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李秋嬋也在師傅鬼桑子的指導下,開始了她與衆不同的鬼修生涯。
她住的閣樓邊上,有一個數十丈寬的陰池。
陰池是用黃泉流出的水,浸泡鬼骨而成的池塘,裡面的水至陰致寒,乃是鬼修汲取陰靈氣的好地方。
鬼桑子將她叫過去,給了她一個碧綠的葫蘆,道:“徒兒啊,你的功力太弱,如果直接浸泡在陰池中,會讓你的靈體沉入池底,失去輕靈的體質。爲師讀了你拿來的那一枚《鬼修寶典》,纔開始意識到,即便是鬼修,也需要在九分陰氣中,保留一分陽氣。
這個葫蘆裡面,是爲師從妖族那裡換來的‘青陽酒’,青陽是指春天,也有東方、年輕的意思。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青陽酒是用春天開花的青藤,再加上千年九曲靈參,煉製而成的酒。
你把這葫蘆拿去,喝一口青陽酒,然後跳入陰池中,按照《鬼修寶典》第三章記載的秘法修煉,等到覺得渾身冰冷疼痛時,再喝一口青陽酒,每天最多喝三口,實在撐不住了,就從陰池中出來。
切記,你在陰池中浸泡的極限,乃是陰寒之氣侵襲全身,但不可讓心燈熄滅。什麼是心燈熄滅?就是當你覺得心情沮喪,陷入無比的悲痛中,甚至不想活了,那就是心燈受到了浸染,需要時刻警醒,趕緊從陰池中出來。”
鬼桑子說到這裡,又遞給她一個拳頭大的火瓶,裡面有一朵豆粒大的火苗,道:“這是爲師從掌教師叔那裡求來的‘七微火’,爲師將火焰分給你一絲。這是一種陰屬性的高階靈火,對鬼修有着莫大的好處。回頭你讓鐘琴兒去領一些養火的靈木,將這朵靈火養在閣樓中。
如果你在陰池中浸泡太過,感覺心頭悲苦,憂心忡忡,甚至萬念俱灰,只需要湊近火焰烤火,最多一天一夜,就能緩和過來,切莫做傻事,若真個自殺,心燈滅了,就回不來了。人死了變成鬼,還能通過修煉變成人;鬼死了變成聻,那是不可逆的。”
李秋嬋心中有些感動,道:“多謝師傅指點。弟子知道怎麼做了。”
鬼桑子又道:“陰池是所有鬼修渴盼的修煉聖所,按理說只有給本門立下大功的弟子,纔有機會進去修煉一段日子。不過你是爲師的親傳弟子,爲師乃是桑羅殿主,專管黃泉鬼路和這座陰池,所以能給你開小竈沒什麼問題。你去試一下,就知道其中的好處了。”
李秋嬋跪拜致謝,收起青陽酒和七微火,問道:“師傅,您還有別的交代嗎?”
這時候,鬼桑子忽然問道:“徒兒,你在人世間,還有什麼親戚沒有?”
李秋嬋面色微變,神情恍惚,答道:“弟子的母親和外公還在,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死了。”
鬼桑子道:“你母親住在哪裡?”
李秋嬋心中有些疼痛,答道:“弟子不知道,想來應該是在京師。”
鬼桑子點點頭,道:“在京師還比較安全。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就不好說了。”
李秋嬋問:“師傅,未來將要發生什麼大事嗎?”
鬼桑子輕嘆道:“前些日子,陰鬼宗十大長老開會,有些人不滿於守在荒谷之中,想要去人世間走一走。如此一來,未來某一天,有可能鬼物縱橫,民不聊生……”
“師傅,爲什麼長老們要這樣做?”
