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幹等人的吃驚和麴義等人的期待之中,井闌上的士兵全都調節好了硬弩的方向,有三支對準了高幹和蘇由幾人所在的位置!
麴義打馬上前,走到井闌中間,冷冷的看着城上的冀州兵,但眼神深處卻閃爍着興奮的光芒,當年在壺關之下,他可是親自嚐到了這種硬弩的厲害,如今輪到他來指揮,頓時覺得痛快無比!
“預備!”麴義舉起手中的紅旗,大喝一聲!
吱吱呀呀的聲音響成一片,在震天的鼓聲中顯得十分詭異,硬弩被三個人拉成了半月形,上面套着的長箭在朝陽下閃着寒光!
高幹等人看着對方的動作,那個黑黝黝的箭筒對準他們,讓他們心生警兆,高幹眼角一陣猛跳,眼睛下意識的微微眯起,他感覺到了威脅!
“放!”麴義嘶聲竭力的大吼,狠狠的將手中的紅旗劃下!
嗡!隨着拉弓的三人同時鬆手,弓弦震顫,箭槽發出清脆的摩擦聲,長箭帶着沉悶的破風聲,流星般‘射’向了對面的城頭!
“趴下!”高幹早就覺得不對勁,看到三隻粗大的箭矢衝着自己‘射’來,一聲驚叫,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形象,一下子就趴在了城牆之上,躲在垛口的矮牆之下!
唔!沒反應過來的士兵連完整的慘呼都沒有發出,就仰身飛了出去,箭矢穿透了一人,身後的士兵也身受重傷!
高幹額頭冷汗直冒,抱着頭回頭一看,發現蘇由和蔣義渠也是面‘色’發白,這等威力巨大的弓箭,他們生平第一次見到,遠在普通弓箭‘射’程之外,但力度卻極其強大,這樣的對手,還怎麼防守?
高幹微微擡頭,正好看到一支箭‘射’空了,箭簇深深的‘插’進了城牆上的青磚之中,拇指粗細的箭身還在輕微的餘震!
城牆上所有的士兵都震驚了,反應快的還趴在地上,反應慢的至今還在呆滯狀態,雖然僅是十餘支箭矢,卻讓他們每個人心底發涼,目睹這一切,讓這些士兵眼神中出現了懼怕和慌‘亂’!
高幹蹲起身子,從垛口看下去,只見對方的箭樓緩緩向前移動,在靠近城牆,面對‘射’程之外的敵軍,無人敢出城迎敵,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這等硬弩僅有十餘支,不用懼怕!”高幹站起身來大喊,對方在逐漸靠近城牆,要是不做出反擊,進入‘射’程之後必定十分被動!
隨着高幹的大喝,士兵終於鼓起勇氣,弓箭手站立前沿,鼓手也在賣力揮動雙臂,腱子‘肉’不停顫動,汗珠滲出了細細的一層!
“預備!”麴義看到高幹等人又冒出頭,還在鼓舞士氣,不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他再次揚起了手中的紅旗,盯着高幹,緊繃的臉上忽然‘露’出些微戲謔的笑容!
眼看又有三隻箭矢對準了自己,高幹頓時覺得嘴‘脣’發乾,喉頭髮緊,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麴義這明顯是在針對他,但高幹剛剛喊完話,萬萬不能示弱,多少將士都在看着他,他頓時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放!”隨着麴義的大喊,風馳電掣的箭矢再次‘射’了過來!
“躲避!”高幹大喝,再次趴到在地上,到了此時,誰也不會笨到等着送死,在他身後,又有幾名士兵被‘射’殺!
城牆上一陣慌‘亂’,隨着那個黑‘色’的箭筒不斷轉動,城上的士兵也下意識的不斷遊走,生怕這個奪命之物對準了自己!
恰好在‘射’程之外,井闌停放,投石車也被推送到附近,隨着硬弩的幾番震懾,城牆上的弓箭手不敢專心對敵,等他們發現井闌進入‘射’程,還未來得及放箭,井闌上的士兵率先發難,漫天的弓箭覆蓋城頭,還伴隨着不時‘射’來的硬弩!
雖然僅有兩百多弓箭手在井闌之上,但對於並不開闊的城頭來說,足以進行有效的壓制,以高對低,城上的士兵反而失去了優勢,牆垛不能有效阻擋,讓他們抱頭鼠竄,更別說還要彎弓搭箭來仰‘射’了!
井闌上的弓箭壓制讓高幹的士兵太不起頭來,還要小心戒備不多久就會夾雜其中的奪命硬弩,一個不小心,便會貫而死,守城的士兵心驚膽戰,哪裡還能專心對敵?
被反壓制,高幹等人的噩夢還沒結束,隨着郝昭的指揮,投石車也開始運作,裝載巨石的投石車,在數名士兵拉動之下,只見位於尾部木杆迅速拋起,隨着一道優美的弧線,巨石被拋上了城頭!
