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剛剛渡江北上,郭嘉便在新野接住了劉備,言說高順如今遠在塞北,正征討烏桓,不能接旨,由他來轉達聖意,並告知劉備,張飛已經從洛陽放回,讓他儘管回襄陽等候消息!
劉備心中一陣嘀咕,高順遠在幽州,此事他自然知道的,但從自己造勢到領旨出發先後不到十日,高順便做出如此之快的反應,是郭嘉的權力大到能夠幫助高順決策,甚至連放掉張飛這樣的大事都能從權處置,還是高順已經傳回了命令?
十天時間就算快馬加鞭也不可能從荊州趕到右北平一個來回,至少也要一月,劉備不相信是郭嘉等人將此事告知了高順,而是郭嘉代高順處理此事,他眼神有些深邃的看着這個有些放蕩不羈的年輕人,此人是高順股肱助手,比之於他請來的諸葛亮絲毫不差,又與高順皆爲以兄弟,但此事似乎處理的有些太過草率了!
以劉備和諸葛亮的計劃,劉備說出要北上贖回張飛到聖旨下達先後就有十天時間,足以讓高順的人知道消息,劉備再渡江北上,約有半月時間,如此一來,勉強能讓高順傳回命令,但高順正與烏桓交戰,顯然不可能親自返回洛陽,諸葛亮的算計就是讓劉備不與高順見面,卻能讓高順兌現當日之言,遠在塞外,高順不能從容指揮屬下,劉備的安全更多了一層保障!
但現在事情又出了意料之外,劉備雖然有些狐疑,但並不懷疑郭嘉之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有禮部侍郎孔融在,郭嘉不會信口開河,劉備交接聖旨之後立即返回了襄陽,這事有些蹊蹺,他要和諸葛亮再做商量!
日上三竿,洛陽城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叫賣聲此起彼伏,就自此時,忽然一騎馬從城中呼嘯而出,嚇得那些百姓紛紛躲避,不過所幸那人騎術精湛,並沒有傷到任何一個人,但他所過之處,卻是一片混亂和謾罵之聲!
自從鍾繇治理洛陽以來,內城之內禁止騎馬,外城也不許騎馬奔馳,但這人卻如此大膽,不顧律令,莫非不要腦袋了不成?
騎馬狂奔的正是夏侯霸,此時他身上的酒氣還未完全散去,不過臉上卻都是驚慌之色,衝到城門前,他從腰中掏出一塊令牌,大喝道:“衛軍出城,速速讓開!”
那些守軍是認得這塊牌子的,有兩名士兵也正好認識夏侯霸,趕緊疏散城門內的百姓,讓夏侯霸出城,官道之上,夏侯霸一騎絕塵,不斷催促着戰馬!
昨日送走張飛,他心情低落,和曹昂一起喝了個酩酊大醉,知道今早才醒,等他回到府中稍作洗漱,還未來得及換衣服,就聽丫鬟一聲驚叫,夏侯霸忙出去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妹妹不見人了!
負責侍奉的貼身丫鬟昨天就被叮囑不許進入朱樓,今早去送早餐,才發現人去樓空,只留下了一紙書信,夏侯霸大驚,拆開書信看罷,面色驟變,大罵夏侯涓胡鬧,急匆匆的騎着坐騎就衝出去了!
父親和長兄都不在,他負責照顧夏侯涓,沒想到到頭來卻成了這個結局,他實現想不到一向乖巧活潑的小妹還有如此果決的一面,雖然他也知道夏侯涓對張飛有傾慕之情,卻從沒往這方面想過,夏侯涓情竇初開,但夏侯霸還醉心武藝呢!
夏侯涓不僅是他最疼愛的小妹,也是夏侯霸嘴疼愛的女兒,此番要是去了荊州,不僅他心裡不好受,恐怕父親的雷霆之怒也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
暖風拂面,但夏侯霸絲毫感覺不到溫暖,縱馬飛馳在官道上,他只盼望着小妹的坐騎慢些,能夠在渡江之前追上他們,說服小妹返回洛陽!
但直到天黑,夏侯霸在驛館換了兩匹戰馬,徑直追到新野,見了曹仁,卻還是沒有追上張飛一行,張飛和李嚴歸心似箭,夏侯涓生怕被兄長追上,三人也是兼程而行,早一天已經過江去了!
夏侯霸頓時像被抽空了渾身力氣,一路奔波加上急火攻心,再次昏迷過去,曹仁急忙把他送到府邸之中,喊來郎中診治,半個時辰之後,夏侯霸才幽幽轉醒!