“因爲民不聊生,白骨盈野,陰魂的數目就會多起來,這對鬼修有利。你才加入本門,不知道其中的關竅。本門歷年來流傳的功法,跟《鬼修寶典》不同,除了能控鬼養鬼之外,還能將無數的鬼魂收儲在養鬼罐中,再用特殊的方式將其煉製成‘鬼元丸’,服下去能大幅提高功力。”
李秋嬋吃了一驚:“啊,竟然有這樣的秘法?”
鬼桑子道:“如果是一縷縷的殘魂,混混沌沌,沒有神智,煉成鬼元丸也倒罷了。問題是最近幾萬年來,天下太平已久,殘魂越來越少,已經不夠本門弟子用的了,所以纔有長老提出‘開鬼門’,讓鬼修縱橫於人間的建議。”
李秋嬋心中感到不忍,問道:“師傅,不是說人族和妖族之間還有國戰嗎?每次國戰都要死不少人,出現很多的陰魂,難道還不夠用?”
鬼桑子卻道:“被妖獸咬死的陰魂,一部分會被妖修吞噬,剩下的陰魂也沾染了妖族的氣息,不是煉製鬼元丸的好材料。”
李秋嬋又問:“師傅,人死了就是死了,怎麼區分被妖獸咬死?”
鬼桑子答道:“被妖獸咬死的人,陰魂帶了幾分妖氣,往往雙眼發綠。你在荒谷中走動,很容易就能見到這樣的陰魂,特別是去陰風洞,人剛死新生的鬼魂,喜歡到那裡聚集,因爲陰洞有較爲豐富的陰靈氣,是僅次於陰池的修煉場所。你如果想要養鬼,可以去陰風洞捕捉,不過去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切記讓鬼錚跟着你。”
“是,弟子知道了。我還有個疑問想請教師傅,本門總共有多少弟子啊?即便全放出去,會是儒門那些大賢和君子的對手嗎?”
鬼桑子笑道:“陰鬼宗家大業大,弟子多得數不清。除了荒谷本部之外,幾乎每個州郡,大型墓地的地下,或者荒冢亂葬崗,都有鬼修的居所,另外還有幾個分部,比如說北邙山,泰山,還有云夢澤附近的酆都城,都有很大的分殿。”
李秋嬋越聽越感到驚異,問道:“師傅,您說的酆都城,是不是陰間閻羅王住的地方?”
鬼桑子搖了搖頭,道:“我說的是地面上的酆都城,那裡也有一個黃泉鬼路,比本地的鬼路還要暢通,經常會有大鬼乃至於鬼王出沒。”
李秋嬋感到心驚肉跳,問道:“這麼說來,若是陰鬼宗出手,人族難不成在劫難逃了?”
鬼桑子微微一笑,道:“也不盡然。如果人族都死光了,那反而是鬼修的末日。你知道鬼修最怕什麼?鬼修怕的是天道。天道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有天道保護着人族呢。如果人族死光了,整個黃昏界,可能會發生驚天劇變,到最後連鬼修也活不下去。”
李秋嬋略微舒了口氣:“喔,原來是這樣。”
此時,鬼桑子忽然探手摸出一件法器,笑道:“徒兒啊,你初入本門,拜在爲師座下,還沒有護身的寶貝。這是我祭煉多年的一件招魂幡,乃是一件二階靈寶,今日送給你防身,有了它之後,你就算面對元嬰修士,也不用害怕了。”
“啊?這禮物太貴重了,徒兒不敢受。”
“來來,當着爲師的面,你將它滴血收服。這件招魂幡中有一位步虛五階的主魂,還有九位元嬰期的輔魂,若沒有爲師幫你鎮壓,你恐怕收服不了。”
李秋嬋心中歡喜,依着師傅的交代,滴了十滴血在招魂幡上。
鬼桑子口中唸唸有詞,對着裡面的魂魄訓斥了一陣子,直到十大魂魄分別顯出身來,對着李秋嬋叩拜,這才作罷。
隨後,鬼桑子又交代了一番如何養護和提升招魂幡,以及在陰鬼宗行走的注意事項,然後便讓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