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義四處出擊的打法下。場面陷入混亂中,士兵們就像變戲法一樣,一波又一波從外圍衝進了刑場,多的就像蝗蟲一樣,很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合圍圈。這麼多的兵力,隱藏在暗處,證明這的確是一場準備充足的陷阱。
雖然身陷重圍,但薛義憑藉速度,在合圍圈剛剛成型,還未變得像鐵桶之前,就衝了上去,再以快腿密集踢出,硬生生打開一個缺口,然後再左突右衝,飛上飛下,一直吸引士兵來追擊,逐漸將體內的陣型給帶亂了。
而此時,老百姓見勢不妙,紛紛撤離,天若接着混亂的人羣小心翼翼靠近邢臺。看到段緣周圍的防衛力量相對薄弱了一些,時不可失,天若腳下發力猛蹬,人如箭離弦,一躍而出。
“什麼人。”看守段緣的士兵,至少也有二十幾,真麼多雙眼睛,完全沒有死角,所以天若一衝上來,就被發覺。
離得最近的士兵,知道來者不善,趕緊將長槍端起,只是他們還未來得及刺出,一隻手已經強有力握住了槍桿。
天若一手握住一把長槍,雙臂左右一甩,兩個士兵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被輕而易舉得舉起,然後又像稻草人一樣被甩飛了出去。
“攔住他,快攔住他。”此時行刑官看到天若衝向了邢臺,知道剛纔一時情急中了聲東擊西之際,要是跑了犯人,那罪過可就大了,馬上呼喊,招來更多的士兵,希望能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看着一羣士兵正蜂擁趕了過來,天若知道時間緊迫,一個箭步拉近他和段緣的距離。併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你們不要擋着我的路。”一手一把長槍,當作棍棒使,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橫掃,狂卷。
看守段緣的二十多個士兵,面對鬥志進入瘋狂的天若,毫無畏懼的擋住了他的去路,只是勇氣可嘉,換來被砸的頭破血流的下場。
曾在皇宮力敵上千禁衛軍和侍衛,面對區區二十幾個,天若自然不在話下,衝到段緣面前,看到那張蒼白卻有老懷安慰的臉,心中突然一痛。
“師傅,對不起,徒兒來晚了,害你吃了那麼多苦,現在就帶你走。”天若長槍正確一刺一條,將捆綁段緣的鐵鏈破壞,然後立刻拉着段緣的手臂,想要趕快逃命去。卻愕然發覺,段緣雙腳一動不動。還跪在地上,就連手臂也軟弱無力,像是不長在他的身上,這種感覺讓天若心中一陣發涼:“師傅……”
段緣苦笑了一聲道:“啊若,爲師武功廢了,爲了防止我逃跑,還將我的手筋和腳筋給挑斷了,現在爲師是一個廢人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天若心中驚駭異常,不敢接受這個事實,辛辛苦苦練了大半生的武功在一朝間被廢,對於一個武者來說,絕對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打擊,現在連手腳都不能用了,完完全全是個廢人,想想這個人以後的一生。
天若從段緣的眼神中,看到他並沒又多少求生的念頭,心中直髮涼。
“啊若,你走吧,不要管爲師,只要你好好活着,爲師就心滿意足了,這輩子能收到你這麼一個徒弟,實在是老天對我的恩賜。”這個時候,段緣還欣然得笑出來,不僅是因爲看透了生生死死,更是因爲能看到天若不顧一切來救他,武功更是精進超乎他預料,心中是極爲安慰。感覺再無遺憾了。
“不師傅,要走一起走。”天若眼神堅定,動作更是表明了他的決心,直接將段緣在了身上,腳用力一踏,不管前面是千軍萬馬,還是刀山火海,都不再回頭。
被薛義引走的士兵從四面八方趕了回來,形成重重包圍,天若狂嘯不絕,一往無前,一杆長槍,左挑右刺,瘋狂橫掃,勢不可當將圍上來的士兵打得狼狽不堪,一槍重傷一個,一朵朵血花在綻放,天若出搶掌握得分毫不差,只求重傷不求要人惜命。
被刺傷的士兵,慘嚎不絕於耳,抱着傷口滿地打滾,面容都痛得扭曲。看得都讓人不寒而慄,但一個士兵倒下,就有十個士兵衝了上來。
即便天若不斷在強行,但沒走一步,受到的阻力就愈來愈大,士兵愈來愈多,就像無窮盡一樣,打也打不光,有時眼看就要殺出重圍,但轉眼間,突然又涌上來好多人。繼續擋着他的路。
當初在皇宮中,在人海中掙扎的感覺,再度涌上心頭,天若咬緊牙關,長槍如白箭齊發,攻向四面八方,將圍攻上來的士兵,刺得痛呼連連,陣腳大亂。
一些士兵重傷退下,立馬又有更多的士兵旱不畏懼得壓了上來,天若雖然長槍揮舞得虎虎生風,殺傷力不容小視,但臉色愈來愈難看,只因這樣下去,到最後玩完的肯定是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天若反覆問着自己,他已經全力出手,傷在他長槍下的人不計其數,爲何這些人還能悍勇無懼得衝上來,莫非他們真的不怕嗎?
