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什麼是替身?要怎麼做呢?”
年輕人既是疑惑又是焦急,張鐵一在一番令他窒息的推算之後,已然將他打入了徹底的沮喪之中,妻子怕是沒救了。但現在張鐵一又提到“替身”,彷彿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儘管是扔在泥潭的中央,但卻也反射着黎明的曙光。
“替身就是爲你媳婦再塑一個身體,把你媳婦的真身置換出來,讓那個替身去擋災。只不過這需要作法的……”
“作法?”這次何小琢也隨之一愣,這張鐵一可是越來越玄了,按理作法可是巫師的活。不過經張鐵一這麼一說,他已經大致明白“替身”含義了。自己老家的老年人中就還流行着一種半是巫術的作法,比如誰十分恨誰,就會用布或面做個小人,再寫上對方的名字和八字,然後或是用針扎,或是用鍋蒸,據說這樣就會讓對方倒黴甚至死亡。爲此他還專門請教過老元頭,那東西靈驗麼?老元頭當時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了句與此不相干的四個字:邪不侵正。看來張鐵一所以說的送替身,也就和這個差不多了。只是家中那種做法是害人,而送替身是救人,看來世間法術本平常,只看施法者的用心正與邪了。
“是啊,是需要作法的,通過作法,把替身送過去,這樣替身送到,纔好讓真正的病人逃離出來,只是……”張鐵一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難度。
“怎麼了,大師?”年輕人的心再次被揪了起來。
“一般送替身時,也要讓那邊的人通融一下,”
“那邊?您是指……”年輕人如在去裡夢裡。
“那邊當然是指鬼界啦,也有當家的管事的啊,所以也要向他們通融一下,否則替身被識破了也就不好辦了,是不是?”
“怎樣通融呢?”年輕人很是迫切。
“七月十五,焚香供個豬頭吧,同時多焚些紙錢。餘下的事我來打點吧。”張鐵一很爽朗地說道。
“那就麻煩大師了。”年輕人很是感激。
“好說。”張鐵一依然很爽快地答道,隨之一頓,神色也爲之一變,“哎呀不巧啊!”
年輕人剛剛放下的心立刻隨着張鐵一這一聲驚歎又被拎了起來,就連何小琢身邊的傻子也好奇地停止玩耍,張大嘴巴看身張鐵一。
“怎麼了,大師?”年輕人的聲音幾近顫抖了。
“今天陰曆多少?”
“六月十八。”
“是啊,這送替身要選在七月十五的鬼節去送,就是還要等近一個月的時間。但看你媳婦的病,需要儘快處理啊,晚了怕……”
“是啊,那大師您看怎麼辦?”年輕人都有些哭腔了。
擺了擺手。張鐵一算是安慰年輕人,
“不要着急,讓我再想想辦法。”張鐵一開始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終於長嘆一聲說道,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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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有辦法了?”年輕人急急地問。
張鐵一默默地點了點頭,
“也是沒辦法啊,不過呢我看你們夫妻間如此情深意重,也就破例一次吧,只不過這個‘用兇從速’的法門對我的損傷也會很大的啊,不過誰讓我趕上你們這樣的事情了呢?損傷也是要管的。”張鐵一說的很是悲壯。
“您放心大師,我不會讓您白幫忙的,一定重重酬勞您。”話到如此,年輕人再不表態也真是看不出輕重了。
“哪裡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人總該是行善積德才對啊。”張鐵一朗朗說道。
“小朋友,你看呢?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怎麼進屋了倒是一聲也不吱呢?”張鐵一很自然地將話題轉向了何小琢,自己的一番“把簧”已經很辛苦了,但這個小孩卻始終不動聲色,基本可以肯定這個小孩不是象自己一樣的江湖人了,那就很可能是個“攥尖兒”了。
何小琢沒有答話,目光卻落在矮櫃上那個托盤之中,那裡面全是藥,不難想象,那是病人每天都無法擺脫的地方了。在那盤子中央,有個用細竹編的小匣,透過上面的孔隙,紅色的藥丸依稀可見。在那一堆的藥物中,最屬那味藥最顯眼了,而且看竹匣的光鮮度,還是一個很新的竹匣。
“那也是你媳婦吃的藥?”何小琢終於開口了。
“是啊。”年輕人睜大了眼睛。
“裡面是紅色的藥丸?”
“是啊。是我剛買的。”
“也是在藥局或醫院買的?”
“不是。說這藥還有段來歷呢。”年輕人嘆息一聲。
哦?這回輪到張鐵一瞪起了眼睛。這個小孩怎麼回事?不問生辰八字也不推算,怎麼反倒問起這個問題?醫藥可是很專業的東西,難道他懂醫?那也不對,就是懂醫,世上的藥千差萬別,就是醫生從藥物表面又能看出什麼來呢?這小孩還真是挺有意思。直到年輕人說這藥有來歷,張鐵一纔不禁似有所悟,原來這小孩還是從中看出了什麼。
“那天我正在樓下爲媳婦的病發愁呢,就看到來個學生模樣的男子,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手裡還拿着一隻鳥爪子……”年輕人開始回憶。
“你好,大哥,請問你們這附近有養鴿子的麼?”來者問。
“沒注意到,你有什麼事麼?”
