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相談甚歡,真性情之人向來無需太多考量就能成爲朋友,而曲風清在將人送至上陽城後便離開了。
經過這一戰洛雲笙深刻體會到自身實力的不足,也明白瞭如今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過於自命不凡只會讓人迷失前進的方向,唯有靜下心來方知此時該爲之事。
依照中年文士所言《乾坤正法》與《雙生蓮》有相輔相成之效,若能使兩種功法融會貫通將會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可同時研習兩種修行之法談何容易,並非是一加一等於二如此簡單,若無相當的悟性與人生的際遇,縱是窮盡一生也未必能洞悉其中奧秘。
靜室內洛雲笙閉目盤坐,當下心神合一開始運行功法,眼中空明心中無感,思想漸漸進入玄奇之境,似能看見時間流逝,似能體悟生命運轉,同時看見體內一黑一白兩道氣息流竄。
隨之乾坤相融,陰陽相合,身後浮現太極之象,眉心雙蓮印記一閃而逝。乾爲天,坤爲地,白蓮主生,黑蓮主死,天地間的生死運作在體內展開。
正當兩部功法有相合之象,體內一陣氣血翻涌頓時嘔紅三尺。融法更是創法,由於根基過於薄弱,對兩部功法的理解還不夠透徹,以致兩股氣勁相沖造成損傷。
“看來還是操之過急了。”洛雲笙擦去嘴角鮮血再次屏息凝神進入冥想之中,如此就只能先修《乾坤正法》。
所謂天地有道,遂分陰陽,點化乾坤,遽通五行。道可言而不可形,有名則萬物之源,無名則萬物之初也。
易古道脈注重引道入體修身成道,以無我之境觀世明理方能與道親近,悟得無上正法。
隨着時間推移,洛雲笙對《乾坤正法》的感悟更深了一步,睜眼瞬間明眸慧澈似能看透萬物本質,周身道華流轉引起天地共鳴,舉手投足之間更多了幾分道韻,已然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這種感覺……”洛雲笙總算明白爲何有些人流連於塵世濁浪卻能不染己身,只要心中明淨又豈是外物可染。
與此同時,一道傳音落入耳中:“恭喜你已經衝破桎梏踏入道途,至此你的修行之路才真正開始,而先前的一切皆可稱作不入流。”
“道分先天之道與後天之道,人爲本,道爲神,無本不足以成道,無神不足以超凡。後天之道是修人之本,洗盡一身鉛華,脫胎凡軀。先天之道是修人之神,感悟天道秩序,執掌乾坤。”
“道同時也是一種境界,但境界並不能代表真正實力,境界有高低深淺卻無大小優劣,任何一途皆可成道。有些人實力雖高境界卻很低,一生成就有限。有些人實力雖低卻注重對道的感悟,一旦有了契機便能化龍成鳳。”
“你受道無塵先天之氣洗禮從而獲得了入道的契機,但接下來的路就只能全靠自己了,我另有要事待辦,暫別。”中年文士知道對方還耿耿於懷,但這一課卻是不得不上,也正因如此讓洛雲笙對修行有了新的認知。
“若非你告知,我尚在迷途之中,可你強加給我的使命恕我不能認同。”就在洛雲笙心思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響。當即收斂道息打開屋門,只見眼前站着一名老者與兩名中年男子。
老者鬚髮皆白頗有幾分仙氣,手持拂塵溫聲道:“應玄門掌教玄虛子特來拜訪夜家公子。”接着身旁一位怒眉勇武的中年男子也跟着道:“凌天教掌教誅萬仞亦然。”反觀最後一人面若冰霜沉默不語,玄虛子見狀代爲說道:“這位是水寒宗掌教霜雲河,因功法原因不好言辭,還請見諒。”
“你們有什麼事嗎?”洛雲笙一眼就看出三人來歷,當初天競水澤那名影衛誤認爲自己是賦夜流觴的人,能這樣稱呼自己定是另外三人也照此回稟師門了。
“一來多謝公子救下我等劣徒,二來是想問公子爲何會有蘊含我等門派秘招的聚靈符?”玄虛子話語之間頗爲客氣,看來賦夜流觴的影響力非比尋常。
“這都是從我師尊那拿的。”
“師尊?不知公子師承何處?”三人心中同感疑惑,賦夜流觴中並無師尊一說,唯一的可能就是師承他處。
“雲峰清苑。”洛雲笙淡淡道。
“是他!”短短四字同時驚動三人,勾起了一段埋藏心中的往事。
“怎麼?你們知道?”對於三人的反應洛雲笙也十分好奇,自己的師尊並無特殊之處爲人還十分淡泊,如何會引起關注。
“當然了,昔日問天峰一戰,尊師的神武英姿至今難以忘卻。”說話時三人面上皆充滿了崇拜之情,狂熱的目光足以看出心中歎服。
“神武英姿?你們的眼光很獨特啊。”洛雲笙怎麼也無法將這四個字與自己的師尊聯繫起來,問天峰上的枯朽身影或許在他徒弟心中十分偉大,可在旁人眼裡不該是如此。
“實是你的師尊氣概非凡,僅憑一人之力便將雲峰清苑上的邪惡宗門連根拔起,而後直接入主其中。我等曾與你師尊有過一次交手,三對一的情況下仍是一招落敗,更能以此將我等秘招製成聚靈符,不得不令人折服。”
“是嗎?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告辭。”洛雲笙此時甚至有些懷疑對方口中所說的是不是自己的師尊,似乎與印象中的大不相同,不管如何卻是不想再聽他們吹捧了,還是先走爲上。
剛走出客棧,口中就嘆道:“誒,說到聚靈符也就只剩這一張了,什麼時候回去再多偷點出來。”此時手中握着一張淡銀色的符紙,當中刻畫着一輪黑色的太陽,太陽表面被許多鎖鏈束縛着,周圍隱有火光燎動十分詭異。
正值春分之際,豔陽高照,鳥語清脆,空氣中夾雜着濃厚的生命氣息。由於寒暝槍太過顯眼,洛雲笙此時揹負道譴劍閒步在綠茵地上,受周圍環境影響不覺忘卻心中煩悶,深吸一口氣再輕吐而出。
忽覺柳風吹動,耳邊傳來一陣慵懶之語:“綠楊風輕,翠葉藏鶯。濃睡驚覺芳語亂,吹殘好夢無尋處。小子,你打擾到我午睡的興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