年之中都在隕妖谷中呆着,日日夜夜敲鐵煉器,早已生的鬍子拉碴。咧嘴一笑,鬍子上的茶水四處亂濺。那喝茶的女童不禁叱道:“傻小子,人家說人家的,你笑什麼?”
李凝一愣,這女童也就八九歲的模樣,怎麼也敢稱呼自己作傻小子?他不禁氣笑了,道:“我便笑我的,與你何干?”
那女童冷哼道:“旁人笑便可以,可你確實逍遙派的修士,笑了便是不行!”
李凝心中一震,再不敢小看眼前這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女童了。更爲忌憚的,他瞄向了一旁喝茶的老者。這個老者穿着打扮一身的儒士風範,滿頭銀髮,三尺長的鬍鬚在胸前飄蕩。他輕輕撥動茶蓋,然後慢慢的品了一口只不說話。
李凝眼睛一凜,道:“逍遙派的怎麼了?姑娘又是誰?”
女童哼道:“逍遙派的假仁假義!”
李凝大怒,道:“逍遙派的如何假仁假義了?”他暗中觀察者女童和老者的修爲,卻失望的發現二人身上沒有半點的真氣波動。
女童道:“比如那什麼狗屁仙長賈明,他亦是假仁假義!”
李凝聽言道:“賈明驅妖除魔,差點身死,他如何假仁假義?”
“他不知道有時候人比妖魔更爲可怕,他固然驅除了一個吃人的妖魔,但卻驅不走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女童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如有玄機。
李凝終於蹙着眉頭,襯道‘莫非這雲陽城中海油妖魔?’
女童譏笑道:“那賈明,便是你們逍遙派的人吧?”
李凝默認,那女童又道:“他雖然替雲陽城的百姓降了妖,但卻招來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兵,也招來了徐家這頭虎。他們一個仗着跟賈明有關係,一個仗着是朝廷的官員。於是官商勾結,打着替賈明修葺仙廟,替賈明燒香的旗號一起搜刮民脂民膏!”
通過一番對話,李凝終於越聽越怒。值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狠狠的愚弄了一番。他被女童駁的面紅耳赤,摔杯而去。
那女童冷哼一聲,忽然看着身旁的老者問道:“爺爺,你怎麼看出這人是逍遙派的啊?”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道:“他不僅是逍遙派的,而且他還叫做‘賈明’咧!”
... ...
李凝除魔雖是義舉,但最終卻成了官兵和徐芸撈錢的工具。這讓李凝心中如何不怒?打着自己的旗號去做壞事,這幫人可真長眼啊!
有說徐府動不得,唐家官府摸不得!嘿嘿,他李凝今日可就要摸一摸,動一動!替這雲陽城,鬆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