“是這樣,大哥,我是中國中醫大學的研究生……”說罷那人掏出了學生證,上面是他的照片。
“這次是隨教授專程出來給一個癌症患者治病。我們教授新研治了一種治療各種癌症的藥方,其中有一味藥是鴿子爪,因爲帶來的藥不多了,所以臨時出來收集一下,看有沒有養鴿子的,想買一些鴿子回去再配些藥。”
“中醫大學研究生?治療癌症?”
“是啊。”學生很自然地回答。
“那你們的藥有效麼?”
“當然有效了,已經治好上百例癌症患者了。”
“那市面上能買到麼?”
“買不到的。因爲現在還處於臨牀階段,這個階段成功後,經國家藥監局批准後才能上市的。這次是因爲患者是教授的朋友介紹纔到這裡的,否則教授也不會帶藥來這裡的。”
“那是否什麼樣的癌症都能治呢?”
“這個是這樣,通過我們現在對各種癌症進行的臨牀試驗看,還沒有發現不起作用的?”
“那胃癌也能治麼?”
“胃癌也是普通的一種癌啊,我們也有臨牀的,而且反應良好。”
“這樣吧,我家也有個病人,能麻煩您給看一下麼?”
“這個,大哥,您看我是出來買藥的,不是出來看病的。再說看病您應該去醫院纔是啊。”學生很是爲難。
“老弟,算是哥哥求你了。醫院早去過了,能治也就不找你了。您就幫我看看,回頭我幫你收集鴿子腿還不成麼?”在連拉帶拽之下,學生終於勝情難卻地被年輕人請上了樓。
“您現在的感覺是上腹脹痛、鈍痛、隱痛,噁心,食慾不振,常有腹瀉,嘔吐,嚥下困難,甚至嘔血和黑便,是吧?”學生經號脈後很客氣地診斷道。
“是啊,是這樣。”年輕人幫着媳婦答道,心理暗暗佩服不愧是醫學院的研究生,一搭手就把媳婦的症狀說的一點不差。
“這樣吧,麻煩您大哥,去給倒晚白開水來。”學生做了吩咐。
年輕人立刻把水準備來了。
學生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個小藥瓶,從裡面取了點粉末狀的藥物倒在水中,然後又用湯匙攪勻了,還是一碗透明的液體。這時他讓年輕人幫他媳婦撩開上衣,露出腹部,把碗裡的液體輕輕撩在了皮膚上,很快落在皮膚上的液體變成了紅色,年輕人不禁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們最新研製的檢測方法,紅色越深,越說明癌變的程度。”
“那那怎麼辦?用你的藥能治不?”
“治倒是能治,只是我手裡的藥也不多了,所以纔出來找材料準備再配一些,如果給了別人,我回去也不好交待啊。”學生很是爲難。
“老弟,您看病人都病成這樣了,您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況且您還是醫生。人命關天,就請幫幫吧……”年輕人的眼中已然潮溼。
學生很是感動,
“那我看看藥還有多少吧?”說着從攜帶的包裡掏出一個小竹匣,那裡是紅色的藥丸,數了數,大約還有40多粒。
“這樣吧,看你們也不容易,就給你們20粒吧,一天一粒,20天后就會有明顯的效果的。”
然後又要來一碗白開水,將一粒藥丸的一端浸入水中,便有一道紅色的霧狀水線在白水中呈螺旋狀旋轉開來,慢慢地向前遊動……
“看到了吧,我們的藥是用深海里至少百年以上的烏龜才能配得,這遊動的就是烏龜血,否則別的藥物一遇到水溶解也是逐漸散發開來的,是吧?只有這種龜血,纔會在水中游動。所以這藥的成本也是很貴的。”
“我懂,這樣吧,我們也不會白拿你的藥的,您說這藥怎麼賣吧?”年輕人一聽學生終於同意給藥就已經很激動了。
“這樣吧,這藥我們臨牀賣100一粒,看你們也不容易,就收個成本價吧,50元一粒。”學生很誠肯地說。
年輕人很是感激。學生也在收到了1000元錢後真誠地把那個竹匣也送給了他們,而把餘下的藥放到了別處。最後開始告辭,
“祝你媳婦早日康復,你也不用送我,在我們那兒有個風俗,患者家人都不送醫生,這樣就是隻讓醫生把病帶走,而患者一家也就遠離了病痛。”
“你上當啦!”張鐵一沒等年輕人說完,已是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