曹仁問他爲何如此慌張,突然之間就從洛陽急匆匆的趕到了新野,夏侯霸斷斷續續說完,曹仁愣是長着嘴巴說不出話來,才明白那個跟在張飛身邊的女子原來便是夏侯淵之女,怪不得他看得有些面熟呢,夏侯涓他也是十歲左右的時候見過,女大十八變,夏侯涓沒喊他,曹仁也沒認出來,更不會貿然去問!
“這,你們真是胡鬧!”曹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一想起夏侯淵那個火爆脾氣,他就爲夏侯霸感到擔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好辦法,要是行軍佈陣,他還能教教夏侯霸,但是這種問題,曹仁自己也是一抹黑!
看着夏侯霸可憐又失落的神情,曹仁終究是不忍心,他也是看着夏侯霸長大的,又與自己的幾個兒子關係不錯,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先好好歇息一晚上,明日到宛城去找奉孝,他鬼點子最多,或許能幫你呢!”
一想起郭嘉那個鬼精的眼神,夏侯霸心中稍安,曹仁先讓夏侯霸去洗個熱水澡,安排他歇息,明日再去宛城!
宛城內,郭嘉看着風塵僕僕,低頭坐在椅子上的夏侯霸,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甚至有點哭笑不得,文聘的臉色就更加古怪了,這樣的千古奇聞,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他知道夏侯淵脾氣火爆,沒想到生個女兒也是如此有決斷!
“唉,這等棘手的事情,子孝居然推到我手裡,真是遇人不淑啊!”郭嘉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陽光下,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微微搖了搖頭言道:“現在的年輕人,可比當年的我們爽快多了!”
“奉孝叔叔,你快想個辦法救救小妹吧,這軍中,就數你的計謀最高了!”夏侯霸見郭嘉不痛不癢的感嘆,心中十分焦急!
郭嘉回過頭來,看着夏侯霸:“救?什麼是救?令妹是自願追隨張飛去的,兩廂情願,又非張飛擄掠而去,你身爲兄長,就該成全他們纔是!”
“啊?”夏侯霸愣住了,他是來求助的,可不是來聽勸的!
“莫非你就不想令妹幸福快樂嗎?”郭嘉眼神發着亮光,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可是……”夏侯霸也糾結起來,他知道小妹跟着張飛,定然是滿足了她心願,而他與張飛如今算是各爲其主,卻知道張飛並非心腸不正之人,反而將小妹託付給張飛,他心裡還真有踏實的感覺!
“你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想着如何找令妹,而是如何躲避妙才的沖天怒火!”郭嘉走到夏侯霸跟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如今令妹已到荊州,木已成舟,妙才就算不願,也只能如此了,否則便要毀了令妹一生,但你卻有疏忽之責,一頓痛罵、痛打是少不了的!”
夏侯霸一聽,頓時渾身打了個冷戰,從小到大,他都對夏侯淵十分敬畏,這麼大的事情,他是活罪難逃了,夏侯霸擡起頭:“那小侄就在叔叔這裡避上一陣!”
郭嘉笑着搖搖頭:“此處並非安全之地,令尊若知曉此事,恐怕連夜就會從滎陽趕來,到時候誰能攔得住?”郭嘉擺了個無奈的手勢:“你不會讓我這瘦弱的身軀上去爲你抵擋吧?”
“……”夏侯霸的臉色頓時垮下來,十分難看,看來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我有一計,卻能讓你躲避此難,或許還可因禍得福呢!”絕望之際,郭嘉忽然又說了一句!
“叔叔快講!”夏侯霸就像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趕忙起身抓住了郭嘉的衣袖!
郭嘉看着這個壯實的年輕人,一陣讚賞,他也知道夏侯淵把他帶到洛陽的目的,心中一嘆:算了,我郭奉孝再做一次好人,妙才你這心願,就讓我來達成吧!
“如今能幫你的,唯有高將軍”郭嘉對夏侯霸言道:“今主公統兵遠在幽州,我寫一封書信,你權且充當一次信使,到時候便留在軍中,不僅躲開令尊雷霆之怒,要是還能在戰場上殺敵立功,到時候凱旋歸來,令尊氣也消的差不多了,又見你學藝有成,自會欣慰,頂多也就是一頓臭罵了!”
聽完郭嘉之言,夏侯霸彷彿看到了希望,臉上舒展開來,旋即又皺眉道:“只是舍妹與張將軍之事,恐怕父親……”
郭嘉卻一擺手,毫不在乎:“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到了主公那裡,定會有對策,這方面,他纔是真正的高手!”說道這方面,郭嘉從心底對高順自嘆不如,當年和蔡琰的那點事,要不是高順一力主張,說不定他也不會抱得美人歸了,一想起這事,郭嘉便覺得自己幸運無比!
見夏侯霸和文聘都露出不解之色,郭嘉忽然來了興致,捲起衣袖一副豁出去了樣子,對二人言道:“下面我給你們講講我與夫人的故事,你們定然會歎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