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髓石鎮迎來一場久違的盛會,按照祖上遺志,每六十年的十月十日鎮子裡的人都要尊拜祖石,祈求護佑。
另外,當地最大的兩個家族也將在今天爭奪淬元爐未來一甲子的使用權。淬元爐是由天生奇石打造而成,對熔鑄原石有增益之效,因而遂、古兩家都極爲重視。
吉時已至,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鎮子中央,眼前供奉着一塊七竅玲瓏石,經歷漫長歲月的洗滌,祖石已經沒有一點靈氣,古樸的外表下銘刻着歷史的滄桑。
尊拜儀式一直持續到了正午,緊接着就是遂、古兩家對淬元爐的爭奪,爲防止髓石鎮被毀壞,比試的地點選在了鎮子外的平原上。
此時天空中愁雲密佈,只有幾縷淡光透露出來,狂風呼嘯似是吹響了號角。
遂家之主遂譽與古家之主古勉都緊張地盯着對方,雖然平日裡沒有什麼嫌隙,但關係到家族興盛,縱是無仇也要生恨。
“這一戰就拜託你了。”遂譽轉過身對洛雲笙道。
洛雲笙聞言默默走入場中,而在對面也有一位少年走了出來,渾身散發着銳利難當的鋒芒,口中狂妄道:“劍闕·靈鈞,今日賜你一敗。”
未等洛雲笙作出反應,身後道譴竟開始劇烈顫動,隨着一聲嗡鳴冷然出鞘,剎那間化作光影穿梭襲向對手。
大戰驟起,一劍落如月光揮灑漫照當庭,二劍落似風逝流沙席捲塵囂,三劍起霏雨,四劍舞狂瀾,劍劍急中緩,勝敗孰敢當。
反觀靈鈞在連番進攻下,捻指成劍,化氣爲鋒,從容不迫的與之對招,劍鋒碰撞中鏗鏘之音響徹四野。
“劍是好劍,但用劍的人就不知道了。”倏然靈鈞指尖鋒芒熾盛,反手一撥將道譴送回洛雲笙手中,其中意圖已經十分明顯。
“那就如你所願!”感受到道譴濃烈的爭勝之心,洛雲笙劍不留情猛然奏響殺曲,腳下輕挪一步,人已到對手跟前。隨之劍鋒攜怒而出,對靈鈞的攻勢一擊強過一擊,看似散漫無心的動作實則是大道至簡的體現。
縱然靈鈞依舊劍意高漲的抵擋着,但每一擊的恰到好處讓他不敢有絲毫鬆懈,就是在這樣高度緊繃的狀態下,敗像也慢慢顯現出來了。
就在此時出現另一人介入戰局,一指抵住靈鈞,一指架住道譴,冷然道:“這一場是我們輸了,接下來由我出面,你要應戰嗎?”
看着眼前的人洛雲笙越發凝重,因爲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點氣的存在,但其周身又好像有一種波動影響此地環境,這樣看來對方極有可能是個先天修者。
正當其分神之刻,身後曲風清已然走了上去,擋在前面道:“蘭亭幽夢·曲風清,請教。”
此時想阻止已經遲了,洛雲笙知道這是在給自己擋刀,可對於曲風清的實力一直都不甚瞭解,如今面對先天又是否能安然無恙。
不過曲風清的出現倒是讓對方不再冷漠,或許這纔是值得他一戰的對手,“寒夜悲聲·冷輕孤,允你一戰!”
話剛說完,身後靈鈞突然劍意狂涌,伴隨着一陣風雲激盪竟化作一柄古樸長劍。這劍看起來比尋常的要寬上一些,兩旁鋒刃閃爍着懾人寒芒,靜止中似也掩蓋不住殺意迸發。
這樣的場景讓周圍人都吃了一驚,眼中所見已經超出他們的認知,而洛雲笙也明白了爲何道譴會對靈鈞充滿敵意。儘管靈鈞已經能化作劍靈,但依舊擺脫不了劍的本質,面對同類的挑釁道譴自然不能退讓。
“一招。”冷輕孤漠然道,緊接着靈鈞劍極速上手,人中魂、劍中靈交相呼應,天地間只餘一片愁慘。
寒夜下的悲聲是生命最後的哀吟,孤獨的劍穿梭在風中似要帶走最後一片枯葉。
先天修者的劍意不僅影響了周圍的人,更是改變了這片空間的天道運轉,四周頓時變成皚皚一片,曲風清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冰封。
未及一瞬冷輕孤寒劍破封,晶瑩的碎冰散落一地,然而冰中人早已不知所蹤。
驚疑片刻,倏見地上冰雪消融,鋪開一條綠茵長道,緊接着一陣清風迴旋,曲風清完好如初的出現在場中。
“嗨呀,剛纔還真是危險。”
一擊失效,冷輕孤眉頭微皺,淡淡道:“我輸了。”隨後轉身離開,可在旁人眼裡雙方只是平手而已,誰也沒有佔到優勢。
這樣的結果古勉自然不能接受,趕緊追上去喊道:“勝負未分,你怎麼能直接認輸!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
冷輕孤並未停下腳步,邊走邊道:“對我來說不是勝就是敗,沒有平手可言。”
這麼一說古勉就更加不樂意了,淬元爐事關重大豈能被當作兒戲,立刻就怒氣衝衝的嚷嚷起來。
剛說了幾句,倏然一道劍氣貼臉而過,在身前劃開一道界線,然後就聽見前方的人漠然道:“越線者,死。”
古勉被這一劍嚇的愣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着冷輕孤越走越遠。至此比試結束,淬元爐的歸屬也有了結果。
衆人回到遂府內,遂譽依照約定取出一座玉蓮臺,蓮臺中央有六個小孔,看起來曾經有什麼東西鑲嵌在裡面。
“這六品蓮臺是祖上一次外出帶回來的,可你是如何知曉我遂家有此物。”
曲風清也不再隱瞞,直言道:“我遍行天下,曾經聽過一則傳聞。據說某一夜天光拂照,降下六品蓮臺潛藏在問虛頂中,結果被一人以點石術尋得,之後就不知所蹤。而前日與遂承歡的閒聊中得知,這點石術是你遂家一脈相傳的絕藝,故而纔會有此猜想。”
“罷了,祖上曾說過此物本就不是我遂家該有,當初只是一時生念,如今就交予你們吧。”
儘管是祖上遺物,遂譽還是爽快的交了出去,一來作爲家主必須言而有信,二來此物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洛雲笙見事情都已了結,也就有了離開的念頭,當下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該告辭了。”