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只剩脣齒交摩之聲在悄悄迴響,溫泉水滑,升騰起一幕幕燥熱的水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雪卿睜開雙目,露出滿目疲憊,似乎在極力的隱忍。他雙手攀上木子的肩,壓低了聲音,“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說完,他張開嘴,在木子肩胛骨上咬了一口。
雪白的肌膚霎時鮮血溢出,驀然的疼痛喚醒了以爲尚在夢中的木子。
木子蹙眉,“這不是夢?”
“你覺得呢?”雪卿拉過她的手,將之放在自己跳動的心上,笑得有些勉強,有些淒涼。彷彿在說:原來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我也會心動。這一刻,他那份與生俱來的的遺世
消失了個乾淨,滾燙的身體灼燒了木子的手,將她嚇了一跳。
“你果真是白帝!”
“如假包換。”
他眼中的愛憐,讓木子好生不解。她差點就要覺得,雪卿是不是愛上自己了?
“你……”
“嗯?”
“你怎麼還沒死?”木子眼中的情/欲褪了個乾淨,看着雪卿的眼中只剩下陰鬱和防備。
“我死了誰來照顧你?”雪卿垂下眼,暗自神傷,那份想愛不敢愛,想說不能說的意味,木子體會不到,她也完全不想去體會。下一刻,木子猶如本能反應一般,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掌劈向雪卿後腦勺。
頓時,雪卿兩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直直倒在了木子身上。
木子收回右手,看着懷中猶如軟玉溫香般的身體,暗自思疑:“看來你的法力還沒恢復啊,也太不經打了些。待我處理完山中事,再來處理你。”說完,木子翻身上岸,解下了自己的外衣胡亂套在他身上,接着一路將他拖回了自己的宅子。
對面房屋下,晏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看得出他有疑惑,但他沒有多問。
木子朝他笑笑,當着他的面不加避諱的在左邊空屋裡設了一個禁咒,確保雪卿跑不了後便朝晏伯作了個揖,“這是山中要犯,我暫且將他關押,晏伯莫要擔心。”
晏伯微笑點頭,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隨後,木子未加停留,快步回了地牢。
地牢中的燭火跳動,愈加昏黃,木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靜寂的四周造成了不小的聲響。那兩名小廝一如離去時那般,直挺挺地立在木桌旁,雙目圓瞪,木子從他二人身側走過他們也無所反應。
木子驚疑,湊近去看,伸出的手將將碰到其中一人,便聽接連響起兩聲鈍物落地之聲,原是那兩名看守地牢的小廝倒在了地上。他們七竅之內偶有點點血跡,想是連心肺都被人震碎了。死不瞑目的雙眼盯着前方,驚愕的表情永遠在他們二人的面上定格。
死得快準狠,沒什麼痛苦。可見下手之人,術法之高,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木子斂了心神,走進牢底,便見牢房空空如也,銅鎖鏈四散一地,雲嵐已經不知去向。
果真是調虎離山計。
木子心中驚疑,立即走出水牢,派了幾人將屍體擡出。隨後讓人通緝雲嵐,通知全山上下戒備。
木子看着穿梭在山間的衆弟子,不時指揮着衆人該注意的方向,可心下卻在思索旁的事情。
那紅衣一角與包袱的紅乍看相似,可細看之下便會發現其實紋路並不相同。雲嵐早知有紅衣人,卻爲何不早說出實情?
將才在山洞中發現了雪卿,雪卿素來穿紅,那衣角應是他的。假設兇手真的是他,他確實有足夠的動機殺死自己,可他又爲什麼要嫁禍給雲嵐?按照他的性子,不應該是將自己押上離恨天,當着漫天諸佛的面將自己繩之以法?
木子百思不得解,決定親自去‘問問’他。
當木子右手執鞭左手拿着紅衣一角站在雪卿面前時,雪卿還沒有醒。木子踢了他幾腳之後發現他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於是沒有了耐心,徑直端來一盆結了冰的涼水往他頭上澆去。雪卿立即睜開了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待看清眼前人是木子之後,那份冰寒肅殺又消失了個乾淨。
“慕紫?”
“你果然知道我是慕紫。”木子聞言,心中一凜,不禁握緊了雙手。只聽‘啪’地一聲,皮鞭應聲而下,落在雪卿光潔的身上,霎時皮開肉綻,血花四濺。
“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雪卿強忍疼痛,低下頭去不再看她,嘴裡發出聲聲呢喃,木子分辨了許久才知道他在說:“很早就知道了。”
“大點聲!”木子蹙眉,又是一鞭落下,雪卿悶哼一聲,皺緊了眉頭。
“這是不是你留下的?”
雪卿淡淡一瞥,“是。”
木子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什麼時候找到我的?除了要我的命,還有沒有別的計劃!”
“你的命?”雪卿驀然擡頭,“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不想?”木子冷笑一聲,“有仇不報非君子,當日我將你出賣給雪女,擺明了就是想要你的命。按你這錙銖必較的性子,難道不想殺我?我在你通緝榜首,將我逮捕歸案,該是你做夢都想的事!”
“……”雪卿耷拉下頭,並不答話,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
“沒話說了?看你這樣子,法力還沒有恢復嘛。”木子笑了笑,從箱子裡取出一衆刑具,皆是從地牢中擡出,流傳了許多年的古物。各式各樣,恐怖駭人。
“從前我信你,受了不少苦。你讓我顛沛流離,你讓我提醒吊膽,也是你,間接害了我的女兒!今日我要讓你嚐嚐,彼時我在天牢中所經受的一切!”說完,木子取出一根嵌滿倒刺的鐵棍,鐵棍未加停留便落在了雪卿的頭上。雪卿再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煞白的向一旁倒去。
皮鞭和棍棒交錯落下,雪卿繃直了身體也未能消除絲毫的痛苦。片刻後,他的全身已經沒有了完好之處,但他眸子裡依然充滿了孤傲,時刻都是那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木子打累了,打到最後她都忘了自己爲什麼要打他。
看着他頹敗的模樣,心中想的卻依舊是他紅衣似火,心如皎月的樣子,彷彿不管他怎麼落魄,他在她心中也早就定格在了那時候。無論自己怎麼折磨他,他也不會爲外界做任何的改變。
白帝永遠都是白帝。
木子坐在一旁,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給我機會,讓我補償你……”雪卿呢喃着,嘴裡發出一聲聲連不起來的音節。
木子皺眉,湊近了他,“你說什麼?”
“嫁、嫁給我……讓我做你的夫君,讓我照顧你的女兒。”雪卿說着,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環住了木子的脖頸,眼中多是痛苦到極致的悲傷,呢喃着:“對不起……”
木子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沒注意到手中的刑具接連落在了地上。
她以爲雪卿會咒罵,會求饒,會用他的身份來壓自己……她想過無數種他的反應,卻如何也想不到,他會求婚。
“滾開!別弄髒我的衣服!”木子留下一句自認爲最應景的一句話,與此同時踢了他一腳,沒費什麼力氣便掙脫開來,隨後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間。
白帝,一定是被她打傻了!
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