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出現在這!”洛雲笙吃了一驚,但轉念又想先前的比試中已經證實了曲風清是先天修者,其能爲或許真能如此。
“我是和你一起下來的,不過穿越堺淵暗道後等了許久都沒見你出現,實在無聊就先進來看看咯。”曲風清一身淡然無塵,清逸的氣質隱隱能與周圍相融,看上去並未經歷什麼波折。
洛雲笙一時好奇,問道:“你在暗道中沒有遇到黑暗獸嗎?”
“黑暗獸?我一路走來什麼也沒遇到,這都能算考驗,血海覷命樓是有多不堪。”看樣子曲風清並不知道什麼是黑暗獸,至於爲何能輕鬆到此,想必是先天修者的本事,洛雲笙也不想深究,轉而問道:“那此地境主呢?”
“被我困在夢境中了,你先上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曲風清還是很喜歡呆在這樣的環境裡的,沒有塵世的喧囂,沒有情愁的困擾,只與山林爲伴,閒吟一曲辭章。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血海覷命樓因此多了一個傳說,歷來最強的第十層境主,讓那一天的所有挑戰者都無功而返。
“雖然我有信心擊敗那五十四層境主,但你也要記得來扶我啊。”洛雲笙笑着往山下走去,心中很慶幸能有這樣一位朋友,在任何時候都與你同行。
再次進入傳送陣後,洛雲笙來到了二十層秘境,眼前是一片翠綠的竹林,無數的青竹拔地而起,空中不時飄落着細長的竹葉。突來一陣狂風呼嘯,萬竿青竹在衝擊下搖擺不止,竹葉更是被捲揚着在空中迴旋。那一片片細長的翠葉如鋒刃一般在青竹上劃開淡淡的口子,如果不是洛雲笙有氣勁護體,怕也會被其割傷。
未久,狂風漸漸平息,青竹也回到最初的狀態,只餘一地落葉象徵着狂風肆虐過的痕跡,但這依舊沒能勝過青竹的堅韌。洛雲笙很輕鬆的就看出了眼前攻與守的意境,同時也看到了深處走來的兩道身影。
“能夠如此鎮定,你有資格挑戰我們。”人未至,聲先到,卻在雙方見面之刻有了極具的轉變。出現的兩人一高一矮,正是破千影和御邪流,此時再無先前的氣勢,苦着臉道:“怎麼又是你!你趕緊上去吧,不要在爲難我們了。”
“那就多謝了,另外希望你們能將五十四層境主的訊息透露給我。”洛雲笙也沒想到會是這兩人,但看此地的攻守意境確實與他們風格相符,如此一來倒是對更高層次的意境起了興趣。
“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叫冰行殤,神魄是九凜寒鴉。”所謂神魄就是先天修者一身修爲的核心,也是第二個靈魂。只要神魄不滅即便肉身被毀也有辦法重生,但若是神魄被毀將會造成修爲盡失,此生就只能做一個普通人,所以要殺先天修者必須先滅其神魄。
“九凜寒鴉……”洛雲笙沉吟着走回傳送陣,先天修者的神魄一般都會根據其特性幻化成奇獸異物,而這九凜寒鴉正是傳說中棲息在百代凋零的奇獸,通常一聲悲鳴人間就會有百年冰寒。
“前兩次都安然通過,這次總該一戰了吧。”洛雲笙行走在一個赤紅的世界,周圍充斥着沉悶的灼熱氣息,靈魂中的躁動讓他莫名起了戰意。
“小子,你可選錯地方了。”初聞一聲粗獷的低吼,緊接着就看到一顆燃燒的隕石急墜而來,洛雲笙氣定周身腳步微挪,起掌輕撥間縱然面對千鈞之力也如吹羽輕鬆。眼看着隕石橫飛出去,落地瞬間現出一個人來,精壯的體魄,赤紅的皮膚,雖是和尚模樣卻長着一臉兇相,口中狠道:“對上焚蒼嶽,你註定要成爲這裡的灰燼。”
“一招不能敗你,此生不再修道。”或許是這裡的環境使然,兩個人都十分暴躁,洛雲笙御氣覆體將炎息抵擋在外,靜靜的等待着對手出招。焚蒼嶽則吸納周圍地氣,渾身如烙鐵一樣通紅,霎時雙拳燃熾焰,身似流星行,一道火光焚燒着時間的軌跡破空而來。
洛雲笙淡然的注視着一切,直到火光臨身,一股冷冽的寒意向四周擴散開來,隨之寒暝槍立於身前,燃燒的熾焰還沒接近就已化作流煙消散。區區焚火意境哪比得過寒暝槍的亙古殺意,如九幽般的深寒將周圍地界全部凝凍,焚蒼嶽更是動彈不得的落在地上。
“借個道而已,何必這麼激動,你就先在這冷靜一下吧。”以洛雲笙如今的實力確實能夠輕鬆面對先天之下的對手,儘管他修行的時間並不長,但卻身具兩界頂峰修者的傳承,根基之深可在同輩稱雄。
桃雨落飛紅,淺衣沾春露,綿綿細雨落在花瓣上,如淡抹胭脂的少女更加光彩照人。
幽靜的庭院內,綠茵濃密,花色嫣然,隨着前行耳邊傳來一陣變奏的琴音,時而舒緩,時而激盪,時而沉鬱,時而清脆。一弦弦,一聲聲,是雨打浮萍,是風吹落葉,止不住的哀愁,留不住的相思。
洛雲笙心中驚奇,快速向前走去,只見庭院的盡頭,一名女子身着雪衣素裙,面容有些消瘦,撥絃無力卻又深沉遠揚。
“我已知公子來意,只要聽完妾身這一曲,登天之路自當讓行。”女子的聲音有些哀怨,如同秋日的殘蟬訴說着彌留的絕望,過去的記憶盡付一曲魂斷。
“洗耳恭聽。”
洛雲笙穩住心神儘量不受曲調影響,但隨着絃聲加重音波中蘊含了陣陣寒氣,摧花折草亦能斷魂。
“玉露初零風未凜,寒蟬悲秋盡死聲。”曲調越發緊湊,庭院中的一草一木盡皆枯萎,層層遞進的琴音如秋之悲風,摧殘着脆弱的生命力。
洛雲笙只感這無形的音波衝擊五臟,攜帶的凜冽寒氣侵蝕着生機,卻也因此觸動道胎預警釋放乾坤浩氣,一股沛然之力擴散周身將寒氣驅除體外,至此琴曲也到了終端。
隨着最後一根弦落下,洛雲笙安然聽完了整首曲子,女子稍微有些動容,起身道:“公子實力卓絕,請。”
洛雲笙點頭示意從其身旁走過,口中低語道:“秋蟬已去無由聲,莫與年華付殘更。”女子聞言默然,或許回憶可以隨着時間淡化,可傷口真的能在遺忘中癒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