從天而降的石雨,頓時讓城牆上變成了煉獄,城牆在抖動,巨石降落,許多士兵來不及躲避,被砸中的,鮮血飛濺,骨頭碎裂的聲音令人牙酸,有的甚至被砸成了一灘‘肉’泥,兩相比較,方纔的硬弩‘射’擊簡直不值一提!
一輪投石車的攻擊讓城上的士兵徹底喪失鬥志,井闌上的弓箭還在不停攻擊,投石車的殺傷力如同狂風暴雨,井闌的弓箭手反而成了‘毛’‘毛’雨,面對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戰爭,高幹快要徹底崩潰了!
他在嘶吼,在喊叫,卻無能爲力,方纔的巨石差點砸中他,他眼睜睜看着身邊的親兵被砸得稀爛,瞬間面目全非,鮮血四濺,高幹一身鎧甲都沾染了紅白‘色’的腦漿和內臟,但他顧不上這些,井欄中的硬弩有三支始終在對準他,形影不離!
如同被死神盯住了一般,高幹不時遊走,不讓硬弩對準他,而城下每次投石車準備發‘射’,吱吱呀呀的聲音更是讓他頭皮發麻,渾身神經一陣發緊,這樣被動挨打,如何能夠防守?
士兵慘叫着,紛紛躲避着弓箭和巨石,哪裡還有閒餘反擊,一個個面‘色’發白,驚慌失措,全都‘亂’了陣腳,城牆上,鮮血橫流,‘肉’末和腦漿、內臟到處灑落,血腥刺鼻,不忍目睹!
蘇由從牆角低伏湊近高幹,輕聲言道:“敵軍準備充分,此城太過低矮,並無優勢,不如就此放棄,撤回武安!”
高幹心中在滴血,卻也無可奈何,幷州軍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攻城之物,比之衝車要厲害得多,那些石塊不僅砸死了許多士兵,連城牆都造成了一定破壞,城上的士兵根本無法反擊,反而白白損失兵力!
“你速去準備!”高幹一咬牙,紛紛蘇由快去準備,自己還必須堅持一陣,否則立即撤兵,等幷州軍入城,定會立即來追殺,到時候損失更加嚴重!
蘇由和受傷的蔣義渠先行離開,準備撤離,高幹躲避着外面的攻擊,督促士兵小心戒備,避免徒增傷亡,這一次主動帶兵阻擊,沒想到卻損失了這麼多兵馬,讓高幹又氣又恨,立功未成,回去之後,還要遭受淳于瓊的斥責!
不過看着下面的投石車和井闌,高幹也是眉頭緊皺,這座小城城牆不高,無法放手,但武安的城池也並不比此處高多少,面對這樣的攻勢,武安拿什麼來抵擋?
高幹發愣,突然身邊的士兵一聲驚呼,高幹一驚,頓覺腦後生風,急忙彎腰,只覺得背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接着便看到一支粗大的箭矢‘射’進了地面,濺起無數石屑,箭尾劇烈的顫抖!
“撤!”高幹強忍着劇痛,渾身冒出一陣冷汗,他正好看到蘇由從城樓上走上來,知道已經準備好了,再也不願再城牆上多呆片刻!
聽到高幹的喊聲,那些士兵們行動十分迅速,呼啦一下子蜂擁着從兩邊的城樓上往下衝,如此守城真是一種煎熬,時刻就有送命的危險,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死相還極其慘烈,讓他們心中早無鬥志,只等着主將下令!
麴義見到城樓上高幹等人忽然撤退,終於放鬆下來,看來對方頂不住壓力,躲到城牆下面去了,面對這樣的狂轟濫炸,麴義一直在想,若是自己來守城,該如何應付,卻始終苦無良策!
高幹帶兵撤走,這是攻城的良機,對於陷陣營來說,這樣的城牆,只需一個衝鋒便能拿下,他擡手揮動旗幟,除了投石車還在緩慢的扔着巨大的時刻,井闌上的士兵停止了攻擊,只用硬弩在監視着城頭上的動靜!
麴義一揮手,一馬當先帶領先登軍率先登城,先登軍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城牆,大盾舉在頭頂上,防止城上的士兵會突然襲擊!
先登軍的行軍速度極快,郝昭率領的弓箭手緊隨其後,隨時準備壓制城上的守軍,攻城之時,若是城上還有人防守,井闌上的幾百人是遠遠不夠的,同時到了城牆附近,投石車也不能再發‘射’,有部分石塊還是無法準確落到城頭上,有些砸在城牆上,落在城牆下的,會造成誤傷!
先登軍果然不愧爲訓練有素的登城士兵,在未有抵抗的情況之下,爲現場所有的幷州軍演示了一場完美的登城戰術,鎖鉤飛舞,搭在垛牆之上,先登軍在身負重甲的情況下,還能輕靈的登上城牆,看得身後的甘寧等人不由喝彩!
麴義登上城頭,才發現城中早已空無一人,高幹等人早就撤得乾乾淨淨,看來方纔一場壓制,早就將其士氣擊潰,無力再戰,麴義命人打開城‘門’,迎接大軍進城,這一戰,不損一兵一卒,便敗走敵軍,令全軍士氣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