“啊若你知道,他們爲什麼不怕嗎?”段緣被天若揹着,下顎靠在天若的肩膀上,在他耳畔低語道:“因爲他們知道你不會下殺手,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所有才能還無畏懼得衝上來。”
“什麼?是這樣的嗎?”天若心中一沉,想不到自己的一念之仁,居然導致如今的困境,思緒開始有些慌亂了起來,問道:“師傅,那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段緣苦澀得笑了一聲:“啊若,你只要打開殺戒,就能順利殺出去。”
“打開殺戒?殺人?”天若一怔,有些六神無主,對段緣的建議顯得遲疑不決,自從踏出江湖以來,即便險象環生,九死一生。但天若最多將對手打成重傷,還從未殺過一個人,還曾經希望,自己能一生一世都不殺一人。
此刻危機重重,的確如果不殺雞儆猴,打開殺戒起到威懾作用,真的很難殺出去,但要殺人,天性善良的天若卻很難跨過這道障礙,心中無比沉重。
就在天路遲疑不決的時候,段緣還在他耳邊彷彿催促:“啊若,你如果不殺幾個,嚇嚇他們,他們就會以爲你好欺負,那麼我們可能都要死在這裡了,你想死在這裡嗎,你想師傅死在這裡嗎。”
“可是師傅,我和他們無冤無仇,況且他們只是一些士兵,也是聽命於人罷了。”
“就算聽命於人又怎麼樣,難道就可以去要別人的性命了嗎?”
段緣的話就像刀一樣刺進了天若的心裡,這一刻想起了林靜狡黠的笑容,不想死的念頭牢牢戰勝了不想殺人的念頭,在一聲怒吼下,整個人像受了刺激一樣,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長槍橫掃,將不自量力衝上來的三名士兵猛地掃飛。
三名士兵被打得吐血打飛,而且衝勢強猛,將後面其他的士兵,撞得人仰馬翻,一陣混亂,但最後還是一個人沒死。
天若爲求突圍,開始無所不用其及,拳打腳踢,長槍橫掃樣樣來,一個士兵被打飛,就至少撞飛五名士兵,重重包圍逐漸開始呈現兵敗如山倒的趨勢。
“恩公,你先走。”薛義本有機會,安然離去,但看到天若深陷重圍,就想都不想又殺了回來,又快又密的腿法,踢得一羣士兵東倒西歪,正從外圍打開缺口,要與天若回合。
千守城和他十個弟兄在暗中放冷箭,箭無虛發,一箭一箭將衝到天若身旁的士兵給射傷,在加上天若長槍的威力,五步之內,絕無站立的第二人。
正當天若奮戰,遠處的酒樓,最高的一層被一對兄妹包了下來,林靜居高臨下,看着天若深陷重圍,又揹着一個人,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和渾身解數,還是殺都殺不出來,頓時心急如焚,回頭道:“哥,怎麼辦呀,若哥這個傻小子,爲了救他師傅,當真連命都不顧了。”
“放心啊靜,必要時,我會出手。”一旁林言臉色凝重,手裡的一塊黑布捏了捏,已經做好了蒙面相助的準備,但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冒然出擊。
其他一處酒樓,關燕優哉遊哉品着茶,偶然冷言一瞥,正在浴血奮戰的天若,然後無動於衷的移開了視線,彷彿這是一件與她無關的事,甚至於這場熱鬧都不屑去看,但玉手的茶杯,莫名出現的裂縫,還是表露了她的真實情愫。
凌厲的腿勢,瘋狂橫掃的長槍,百發百中的暗箭,在三人不懈努力下,一條逃生之路硬生生白打了開來,一股激昂涌上了天若的心頭,奮力狂奔,那求生的嘶吼,那不斷向前的衝勁,這一刻彷彿天地都被動容了,所有人都想呆若木雞一樣怔在了原地。
“恩公,你快走,我來斷後。”薛義一腔熱血,壯懷激烈,邊打邊退,給天若贏得寶貴的逃跑時間,而千守城毫不吝惜手指的疼痛,一箭一箭,將突破薛義防線的士兵統統射到,保證天若一路暢通無阻。
“啊若,爲何不聽爲師的話,大開殺戒。”段緣在脫離險境之後,表情古怪,反而出乎意料的發出質問,好像很失望天若沒有殺人。
“師傅,既然我們能不殺人衝出了重圍,就沒必要殺人啊。”天若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回答,心底的仁慈似乎根深蒂固,就是段緣也無法連根拔起。
“啊若,你果然還是這樣,不過也好。”段緣淺淺一笑,神情有點滿足,突然吐出了一口血,卻是觸目驚心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