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去愛一個人?木子失笑,自己好像還真沒有愛過誰。
“你現在跟旁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心中無愛。你好好想想,自己最像人的時候,是什麼時候?那時心中可有一個戀慕的對象?”
楚昭麼?也不盡然。爲了報恩,她差點搭上自己一條命,恨是有的,但要問這其中有多少‘愛’,那可真是難說。
不過春心萌動……她好像確實也有過。
那時候在般杳府,自己將要及笄,母親拿來一堆畫卷讓她擇選夫君,在一堆美少年間有一紅衣似火的男子憑藉一張側臉力壓羣雄,脫穎而出,獲得了她暫時的傾心。
但這樣的傾心下一刻就被母親掐斷在搖籃裡,她說:“這是白帝大人的畫像,你父親拿來要印製千份送往各處的。”
那時的自己很傻很天真,問母親:“女兒可以嫁給他嗎?”
“當然可以呀!”
“真的?什麼時候?”
母親咧嘴一笑:“做夢的時候。”
“討厭~”
那時母親只將她的話當成兒時不懂事的戲言,但事實上,白帝之名已經印在了她的心裡。直到後來她親耳聽前任天君,現任青帝的女兒風搖箏郡主說:“天下傾心白帝的何其多,但他心如佛陀,滴水不進。在他眼裡,所有女人皆如白骨,千篇一律。就連我,他也是看不上的。”
那時的自己仗着上神之尊,姣好的容顏,常懷睥睨天下之心,以拿下白帝爲己任。後來適逢家族劇變,她與白帝勢如水火,這才斷了那門心思。
彼時年少不經事,也爲愛做了不少鬧笑話的事。木子想到這,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玉梨子蹙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啊,”木子點頭,“我很認真的在反思自己。”
“那你可有愛過他人的過往?”
木子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急道:“你不會是讓我再回去追那個人吧?他已經被我整死了……”
玉梨子搖搖頭:“我只是想讓你帶着那樣的心去對待這山門裡的其他人,那樣你一定能跟他們搞好關係。”
“……”木子猶疑了半晌,小聲道:“我試試……”
“切記,像對待初戀一樣對待旁人!”玉梨子再次叮囑後便回了匕首睡覺,留下木子一個人繼續在院子裡冥思。
現在落英山最討厭自己的應該是莫休了吧?怎麼讓莫休再次喜歡上自己是個問題。
木子想了想,索性心一橫,從劍鞘上綴着碧玉寶石的暗格裡拿出一枚金丹。此枚金丹本是白帝在天后瑤音千歲誕辰時要進貢給她的賀禮,被自己看到後就順手牽羊牽來了。本想留着日後作續命之用,但如今自己生活平靜,與過去已經撇清了干係,想來應是用不着了,今日便權且拿來救師兄罷。
木子走到大殿的時候,發現除了師祖外,其他人都在大殿裡,就連阿靖也抱着木笙立在殿上。
大殿上的氣氛冰冷,沒有人說話,氣氛彷彿都隨着莫語一齊沉入了寒潭谷底。
夜千尋最先發現木子,立刻迎上來,抽泣道:“夫君,莫語師兄他……”
“我知道了。”木子打斷她,剩下的話不需要她說,木子也能明白,莫語應當徹底嚥氣了。
顧霜塵嘆了口氣,“就等你來做最後道別,我們便打算舉行水葬了。”
“塵歸塵,土歸土,莫語師兄爲落英山操勞半輩子,也該來去自由了,”莫休迎上來,對木子深深福了一禮:“師弟,今天是我話說重了,請你原諒。”
木子一驚,胸中頓時升起一股內疚感,連忙俯身回禮:“師兄言重了,本就是秋寒不懂事,師兄教訓的是。”
“都是一家人,說開了就好,不要留下嫌隙。莫語師兄不會怪你,我們也不會怪你,你去跟師兄做個最後道別吧。”莫休垂下眼眸,轉身取來一炷香,他單薄蹣跚的背影讓木子覺得他好像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木子接過香,鄭重其事的三鞠躬。隨後不知從哪擠出了一堆眼淚,趴在莫語身上嚎啕大哭,“師兄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走了誰幫我們洗衣服,誰給師祖提夜壺啊——扶搖山欺我至此,你走了誰帶領我們榮耀再起啊——”
衆人沒有上前勸阻木子,反而大多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哭腔打動了。尤其是莫休,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下,顧霜塵與望卿也是紅着眼睛,雙拳緊握的立在一旁。
“夫君,人死不能復生,讓師兄安靜的去吧。”夜千尋走上前,扶起肝腸寸斷的木子。木子點點頭,趁大家不注意將金丹送入了莫語口中。隨即轉身趴在夜千尋身上,用她的衣服擦乾了眼淚。
木子再次擡頭時,她的眼角已經沒有了淚痕,彷彿剛纔的哭訴皆是幻覺一般。她牽起棺槨一角,道:“師兄已經去了,我們該振作了。”
“……”衆人沉默,看上去十分不捨。
難得說話的望卿見狀,嘆了口氣,學着木子擡起棺槨,道:“秋寒師弟說的不錯,我們必將繼承莫語師兄的遺志,與扶搖山不死不休,與其緬懷,不若抓緊時間,強身健體,下次水陸大會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是,師弟們說的不錯,我們不該再浪費時間了!”顧霜塵點頭,走到後面擡起棺槨,這時莫休也擦掉了眼淚,眼中捨去了不少悲憫,取而代之的是恨意,消散不去的濃烈的仇恨。
仇恨讓他們不再軟弱,四人面上皆是衆志成城的凝重,他們擡着棺槨伴着漆黑的夜色走在山間,這樣的氣澤着實不像修道中人,反而更像出沒在湘西黔南的趕屍人……
“水……”
“我要……喝水……”
誰在說話?身後傳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聲音,莫休驚愕回頭,發現大家都只是自顧自低頭走着。不是白秋寒,也不是舒望卿,更加不是走在自己身側的顧霜塵。這聲音,更像是莫語師兄……難道自己因爲太傷心出現幻覺了?
莫休定了定神,繼續向前走。
這時,他卻發現棺槨驀地一沉,木子和望卿都停下了腳步,他剛想回頭問問出什麼事了,便發現一隻蒼白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師弟,你們這是要擡我去哪?”
莫休回頭,便見莫語坐起了身子,正一臉血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不過看上去確實是恢復了該有的紅潤。
“師兄……你……”莫休不知是驚是喜,只覺得經歷了大喜大悲之後,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份衝擊,於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很艱難啊,星星眼求多更的親看見我的一臉血了嗎,最近木有看到凌晨親,十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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