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迷魂師伯的弟子?”陰無血懷疑地問。
“正是。”
“那你是怎麼認識迷魂師伯的?”陰無血步步緊逼,他對眼前這個人很是奇怪。
“我十八歲那一年,一次在山林中無意間採到一株靈芝,正在我準備把它拿回家時,一個老者出現了,他問我可不可以把那個靈芝給他,我問他,我找到的靈芝爲什麼要給他?他說因爲他可以用它來修煉功夫。我說那你教我功夫我就給你靈芝。他聽後哈哈大笑,說他心情好很喜歡這個條件,於是就收了我。他就是迷魂師父。”李藍旗謙恭地回答。
陰無血依然是面無表情,迷魂散人喜歡擺弄藥草做迷魂之藥,他倒是清楚的。
“那他給過你什麼沒有?”
“給過。”一把一寸多長的小刀出現在李藍旗的手上。
不錯,正是冷月寒刀,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煉之人,冷月寒刀都照殺無誤。
“你還應當有收魂瓶吧?”陰無血冰冷地問。
“不錯。”一個黑色的金屬瓶出現在李院長的手上,幸好老不死和常小青的魂魄現在都附在自己身上,否則陰無血發現了那可就不好玩了,所以李院長才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收魂瓶。
冷月寒刀,收魂瓶正是迷魂散人收徒後會給徒弟的禮物,一個用來殺人,一個用來收魂。收完魂後,藉以修煉迷魂術。看來面前這個李藍旗說是迷魂師伯的徒弟,應該是沒錯了。
“那你見過鬼不讓鬼師伯麼?”
“沒有。”李藍旗矢口否認。笑話,這一點打死也不能說。
“那你的陰魂掌又是哪裡學的?”
“你是說我剛纔用的掌法麼?”
“不錯。”
“這個……”李藍旗剛一沉吟,剛纔那個粗聲粗氣的聲音突然間又冒了出來,
“哪那麼多廢話?小子,說你要幹什麼?”老不死突然間又頂了上來。
陰無血一驚,他實在弄不明白,爲什麼眼前這個人怎麼如此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如果性格改變也就罷了,就連功夫也竟也忽高忽低,變化無常。自己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真是難以把握。尤其那個忽隱忽現的陰魂掌,說明他和老不死鬼不讓肯定有着某種關係,而自己恰恰又對付不了那雙陰魂掌,看來還真是有些棘手。
“李藍旗,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了,改日見了迷魂師伯,自會明白。現在我只想把這個小孩帶走。”陰無血雖然態度依然高傲,但已經是退而求其次了。既然對付不了陰魂掌,那帶走何小琢纔是真正目的。至於李藍旗,他說的不假,見了迷魂散人自會分曉。同時也是給了李藍旗一個不軟不硬的警告,對你的瘋癲行爲小心我到你師父那告你一狀。
“什麼藍旗黑旗的?這個孩子我要了,你不能帶走。”態度比陰無血的更是蠻橫至極。
“李藍旗,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要以爲你是迷魂師伯的弟子我就不敢動你?”陰無血也勃然大怒。寒陰劍再次閃出厲芒。
“嘿嘿,你個小王八羔子,敢和老子耍起威風來了?老子今天就掐死你個小崽子!”老不死的性格豈容他人威脅,何況面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晚輩?只是他現在已完全忽略了自己還只是佔用別人的肉體,所以還是依然的囂張。
“小琢,快走!”李院長忽然衝何小琢大喊一聲,這下更是令陰無血驚異,他想不通這李藍旗爲什麼又要護着這個小孩?不過你既已報出名號,自己也就無所顧忌了,是你先惹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何上琢也是大吃一驚,李院長怎麼會突然間向自己示警?剛纔的聲音語氣怎麼這麼象常小青?他當然不知道常小青現在所處的境遇了,但看明白事情的常小青已不顧一切地把老不死頂下去向何小琢示警了。何小琢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面前是兩個自己還無法對付的惡魔,那隻好先離開,拉着傻子剛欲離去,陰無血已如飛而至。
“一個也別想走!”寒陰劍化作一片弧光,將何小琢和常小青、傻子同時困在當中。常小青大怒,右手一揮,一個淡藍色光球突現在掌心,一聲疾喝,光球撕開寒陰劍的弧光直向陰無血砸去,看來常小青已將凝就冰魄球的方法運用到李藍旗的身上了。與此同時,兩道白色光芒也向陰無血劈去,何小琢也出手了。
陰無血急忙閃避,橫躍而出。就在此刻,何小琢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道把自己捲起,然後飛出圈外。同時聽到李院長喊道,“小琢,快離開。不要再回來!”
再次落到塵埃之時,已是另外一個陌生之處了。想不到李院長又一次把自己攝出戰圈之外,上一次是在福利院後山相遇老不死的那次,後來何小琢終於明白除了李院長已經沒有別人可以把自己攝出圈外了,只是這一次李院長明顯有些不同呢?雖然外觀還是那個李院長,但是言談舉止神態卻是大大的反常了,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爲什麼這麼些人又都要找自己麻煩?還有那個陰無血,到底是何方神聖?李院長竟也認識,又是大打出手的,亂了,真是亂了。何小琢扶着傻子坐下來,認真地想理清這些問題。
他在地上擺了三塊石頭,分別代表着自己,李院長和陰無血,三個人之間,自己和李院長又是打又是救,李院長和陰無血之間又是打又是同門,陰無血和自己是追蹤與被追蹤。那麼陰無血就是自己的仇家了,李院長和自己以前也是仇家,現在又多了一層說不清的關係,那就是李院長剛纔的出手相救,那麼這層關係也就成爲了關鍵,剛纔自己明顯感覺到常小青的存在,那麼她和這層關係又是什麼關係呢?
一個人正在向自己靠近,因爲一股逼人的厲氣正透過空氣壓迫過來,何小琢沒有擡頭,這股厲氣依然很是熟悉,丹田內真元一動,渾身早已進入戰備狀態。
一個長長的人影開始移在何小琢擺在地上的石頭上,然後停了下來。
何小琢也慢慢地擡起頭。
“是你!”
“是我。”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站在了何小琢的面前----冷青鋒。
“你怎麼到了這裡?”何小琢不解地問,同時感覺到冷青鋒身上竟有一股殺氣。
“找你。”冷青鋒面無表情。
“找我做什麼?”
“殺你。”冷青鋒機械一樣瞪着何小琢。
傻子這回沒再退後,好象也聽懂了冷青鋒的話,竟跑上前來,擋在了何小琢的身前。
何小琢輕輕把傻子拉到身後。慢慢地站起身來,挺直了身子,目光直視着冷青鋒。
“有理由麼?”何小琢凜然問道。
“有。”
“什麼理由?”
“師命。”
“你師父是?”
“出招吧。”何小琢還待問下去,冷青鋒已然退後一步,雙手一分,兩團青色的焰芒在手中閃爍----青芒焰。那正是天狼之芒練就的青芒焰。
何小琢痛苦地搖了搖頭,冷青鋒果然墜入了魔道。看來和自己已然是水火不相容了。一撤身,三皇劍已是隱隱待發了。
但兩個人誰也沒有出手,各自拉着架勢對峙着。
兩個少年人,兩個流浪兒,兩個都曾經淪落丐幫的乞兒,兩個曾經互相關心又暗中叫勁的可憐孩子,兩個互相有救命之恩的“恩人”,此刻卻是運功對峙。此刻,他們在想什麼呢?是共有的痛苦經歷,還是恩情義氣?幼小的心靈雖然還不能理解太多的困惑,但此刻,對峙的沉重卻已凝結了空氣,誰先出手,誰都將打破這個整體,而從此,這個整體還能複合麼?破裂,纔是永遠的。
對峙。這是一種煎熬,更是一種痛苦。而虛弱的友情已經命懸一線的時候,註定,這種對峙已無法堅持長久,而一旦打破必將是山崩地裂。
何小琢感受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撼。一道劇烈的爆裂之聲振聾發聵,一道刺眼的光芒奪入二目,一道巨大的衝擊波直把自己倒推出去。然後竟是死一般的沉寂。
這就是青芒焰三皇劍全力撞擊後的後果。
良久,掙扎着爬起。對面,一個少年也和自己一樣狼狽地掙扎爬起。但在他們面前,一條深深的鴻溝已橫在中間,那竟是剛纔撞擊後的結果。
何小琢回頭看了看傻子,傻子躲在一棵兩人多粗的樹後探出頭來,竟然安然無恙。
再轉回身,瞳仁中已泛出紅光。然後一步步向對面走去,對面那個人也是同樣的動作,向對方逼近。
兩人不再搭話。絲路花雨似漫天撒落的銀針,三皇劍似凌空穿梭的光電,在空曠的山野鬥起法來。
一場酣戰,卻是難解難分,更是難分勝負。而醋戰的兩人,都在忘情廝殺,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邊頭頂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而一邊頭頂的天空卻愈加明亮,如此暗者愈暗,亮者愈亮,到最後竟是形成了涇渭分明的黑白天空,黑白之間的界限如同一條直線,將世界分割成迥異的兩個部分。
黑白雲團之上,分別立着兩個人。一個是白鬚白髮飄然,一個是黑顏黑胡抖擻,一個是虎目炯炯有神,一個是鷹眼咄咄逼人,一個是一身英氣浩浩然,一個是一團煞氣森森然,一個是手託圓盤照四野,一個是手持拂塵掃八方。
“血拂塵,我看你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挑唆兩個孩子打架,也太沒身份了吧?”白鬚人朗朗說道。原來對方拿拂塵者就是鬼*陰*門十二散人中的第三位----拂魂散人血拂塵。
“圓盤仙,別裝蒜了。人家小孩子練功你這老傢伙竟去幹擾,也太失輩份了吧?”血拂塵冷哼一聲。原來這圓盤仙乃是元君山的老友,修爲也已是幾近散仙的境界了,那天冷青鋒接收天狼之芒時,出手的正是這兩個人。看來他們還認識。
不但認識,還是鬥了幾百年的仇家。
“這個世上本已妖孽橫行,豈能再生妖孽?”
“少廢話。是妖是仙要靠實力說了算。今天咱們也來個了斷?”。
“哈哈,血拂塵,我也正要看看你這些年長點能耐沒有。”
兩個人同時寄出了手中法寶,血拂塵,銀質圓盤,半天黑霧,半天白光,籠罩了天空。
與此同時,地下打鬥的兩個人也都認出了頭頂的兩個人。何小琢認出白鬚人正是當初向自己要錢的老乞丐,而在自己心亂之時也正是這個聲音提醒自己“盤定身心”;冷青鋒認出,血拂塵的聲音正是自己要飯時把硬幣扔進鐵盒卻不停旋轉的那人聲音。但已容不得他們多想,天崩地裂一聲巨響,兩個人同時被震出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